趙昺靜靜的聽完牛忙的講述,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被文天祥這種無視生死,一心報國的精神深深的震撼了。
沉默半響,趙昺忽然拍案而起,憤憤的說道:“文愛卿精忠報國,如此氣概、如此氣節,朕若不去救他,朕還配當這個皇帝嗎?來人,傳令下去,大軍立即集結,朕要輕率大軍北上,救文愛卿!”
謝枋德、李恆、牛忙全都跪倒在地,謝枋德含淚說道:“皇上,萬萬不可呀!我們好不容易在臨安站穩腳跟,如今軍隊也還在訓練之中,現在還不到北伐的時候,若是一旦敗了,我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全部白費了!文丞相是天縱奇才,而忽必烈也是愛才之人,文丞相暫時在大都不會有事的,待我們有了與元朝一戰之力後您在揮軍北上救文丞相也不遲呀!皇上還請三思啊!”
牛忙與李恆也齊聲說道:“皇上三思啊!”
聽完謝枋德的分析,趙昺這纔想起在原來的歷史上,文天祥被押往大都後,忽必烈確實如謝枋德所說用盡各種方法試圖勸降文天祥,但是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文天祥都沒有屈服,最終在三年後被忽必烈所殺!而現在自己的實力也確實如謝枋德所說,還沒到與元朝一戰的時候。想到這,趙昺頹然坐了下來,卻是滿臉的不甘與憤怒。
就在趙昺爲想救卻不能救文天祥而愁腸百轉的時候,文天祥卻已經被蒲壽庚押解到了元大都。本來忽必烈是想派呂文煥帶着謝道清、俞修容南下,路上就直接帶着文天祥去臨安換阿術。可是忽必烈轉念一想,臨安只是一時的匪患而已,成不了大氣候,而文天祥此時已名聲在外,他是天下漢人的一面忠義旗幟和道德標杆,如此人才若是能爲他忽必烈所用,對於大元的統治會有大大的好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天祥比阿術要有用得多。所以忽必烈臨時讓人八百里加急送信給了蒲壽庚,讓他日夜兼程將文天祥送去了大都。
文天祥來大都已經三天了,這三天裡文天祥所在的牢房卻是非常的熱鬧。忽必烈先後派出南宋投降的宰相留夢炎前來勸降,留夢炎雖然也曾中過狀元,但與文天祥這個狀元相比卻差了不少火候,話還沒說兩句被文天祥一陣羞辱而憤憤而回。忽必烈見南宋宰相勸不動,便將宋恭帝趙㬎派去獄中勸降。
此時的趙㬎雖然年幼,可經歷了投降以及幾年不堪的俘虜生活,心智已經成熟了不少。當他出現在文天祥面前時,文天祥只是撲通的跪在趙顯面前,含淚說道:“臣文天祥參見聖駕,聖駕請回,聖駕請回吧!”
趙㬎看着文天祥那堅定的表情,衝文天祥點了點頭,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牢房。
望着趙㬎那瘦弱而落寞的背影,文天祥忽有所感,向獄吏要來了紙筆,稍一沉吟,便開始奮筆疾書起來。一刻鐘後,文天祥停下毛筆,一首傳唱千古的“正氣歌”躍然紙上。文天祥仔細的看了兩遍,低頭沉思片刻,將多餘的紙小心翼翼的撕了下來,低頭在那張小紙上寫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寫罷,文天祥滿意的讀了一遍自己的“臨終遺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將小紙條揣入懷中,看了一眼牢房外那漆黑的夜空,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默默的躺到角落那堆乾草上,閉上了雙眼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第三天忽必烈先後派出了自己的平章政事阿合馬與另一個丞相孛羅前來勸降,但兩人還沒開口就被文天祥罵的狗血淋頭,只得悻悻而歸。但忽必烈不想就此放棄,於是決定親自召見文天祥,第四天早上獄卒拿着一套嶄新的官服讓文天祥換上,文天祥見獄卒手上拿着的是一套元朝官服,憤怒的說道:“我乃大宋丞相,豈能穿你們元朝官服!”
獄卒看了眼文天祥,輕蔑的說道:“大宋?現在還有大宋嗎?如今天下都已經是我們大元的天下,你又何必還念着那個破宋!你若識相,趕緊穿上我們大元的官服,去宮裡給皇上陪個罪,興許皇上一高興,給你個大官做做,日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可如果你還是要頑抗到底,屆時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文天祥慷慨的唸了一遍自己的詩,便閉上眼睛,端坐地上不再言語。
獄卒雖然聽不懂文天祥說的什麼,但看文天祥一副大義凜然、悍不畏死的樣子,只好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換就不換吧,我現在帶你去見皇上。”
文天祥這纔跟隨獄卒來到皇宮,獄卒在大殿前停下,朝大殿指了指,小聲說道:“文大人,您自己進去吧,皇上就在裡面等你。”
文天祥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大殿。只見忽必烈一身黃袍,威嚴的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龍椅上,文天祥一直走到龍椅下方,這才擡頭看了眼忽必烈,卻見忽必烈渾身雍正,肥得像個球一樣,除了臉上那抹山羊鬍子還算能入眼外,整個人簡直就像個待宰的肥豬一樣,而且文天祥離得老遠就聞到一股酒味。
看忽必烈長這樣,文天祥心裡頗爲失望,就這樣一個跟豬一樣的人竟然就差點將大宋給覆滅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心裡雖然失望,文天祥還是向忽必烈躬身行了一禮,高聲說道:“大宋左丞相文天祥參見元皇陛下!”
“大膽,見了我大元天子竟敢不行跪禮。來人,將文天祥拉出去砍了!”一聲斷喝在文天祥身後響起。
文天祥回頭,看到呵斥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憎恨的呂文煥,冷冷的說道:“你大元?你可還記得自己是什麼人?你生在何處?父母又是哪朝的人?你這種背棄祖宗、毫無廉恥、賣國求榮的人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