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廷鸞和章鑑想要開口說話,但是趙昺對他們揮了揮手,兩人只好閉上了嘴巴。
不一會,趙牡丹和趙玫瑰押着阿術走進了大帳。
這段時間趙昺好酒好肉的招待着,阿術居然比剛來的時候還長胖了些。
趙牡丹見阿術既不跪拜也不行禮,就那麼輕鬆的站着輕蔑的望着大帳中諸人。
趙牡丹怒斥道:“大膽元賊,見了皇上還不跪下!”
“哼,皇上?你說的就是他?”阿術指了指趙昺,輕蔑的說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也敢自稱皇上,真是天大的笑話!”
趙牡丹剛想喝罵阿術,家鉉翁騰的站起身,“噌”的抽出身旁趙玫瑰的佩劍,一下子駕到阿術的脖子上,冷冷的問道:“你就是阿術?”
阿術被家鉉翁的動作嚇了一跳,待看清面前的是一個白髮老人,愈加輕蔑的說道:“本帥就是阿術,怎的?你拿着劍難道還敢殺了我不成?”
“新城縣三萬百姓是你命令你底下元軍殺的?”家鉉翁沒有理會阿術的挑釁,繼續問道,聲音中充滿了無限的悲憤和痛楚。
“是又怎麼樣?”雖然那晚阿術只是讓手下將士進城搶些吃的,並沒有讓他們殺人,但是阿術心裡明白搶紅了眼的元軍必定會與城內百姓發生衝突,殺人流血的事件是無法避免的,是以阿術也不辯解,直接認了下來。
“好!好!好……”家鉉翁連說了三個好字,手上的劍用力向阿術的脖子上抹去。
就在這個時候,馬廷鸞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家鉉翁顫抖的手,大聲的說道:“鉉翁,你一直自詡忠臣,爲了大宋能捨去一切,可如今爲何如此衝動。沒錯,你這一劍下去的確能快意恩仇,一解心頭之恨。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殺了阿術,外面那五萬元軍若是發生譁變,誰能製得住他們?到時不僅是你和小梅,就連皇上也要遭到他們的迫害呀。鉉翁,你醒醒吧!”
家鉉翁的手抖得更加厲害,長劍在阿術的脖子旁晃來晃去,驚得阿術一身的冷汗,阿術相信如果沒有馬廷鸞阻攔,自己很可能已經被家鉉翁給結果了。
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術,此刻也是臉色蒼白,不敢再多說一句。
章鑑見家鉉翁一直在猶豫,真害怕馬廷鸞一個不注意,被家鉉翁一用力將阿術給殺了。
章鑑走到阿術的身邊,不動聲色的將阿術稍稍向右拉了一步,家鉉翁依然舉着長劍,但並未跟隨阿術的步伐。
章鑑暗暗鬆了一口氣,也開口勸道:“鉉翁,對於你家的遭遇我們也都非常的憤懣,但眼下我們勢單力薄,若是失去這五萬降兵,南北方的元軍再次攻來,我們拿什麼去抵擋。之前我們靠智謀好不容易俘虜了這些士兵,可那些計策將來可還有用?難道你願意看到皇上辛辛苦苦打下的這點微薄基業就此毀於你手嗎?”
章鑑說完對着趙牡丹使了個眼色,讓她將阿術給帶出去,趙牡丹望了一眼趙昺。
可趙昺卻沒有絲毫動作,從阿術進來,趙昺彷彿就像一個局外人,冷眼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此時趙昺忽然站了起來,真誠的對家鉉翁說道:“家愛卿,朕曾答應過你,若抓到阿術就任憑你處置。君無戲言,現在阿術就在你的面前,是殺是剮悉聽尊便。你也不用在意馬愛卿和章愛卿所說,朕一路從崖山到此雖然不易,但是朕也不懼任何的元軍。若是外面的降兵因爲你殺了阿術而復叛,朕不介意將他們全部給殺了,朕就靠着從崖山帶來的將士們依然能守住臨安,打下江南!朕還是那句話,在朕的心中,你遠比什麼阿術、降兵重要得多!”
家鉉翁聽着趙昺說完,深深的看了趙昺一眼,忽然鬆開了持劍的手,轉身朝趙昺一跪到地,顫聲說道:“皇上如此看重老臣,若臣還不知輕重就枉爲人臣了。這個仇臣不報了,只望皇上將來能替臣的家人報此血海深仇。另外臣年事已高,經此人間慘事後,臣已無心力再繼續爲皇上效力,臣懇請皇上答應臣回家鄉爲死去的親人守喪。”
趙昺驚訝的看着家鉉翁,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家鉉翁對自己這個小朝廷、對臨安的穩定都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他卻在這個時候向自己請辭,而理由卻讓趙昺無法拒絕。
但趙昺還是想讓家鉉翁留下來,於是開口說道:“家愛卿,朕剛纔說過,阿術就在你的面前隨你處置。但是現在朕需要你,臨安也需要你,你看是不是能留下來幫幫朕?”
“皇上,臣已經年邁,即便留下來也幫不了您幾年,還請您看在我們曾經君臣一場的份上,就答應老臣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回家鄉等死吧。而關於臨安,臣推薦原新城縣縣令周和接替臣的位置,無論是能力還是學識上週和都要高出臣很多。若由他管理,臨安會比以前更加的穩定與繁榮。”家鉉翁跪在地上,誠懇的說道。
既然家鉉翁已經把話說道這個份上,趙昺也沒法再說什麼,只好點頭說道:“既然家愛卿推薦周和,那就讓他來做臨安知府吧。家愛卿,你若是忙完家裡的事,身體好些了,就儘快回來,朕和臨安都需要你。”
家鉉翁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老淚縱橫的說道:“皇上,此一別不知此生還能否相見。臣很欣慰,在臣老死前能見到我大宋能出您這樣的聖君,這是老天開眼不願我大宋三百餘年的基業毀於一旦。臣會在新城縣爲您和大宋早晚祈福,若是臣能在死前看到我大宋光復,恢復舊疆,那臣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家愛卿放心,朕會努力的!”趙昺鄭重的說道。
家鉉翁滿含淚水的看了趙昺一眼,轉身向帳外走去,家墨梅也深深的看了一眼趙昺,無聲的跟隨家鉉翁而去,趙昺忙讓慕容桃拿了些銀兩給家鉉翁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