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要呼不出氣來時, 摟在腰間的手慢慢鬆開了。楚離後退一步,看着她,不語。
幕煙眼神呆滯, 不曉得要怎麼辦, 就呆呆看着楚離......
兩人對視許久。楚離嘆口氣, 語氣中夾着傷感, 問道:“這幾日你可還好?”
幕煙脫口說道:“不好!”
眼眸動了動, “爲何不好?”
又脫口而出“因爲想你......”說到這裡才覺得不大對頭。他這個吻把她的心攪亂了!
趕緊改口道:“想你剛登基會怎麼執政!”
楚離嘴角露出淺笑,“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不管你作何選擇,我都不會後悔。”只要她想着他, 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幕煙終於完全正常回來,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襬, 低聲說:“我不能答應做你的皇后, 因爲, 因爲......”因爲她不能說的原因。
楚離將那管玉蕭放進她手中,“我會等, 不論多久!”
幕煙拿着玉蕭離開,留楚離一人在斜斜餘暉中,寂寂而立。
回去時,大家果然在等她吃晚飯。玄桑聽他拒絕了楚離的請求,心中甚是不公, “還記得你被太子帶走那次吧?他聽到消息, 連夜馬不停蹄的趕往皇宮, 回來時受了一身的傷;第二日去皇宮, 爲你, 與太子刀兵相見,自身安危全然不顧;你被太子追殺那次, 爲給你爭取離開的時間,他拖住太子整整四個時辰。後來你來找他,他受了傷躺在牀上,怕你擔心,故意遣開你。後來就將所有事瞞着你,怕你操心......”
司幽晤突然喝道:“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幕煙有她自己的選擇,你何必逼她!”
玄桑站起來,憤憤然說道:“我是替他不平。”又問幕煙,“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智鳶向幕煙豎起大拇指,然後去追玄桑。幕煙扯住她,“好好安慰他,他對楚離的心我是知道的!”
司幽晤道:“別管他,吃飯,這一天你也夠折騰的。”說着夾一筷子肉在幕煙碗裡,“這陣子你受了太多苦,瘦了黑了。”說完端起飯碗埋頭往嘴裡不停拔飯。
幕煙看着他的臉,說道:“有什麼事你說吧,幹嘛跟我裝客氣!”
司幽晤停下筷子,將碗放到桌上,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般,半晌才語氣凝重的對幕煙說道:“前兩天,我收到一封家書。”
幕煙一聽是他的家書,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認真聽司幽晤往下說。
“是父君寫給我的。信上說,說......”他停下來,沒說下去。
幕煙甚是慎重的問,“到底說了什麼呀?”
司幽晤眉頭緊蹙,“就因爲五百年前妖尊和鸞凰殿下大戰身亡後,妖界就就開始分崩離析。我父君說希望我能回去,因爲我族有可能會被捲入紛爭。”
幕煙這才恍然大悟,點着頭,“這裡的事也忙完了,過陣子我也打算和姐姐回錦屏去。我看要不你先走。我要是有時間就去妖界看你,如何?”
司幽晤回的有些遲疑,試探的問道:“我其實是這樣想的。你去錦屏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不如和我一道去妖界。有你在,有什麼事也好幫我謀劃謀劃!行嗎?”
幕煙見他說的懇切,便道:“這樣也行,我先跟姐姐說一聲,你再等我幾天,我與你一道回去。”
司幽晤笑逐顏開,低頭拔飯。
智鳶聽幕煙要和司幽晤一道去妖界,便欣然答應,還說她也要去。因爲一來錦屏最近新來了個仙子,是九重天派來做她幫手的,她便時間寬裕了不少,可以隨意走動;二來,她有位相交了幾萬年的故人也是妖族的,雖說故人早已辭世,但她一直很想去看看他生活地方,卻一直都沒能去成。
這樣商定以後,幕煙便只等着辦完那件事就離開。
楚離登基第十五天,邊界急報,楚琰帶着周邊三個小國兩百萬大軍壓境,邊關將士誓死抵抗,但因敵我懸殊,撐不住一月!請求楚離派兵支援。
楚離接到戰報,點齊三百萬雄師親自掛帥出征。
幕煙要跟他一起去,沒說別的,只說想去看看大漠,那裡一直是自己想去的地方。
玄桑留守金陵。智鳶和玄桑深情告別,智鳶揹着玄桑哭的像個淚人,幕煙用她的話勸她:“凡界一世,仙界不過短短几月而已。等我們從妖界回去他也就該回來啦!”
大軍開拔,一路經過南邊的青山綠水,西北的黃土高原,進入北邊邊界的遑遑大漠。
一路走來,幕煙很少和楚離說話,也經常若有若無的躲着他。
決定要離開,何必深情相對,免得走時難捨難分!
