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麼明天……什麼,你拒絕?!”
聽到李林的回答,鎮長立刻開口說道,但是隨即他便呆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李林話中的含意。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人類?”
安潔拉冷笑着望向眼前的男子,彷彿在看一隻喪家之犬。
“汝有什麼資格要求和MASTER決鬥?汝算是什麼東西?喪家之犬,無用的廢物,悲哀的失敗者。除了這些以外,汝還有什麼?如果那麼想要死的話,不需要明天,妾身現在就成就你的悲願如何?”
“傑卡,停手。”
妮亞走上前去,擋住了鎮長那憤怒的目光。
“你應該明白,這是毫無意義的。”
“毫無意義?”
傑卡望着眼前的少女,忽然嘴角一歪,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是啊,這毫無意義!你這個該詛咒的女人,你從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一代開始,就把我們家族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爲的就是讓我們給你當看門狗?!從我的爺爺,到我的父親,無一不被你這個魔女迷的神魂顛倒。沒錯,他們可以爲了你犧牲自己,留在這裡當狗。但是我卻不會!你要走?可以,但是先陪我一晚!就當作是對我們家族的補償,我告訴你,我想上你很久了……”
男子的話嘎然而止,接着他捂住雙腿之間,翻倒在地上,大張着嘴不住喘氣,彷彿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狗就是狗。”
安潔拉收回自己手中的扇子,望向了妮亞。
“膽敢咬主人的話,那麼就只有閹掉一途了。”
“多謝你的幫忙。”
妮亞衝安潔拉微微一笑,接着她轉向了門口的老侍衛長。隨即伸出手去,很快,淡淡的光芒籠罩在男子的身上,讓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帶他離開這裡吧。”
妮亞安靜的對老侍衛長說道,無驚無喜。
“從明天開始,這座小鎮的去留,就由你們自己決定了。”
老侍衛長什麼也沒有說,他用複雜的目光注視着妮亞,然後望向她身後的李林,長長的嘆了口氣。接着,他彎下腰背起了昏迷不醒的鎮長,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早,李林等四人就離開了小鎮,但是其中卻沒有妮亞的身影——原本她所蘊涵的魔力就所剩無幾,千年的時光,僅僅只是維持人化便消耗了不少力量。更不用說妮亞出走四方,時常會使用到法術,更加快了魔力的消耗。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能夠堅持千年的時間,由此可見“悠久書庫”的力量的確強大。但是她畢竟是一把武器,無法自主恢復力量。因此在與李林相遇之後,妮亞便重新變回了書的形態,通過李林來恢復自己的魔力。妮亞在尤因蘭卡的聲望爲她創造了極好的條件,因此在衆人離開小鎮時,一個經驗豐富的車伕自告奮勇駕駛馬車,載他們上路。有人自願出力,李林當然是無任歡迎的。
在旅途之中,妮亞也從李林那裡得知了最新的情況發展以及他的計劃,和往常一樣,她表示了無條件的支持。
“的確,魔法帝國已經毀滅。不過正如您所說的一樣,只有解決過去,才能夠創造未來。只有先爲我們的祖國報仇之後,再來談剩下的事情。”
她的語氣慢條斯理,但是異常堅定。
“蹂躪我們的國土,殺害我們的國民者,必將付出代價。”
“但是……其他的武器呢?難道她們沒有象你一樣,變成人類滿世界亂跑麼?”
“這是不可能的,安潔拉小姐。”
面對安潔拉的疑問,妮亞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雖然我的同胞也可以變化爲人形,但是堅持千年的時光,卻是幾乎無法做到。我是因爲在七戒靈使中負責掌控魔法之力,所以才能夠一直維持到今天。但是其他的武器並沒有這樣龐大的魔力,因此,我猜測她們應該是在察覺到了鉅變之後,立刻躲避起來,陷入了封印和沉睡纔對。我也曾經試圖尋找她們,但是卻都沒有什麼結果。”
說道這裡,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唯一能夠猜測行蹤的,恐怕只有繆爾卡絲和安塔娜希絲,但是她們所在的地方異常危險,以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前往……”
“但是現在我在這裡。”
李林撫摸着書的封面,語氣柔和而平靜。
“我們一定會找到她們的。”
“當然,李林。”
在那之後,妮亞也改變了對李林的稱呼,不再叫他“洛希亞”,這也是李林的要求。畢竟,拜某些不那麼和諧的傳說所賜,這個名字在晨風大陸上幾乎是家喻戶曉。就好像有個人起名叫“阿道夫·希特勒”一樣,不管他是不是那個人,這個名字都會給他帶來關注。而李林眼前並不希望受人矚目,眼前這個名字雖然怪異,也總比被人投以異樣的目光注視要好的多。
