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叫了一聲,顏料掉進了我的眼睛裡,火辣辣的疼。
剛剛幫我上色的女人看到我眼淚刷刷地流,頓時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她身旁另外一個人見她不繼續下去,立馬拿過她手裡的顏料繼續在我臉上畫着。
“幾位姐姐,簡單點就好,等會兒還得換人吶!”我笑呵呵地說道,這算是旅遊的附贈體驗嗎?
十幾分鍾過去了,經過這三個女人快速而熟練地打扮,我彷彿變成了即將登基的女皇,頭上戴着沉重的金屬髮飾,紮在頭上的馬尾則被放下,梳得筆直披在兩肩之上。身上穿的衣服倒是與他們本家人的十分不同,紅白相間的裙子跟古代的長裙有幾分相似,只是身上的飾品實在太重,沒法看個仔細。
剛剛那個有些慌張的女人給我塗上的顏料,經過風乾之後結在了我的臉上,繃得我話都不好講。再加上身上金屬裝飾太多太重,我根本站不起來。
“大姐,我穿成這樣,怎麼主持祭祀啊?”我有點擔心地問,嘴巴都張不開,聲音聽起來特別怪異,“你們流程還沒跟我說呢。”
她們依舊沒有回答我,在確認事情已經完成之後,三人互相點了點頭,分別扶着我,我才能稍稍移動一些。等到站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腳上的鞋子也被她們換上了布鞋。這種布鞋不像平時買的老北京牌的,非常原始,簡直就是用布在腳上裹了起來,極難走路。
就這樣艱難地移動一段距離之後,她們沒有帶我從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從另外一個門走了出去。門外赫然立着一頂木質的轎子,轎子上纏滿紅線與白線,犄角旮旯的地方還繫上了幾個銅鈴,乍一看還以爲這家人要辦紅白之事。只是我從沒見過有誰家會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來辦,看着十分詭異。
“哎,你們等一下,有沒有看到跟我一起來的女孩?她纔是參加祭祀的啊……嗚!”就在我張開嘴巴辯解的瞬間。不知從哪個方向伸過來的勺子一把塞進了我嘴裡。頓時有一種甜到發齁的味道從嘴裡蔓延開來。我剛想問這是什麼東西,但轉而發現自己講不了話了。
這簡直就是502膠水版的蜂蜜啊!我越來越感覺這場祭祀的不對勁,但面前三個女人的表情我根本看不到。腿也邁不開,話也說不出,只能嗚嗚嗚嗚不停地擠眉弄眼。三個女人七手八腳地把我擡上轎子,厚重的轎簾被放了下來。我的眼前頓時一片昏暗。
完了,這下徹底反了。我當初就應該堅持等到秋蘭回來的。怎麼就心一軟妥協了呢。此刻我只能在內心不斷地後悔,直到一股力量把我擡到了半空中,轎子動了起來。
我知道此刻我再怎麼叫喊都沒有人會放我下來,只能讓自己先冷靜。根據轎子的角度和速度。現在正在上山。但周圍除了幾聲濃重的呼吸聲外,沒有人在講話。銅鈴的聲音在山中顯得極其空靈,此時應該已經出了村子。周圍都是空曠的山林。
此時我的所有感官中只有鼻子是有用的,山林之中草木的氣味撲鼻而來。溼度很高,不像是我們之前上山的路。
也不知道秦初一和宋秋蘭現在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發現我已經被帶到山上去了。秋蘭爲了這場祭祀做了很多準備,相反我卻是抱着看客的態度來的,如今卻被掉包了,內心不免有些慌。
轎子行進了很久,大約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但速度絲毫未減。搖搖晃晃的節奏擱到平時我早就睡着了,但現在整個人從裡繃到外,哪還有心思想休息。估算了一下,現在的時間應該已經接近傍晚了,山裡的天黑得快,就算跑出去也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孤零零的鈴聲現在聽來有些可怕,夾帶着山嵐的冷風讓我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哆嗦。
轎子的角度慢慢由傾斜變爲平直,終於行進到了平地上了,前方似乎還傳來了幾聲村民對話,可算有點生氣了。
一人拉開轎簾,我把從轎子裡扶了出來。是那個會講普通話,包着頭巾的女人。轎子不知何時已經擡進了一個木製的建築物內,頭巾女示意我就地坐下,接着門口進來了幾個老年男子,看打扮應該是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
“你在這裡,三天。”頭巾女吃力地說道,“吃的,我們送來,不要亂跑。”
我哭笑不得,此時你就算是讓我跑,我也跑不動啊。一天沒吃東西我的肚子早就開始咕咕叫,加上身上這麼多東西和嘴裡的蜜,我根本沒辦法反抗。
幾個老人用當地話交流了幾句之後,就起身走了。我看到頭巾女鎖住門的那一刻,眼神中同情而又期待的複雜感情,心頓時涼到了骨子裡。
這特麼到底是哪門子祭祀啊!我在心裡吶喊着。
轎子上幽幽的銅鈴聲再次響起,聲音縹緲空靈,幽幽遠遠,直到最後徹底從我的聽力範圍內消失。
羅莉說的什麼叫傑出人士過來主持祭祀,都是假的。這樣詭異而又恐怖的祭祀方式,又不給人自由,又不讓人知道到底去哪裡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活人獻祭。
我就是那個可憐的活人。
入夜之後,我根本不能估計即將面臨什麼樣的情況。我記得少數民族的傳說中有許多是記載人的起源的,比如說鄂溫克人的人熊傳說,怒族記載的蛇與蜂交配生人,還有藏族傳說中人是由猴子和巖妖交配而來。秋霞曾經調查過羅莉和羅晴安的背景,他們這個民族具體不能歸爲一類,是多種族聚居的結果,所以祭祀方式也無從考證。
今夜到底會有什麼東西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此時只覺得心如死灰,就算秦初一和宋秋蘭發現我不在了,大概也找不到這個地方了吧。
好在那夥人離開的時候給我留下了食物,是一個盛着水果的盤子。嘴裡膠水般的蜜在唾液的分泌下漸漸化開,我終於能再度開口講話了。也不知道這個蜜是什麼東西做的,只覺得吃完之後身上有了不少氣力,忙把頭頂上帶着的沉重發飾給拿了下來。
瞬間我只覺得手上空落落的,這才發現鶴給我的戒指不見了。她們在給我換衣服的時候把我的戒指給一併拿了下來,全都放到其他地方去了。我看着從身上拿下來的金屬飾品擺滿一滴,簡直就是管制刀具展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