行軍將近一月,終於到了邊界羅城。守城將軍將楚離他們接進城中,將大隊人馬安頓在城外駐紮。
楚離問清具體情況後,決定明日一早便出關迎敵。
晚上,幕煙和智鳶坐在高高的城牆垛上看月亮。
幕煙嘆口氣,“這邊關風沙連天,想不到月卻比咱們錦屏的還亮還圓!”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廣闊沉寂,漫天星子在海子般的天際閃爍,帶着悠遠詩意。
她們就那樣昂着頭,靜靜看着那輪圓月。
她不知,楚離正站在身後不遠處,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千言萬語通通化作滿是深情的眼神,就那樣看着她。
其實他希望時間是可以停止的,那他便要它停在此刻,直到天荒地老!
深夜,幕煙叫醒沉睡中的智鳶,讓智鳶給她解開仙術封印。智鳶揉揉迷糊的雙眼,問她解封印作甚麼?
幕煙說她要去退楚琰的大軍。智鳶以爲自己聽錯了,要幕煙再說一遍。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幕煙,她要用仙術去退楚琰的大軍,她要用仙術干擾凡界之事!她要遭天譴的,會在將來的某一時刻毫無徵兆的化作灰塵......
但幕煙卻說,她來之前看過楚離在凡間這段時間的命格簿。這一戰,死傷慘重,幾百萬人,會戰死大漠,魂魄不歸。這幾百萬士兵,都是無辜的人,他們有老父老母要贍養,有弱妻幼兒要照顧。她不能眼睜睜看他們死在這裡。
最終,智鳶魂不守舍的給幕煙解開封印。誰知幕煙一反手就將她拍暈在牀上。
幕煙隱了身形,站在遑遑大漠敵營上空,找到楚琰的大帳。楚琰和皇后正在帳中謀劃明日進攻之事,突覺眼前金光一閃,定睛看時,幕煙已站在面前。
這一嚇非同小可,楚琰和皇后統統跌倒在地。
皇后伸出發抖的手,鼓起勇氣問她:“你,你,你是人,是鬼?”
幕煙漫不經心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冷笑道:“我是仙!”
楚琰唰的從地上爬起,“不可能,你要是仙,爲什麼那麼多次還會被我逼到生死邊緣?”
眼神突然凌厲起來,疾言說道:“不該你知道的你最好不要問。我今天來不是告訴你們我身份的......”
皇后也從地上爬起,問:“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幕煙站起身,逼近他們,帶着壓迫人心的凌厲,“我要你們馬上寫一封退兵詔書給三國的三個將軍,要他們即刻退兵。不但要他們退兵,上面還要寫上你們在金陵的所作所爲,好讓被你們矇蔽的人看到你們真正面目。還要說明楚離已帶着三百萬大軍駐紮在羅城,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朝的實力,震懾他們,好讓他們以後都不敢再輕易造次!”
楚琰將桌上的筆墨揮袖往地上一掃,“我要是不寫呢?”
幕煙一挑眉,“不寫也可以啊,反正我有的是辦法嘛!”
她一揮袖,一股金光打到皇后身上,接着皇后像中了毒般捂着肚子疼的滿地打滾,痛苦呻吟。
楚琰指着她問:“你你你對她做了什麼?”
幕煙笑道:“如果心疼你母親,就快點寫吧,不然更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沒想到楚琰在這一刻竟然說少拿那個老太婆威脅他,他纔不會吃這一套。
這也是皇后自找,只怪她油蒙了心。
算了,收回施在皇后身上的仙法,皇后從地上爬起來,看着一臉不屑的楚琰,突然大笑兩聲,扯着自己的頭髮向營外跑去,瘋了!
指尖凝聚仙澤,在楚琰身上施下蝕心咒,原本還信誓旦旦的楚琰突然就變得乖順起來。幕煙叫她作甚麼他便作甚麼。
寫完詔書,出了營帳,叫來三位將軍將詔書聲情並茂的讀了一遍,又分別給三位將軍一人一份,說要他們回去後轉交給他們的國王。
三位將軍沒想到竟受了這種無恥之徒的矇騙,說楚離登基要通通消滅周邊小國,他們國王爲自保纔出此下策。
拿着詔書帶着幾百萬的大軍連夜撤回本國,要請國王修書楚離,以免再傷兩國和氣!
幕煙聳聳肩,收回蝕心咒。清醒了的楚琰看着大軍撤後滿地風沙遮天蔽月的營地,聽着耳邊呼呼風聲,恨不能吃幕煙的肉喝幕煙的血。
幕煙笑道:“楚琰,你如今四面楚歌,能不能活着走出這片大漠都是未知,你好自爲之吧!”說完拂袖消掉楚琰腦中關於她是仙人的記憶,便向羅城飛去。
翌日,天還沒亮,就有人報告楚離說兩百萬敵軍一夜間全撤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所有人都懵了,楚離派人再探。
結果到中午時分,邊界各國使臣紛紛趕來羅城面見楚離。將受了楚琰矇蔽、楚琰昨晚又善心大發將所有真像告知他們的事向楚離說了一遍。
自此,楚離與邊界各國訂立盟約,不再互相侵犯各國邊界。並且開放了邊界各城的集市,還邊界人們一片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