在旅行中,安潔拉和姐妹兩個也發現,李林和妮亞的性格非常相似,他們都喜歡看書(雖然其中某人自己就是本書),而且很少發脾氣,都不是那麼喜歡喜形於色。說話的語氣也是沒什麼區別,帶着柔和,平穩的態度。對於這一點,妮亞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爲她是李林最先創造出來的武器,跟隨在他的身邊時間也最長,所以性格或者說話語氣相近,倒也不算是特別奇怪的事情。
和千年沒有回來,以及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李林和安潔拉不同,妮亞幾乎在這千年時間內走遍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她對於這片大陸目前的熟悉情況,也使她成爲了最稱職的嚮導。而在接下來衆人的旅途目標問題上,也是由她提出了建議。
“雖然尋找繆爾卡絲或者安塔娜希絲都可以算是我們當前的目標,但是,我建議各位先前往千塔之城,在那裡,我們或許可以得到一些協助……而且,帝國曾經的魔器——‘卡拉圖之眼’也在那裡,它也許能夠幫助我們尋找到其他的武器。”
說道這裡,妮亞停頓了一下,這才接着說了下去。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千塔之城位於五國聯盟之外……”
很明顯,無論是妮亞還是李林,若無必要,都不希望再踏上故國的土地。那已經被敵人佔據的土地,在他們看來只會是屈辱和悲傷的象徵。別人或許會因爲城市的繁華而着迷,但是他們所在意的,卻永遠只有那埋葬在土地下面的累累白骨。仇恨不會被忘記,直到血恥之日來臨爲止。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妮亞代替了李林,開始對衆人講述近幾百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如果說李林講的是古代史的話,那麼妮亞講的就是近代史,而李林也全身心的投入了重新爲妮亞補充魔力的工作中。
“在魔法帝國隕落之後……五國聯盟開始了進一步的動作,他們瓜分我們的土地,殺死了我們的人民。同時頒佈了禁魔令,那是最黑暗的時間,幾乎所有的法師都被抓住,殺死。只有少數的法師學徒殘留了下來,在那之後,魔法進入了衰竭期,普通的民衆早已經被灌輸新的思想,他們視魔法爲可怕的產物,同時也畏懼,痛恨着法師。在過了三百二十五年之後,魔法終於又一次得到了承認,五國聯盟承認了法師的地位,但是也提出了相應的要求,那就是所有的法師培養和聚集地——法師塔都必須處於他們的監管之下。最終,法師們屈服了。”
說道這裡,妮亞的聲音中夾雜着些許無奈與哀傷。
“失敗者自然是沒有資格講條件的。”
對於這些情況,安潔拉倒是有些不以爲然。她不象那兩個善心大拍賣的姐妹一樣容易感動,相反更加辛辣。
“想要講條件的話,只有將自己變成勝利者這條路可走。”
“正是如此。”
妮亞並沒有因爲安潔拉的說話而惱怒,畢竟她說的也是事實。與其把自己當作失敗者來自怨自哀,不如振作起來,早日想辦法成爲勝利者,纔有機會重新獲得失去的一切。
雖然,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魔法帝國的人,幾乎已經死光了,那些法師學徒雖然在戰爭中倖存了下來,但是他們的法術技巧並不高明,再加上近三百年的打壓,其中有進步者更是寥寥無幾。現在的法師所學之術,完全都是些細枝末節。已經不復原本魔法帝國的榮耀與光輝。依靠他們來報仇,可能性幾乎爲零。而奇怪的是,幾乎與此同時,神殿之間卻又展開了新的一輪衝突。
“神殿?”
李林有些懷疑的詢問道。
“沒錯。”
妮亞的語氣也夾雜着疑問和疑惑。
“在那段對於法師來說最黑暗時光的同時,神殿方面也出現了問題。五國聯盟宣佈信仰他們只信仰正義之神,而且下達命令,將其他神明的神殿全部消滅,將那些教徒全部殺死。”
這場災難,遠遠比消滅魔法帝國還要來的更加困難。因爲對方並不是法師,有時候甚至只是普通人。但是在經歷了一百六十五年的血腥屠殺之後,大陸的大部分地區已經沒有了其他信仰的蹤影,至少表面上是沒有。而也是在此期間,精靈和矮人分別與五國聯盟開戰,最後死傷慘重。精靈放棄大陸,回到了永恆之島,依靠天然屏障來抵抗人類的襲擊。而矮人們則也回到了鐵錘山脈,不再出現在人類面前。
事情直到這裡,總算是告一段落,而在那之後,正義之神的神殿算是成爲了大陸上唯一的教派。其他神明全部都被統稱爲邪教徒和異教徒。而在消滅了魔法帝國,瓜分完他們的土地之後,五國聯盟也開始了內部的鬥爭。直到現在爲止,大陸的局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陰謀的味道真是濃厚啊。
李林仔細思考着妮亞所說的每一句話,這看起來象是一個精密的計劃,在消滅魔法帝國之後,再去消滅那些沒有魔法帝國支持的神明。這看起來似乎是早已經計劃好的,但是,究竟是誰,又是爲了什麼這麼做?
“不過,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我們可以確定。”
他撫摸着手中的悠久書庫,開口說道。
“正義之神,肯定在其中搞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