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聲咽的外太祖宇文寂百年忌,聲咽要去祈年宮爲其焚仙壽香,團年飯尾聲,先行離席了。
金陵宇文,曾統治天朝近四百年光景。祈年宮位於京城正東,坐落照蕩山峰頂,是帝都最早迎接朝陽的千年大寺。如今,裡面依舊供奉宇文多位帝后畫像,之後宇文家嫡脈子孫多埋於此峰。
聲咽的這位外太祖宇文寂,雖說到了他這輩兒,帝國王權早已不再,可,依舊傳奇猛將一枚。
最著名“涿州之戰”,曠古未有,時稱“上中下三層戰爭”。
時值軍閥第二次大混戰時期,
宇文寂的京軍和付卓茂的昆系戰於涿州,
京軍用飛機炸城,炸不開;改挖地道,還是不行;再用鐵斗車裝炸藥,坦克車轟城牆,還是不行。最後搬出戰國時代的雲梯……還是不行。
宇文寂實在沒辦法,死拍腦殼,用了最古老最原始的圍城法……餓死你個狗日的!
數月後,付卓茂餓得實在受不了,出來了。
宇文寂的混蛋事還不少,
某3年吳培夫五十大壽,宇文寂送了個酒罈子,來賓嘗過後發現裝的是自來水。時,鴻儒康友敏趕緊圓場說,“這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某9年農曆九月初八,閻西瞻五十歲生日,宇文寂又他媽裝行爲藝術家,這次送個寫壽字的鐵蛋子。閻西瞻實在想不明白,扔鄉寧兵工廠化了。啥意思?祝老子過完大壽就滾蛋?
呵呵,就是這麼個有“荒劣膽氣”的一代軍閥王,一生卻獨不好女色,若不是爲繼承家統,閉着眼睛生了三兒兩女……之後的事還是相當混賬,妻,他送去護國寺當姑子了。妾,賞人的賞人,遣返回鄉的遣返……
所以,聲咽去祭拜他從來不帶女眷。
由於宇文家族的特殊,加之,聲咽的母親也葬在祈年宮,他這個時候說提前離席,是無人二話的。
聲咽離開後,團年飯其實也近尾聲,
最後上了道“拔絲羊尾”,
應景兒的吧,是道蒙古新菜,
大家都新鮮,紛紛嚐鮮,
關漫隨波捻了一根,心裡倒興味兒,
他在四子王旗一家不大的飯館中吃過一次,確實不錯,
外面一層薄薄的脆殼,咬破了,裡面好像什麼也沒有,一包清水,羊尾油已經化了,
看來長空好這口,連說這東西只宜供佛,人不能吃,因爲太好吃了!
關漫給小步也捻了一根,
整頓團年飯,小步都情緒淡淡高興、也談不上不高興的樣子,
關漫知道他心裡煩,
小步哪裡想去內蒙呢,
這一去,個把月,斡旋的不如意,只怕他還得一路跟着成昭朝幾個國家連軸轉,什麼時候能回來誰說得準,
戲臺子搭那兒,冬灰一面都還沒見着……
再說,小步實在對這些純政事不感冒,哪怕涉及一點軍事呢。
可,小步又不得不從命,
一來,小步也不傻,管它這次派遣跟前兒他那一鬧有沒有關係,小步回來都細忖過七哥的勸導,是呀,表現得太激烈了,別真像三哥那樣,最後弄得跟冬灰長離兩地……
再,小步也得着六哥想,不管怎麼說吧,他這次領了這個差事,絕對是給六哥長臉加分的一樁!小步也不想因爲自己的私念,亂了六哥的大局……
唯有從命了。
“嚐嚐吧,味道是不錯。”關漫放他碟盤上,
小步漫不經心一笑,拿起筷子,“味道再好也就那樣,之後,還怕吃不飽這些。”
這頭正說着,
忽然,
六嫂那邊一陣劇烈作嘔!
二嫂白念給她捻的羊尾,
哪知那味兒一撲鼻,六嫂就嘔得厲害……
衆人忙照看的同時,白念一句隨嘴的話兒,立馬叫今兒這桌席濺起小波瀾,
“怎麼嘔這麼厲害,是不是,有了啊?”
一時,
席裡真是一頓安靜!
你知道,
此時,這“有了”二字能在一些人心裡掀起多大的驚悸!
老六家的有了!
真是“太會時候”的“有了”!
這豈止大喜,
簡直是最“適時機”的大喜!
元首不盼第三代絕對是假的,如今,他又如此心向老六,如果老六這時候又第一個爲他添孫!……
果然,元首人都起了身,“幽幽,沒事吧,是不是……”
哪知,狄幽卻是一副極力否認,“不是不是,”
她此時的驚否,甚至驚恐……嗯,其實,衆人眼裡也能理解。狄幽本就性情溫淑,加之老六這麼疼她,自然夫婦一條心,聲咽“溫文不張揚”,她自然也慧賢,這種場合,這種時刻,知輕重分寸,就算真有了,也絕不出這個風頭……
關漫他們也走了過來,“六嫂,哪裡不適……”
霜晨那都起了身,四嫂林豐爲她端來了溫水,
狄幽喝了口水,情緒好像也平復些,
微笑向元首,儘管還帶些怯意,
“您不必擔心,或許我就是高原反應引起的不適……”她自己就是醫生,她這麼說應該也偏不離,
但是,
顯然元首確實重視這件事,
“還是瞧瞧吧,也好叫人放心。”
這下,
都看出元首有多麼盼孫子了吧……
宗白華被立即請了過來,
見到宗老,狄幽忙起了身,
這可是中醫界的傳奇,
當場診了脈,
人人注視着那兩指間的命運指向……
結果,
宗老微笑搖搖頭,
“是有些腸功能紊亂,近期天寒,還是要多進些暖藥補補。”
“是。謝謝宗老勞煩了。”
宗白華又看向元首,
他畢竟是宮裡的老醫師了,也能實話實說,
“您盼着孫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也得這些小輩兒養好身子再來圓您的願呀。”
原來,虛喜一場,
元首也是無奈笑笑,坐了下來。
這下好,
各自心歸位,
慶幸的慶幸,
興味的興味,
關心的還是關心,
關漫走了出來,
得給六哥說說呀,
關漫也知道宇文寂生前規矩大,死後,聲咽也守他的規矩,不帶女眷,不帶隨從,獨自上山,拜祭過把小時,得把安福經從頭默唸到尾……
關漫笑笑,六哥肯定關機,直接打給他的行助陳煥吧,
卻,
一接通,
陳煥一看是關漫,脫嘴說,“去祈年宮?六帥不說明日一早去麼,”
關漫當時心就一緊!
陳煥也機靈,立即追問,“七帥,您有事找他麼,也許六帥單獨先上山了,我立即聯繫他!……”
“嗯,不用了。”關漫口氣穩淡,
不過,還是很頓了下,
“再有人找他,說他獨自焚香不便打攪。還有,我這會兒找他也就快零點了,送個祝福他,沒別的,不用特別說,免得打攪他的忌願。”
“好。”
掛了電話,
關漫垂頭看着手裡的手機,立在庭院,久久沒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