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淺嚇得趕緊抱頭蹲下,九葉罌眼瞳一緊正要布結界擋下,那小丫頭便突然頓住動作,生生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十二空山處藥閣內。
秦溱溱拔下先前扎進小丫頭脈搏上的最後一根針,朝衆人道:“這姑娘體內有劇毒,即便是鍼灸術也只能讓她每日多清醒兩個時辰,其餘的,只能聽天由命。”
小丫頭暈倒後,秦溱溱便來爲她治療。
九葉罌也是聽南淺說,秦溱溱在淙山時曾小露過醫術,但似乎她的醫術水平是上乘,只是一直沒有暴露出來罷了。
這下九葉罌心中更是存疑。
這個秦溱溱,身上的一點可真不止一兩點。
方纔秦溱溱一說話,打瞌睡的柳出藍一下醒了,走到九葉罌身邊問了問情況,九葉罌道:“你可知小丫頭體內是什麼毒?”
秦溱溱道:“蛇蠍之毒。”
“那是什麼?”柳出藍天真一問。
南淺便馬上給他普及知識,“是一種令人生不如死的劇毒,多次服用之後會縮短壽命,但正因爲這種劇毒可以剋制很多另外的毒素力量,所以即便是痛苦,也有不少人會用。”
秦溱溱說,小丫頭體內有的只是蛇蠍一毒,也就是說極有可能她服這毒是爲了壓制體內的某些力量……
而真正的答案只有等小丫頭醒了之後才能知曉。
九葉罌在藥閣守着小丫頭,兩個時辰後,果真如秦溱溱所言,小丫頭醒了過來。
“醒了,感覺難不難受?”九葉罌坐在不遠處的案桌邊上,拿着一本醫書隨便翻兩翻。
小丫頭一醒來便十分警惕,一見又是九葉罌,便趕緊四下張望去尋她的劍。
九葉罌擡眼,從桌下拿出她的長劍來,道:“你的劍太危險,我暫時幫你保管保管。”
說完一笑,卻是叫小丫頭格外不滿。
小丫頭道:“你有什麼目的?是第九令讓你抓我的?”
九葉罌噗嗤一笑,着實覺得自己的名聲太臭了!
九葉罌道:“好妹妹,我這是救你還是抓你,你自己就看不出來麼?”
小丫頭也覺得九葉罌的確不像是要害她的意思,一時有些語塞。九葉罌瞅着她這副模樣甚是有意思,便道:“好妹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今年是十歲還是十一歲呀?”
聽她這開玩笑的語氣,小丫頭反而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回答:“十一歲。”
九葉罌算了算時間,再問:“那我就不明白了,妹妹你口口聲聲說要找第九令報仇,可第九令造長樂門血案時你纔剛剛出生,你如何能分辨到底是第九令做錯了還是長樂門罪有應得?”
她這麼說,小丫頭自然是不高興的,但又因現下才醒過來沒什麼力氣,且小丫頭也是個識時務的人,只得先稍作妥協,道:“是非黑白公子自會教我,用得着你在這裡給我灌輸思想洗腦嗎!”
九葉罌不生氣,笑問:“公子,是誰?”
小丫頭閉口不言,亦是不看她。
九葉罌很快就換了話題,“妹妹你是長樂門中沈千秋的什麼人?當年長樂門遭難,妹妹逃了出來,可是得了什麼貴人相助?而那貴人,莫不就是你口中的公子?”
小丫頭也不傻,眸中頓生凌厲,道:“你在套我的話。”
九葉罌以笑帶過,她現在着實好奇那位“公子”是誰,竟有本事將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小丫頭教得這麼心思縝密,可想而知那位“公子”定不是什麼一般的人物。
小丫頭道:“我是長樂門沈千秋膝下唯一的女兒,也是長樂門唯一的後人,有什麼事你就衝我來,不要妄想打我家公子的主意。”
聽小丫頭這話的意思,想必她口中的“公子”便是她唯一的軟肋。
看透這一點,九葉罌心中一笑,繼續問:“你叫什麼名字?我要去給第九令傳話,說有人要找她決一死戰總不好連對方的名字都不報吧?”
小丫頭傲氣道:“沈覓仇。你又叫什麼名字?”
九葉罌道:“這個名字莫不就是你家公子給你取的?你家公子救了你,又撫養你長大,但卻給你取名爲覓仇,讓你尋遍四方找到第九令,再去送死……你說,你家公子是對你好還是對你不好呢?”
“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小丫頭對她家公子的信任可謂是鐵打的。很難有這麼小的孩子不受挑撥的。
好吧,九葉罌也暫時放棄挑撥套話這一說,眼眸一流轉便有一計生出。
託了下巴瞧着沈覓仇,含笑而問:“覓仇小妹妹,我要是告訴你第九令在哪,你是不是一定會殺了她?”
“你肯告訴我了?”沈覓仇甚是激動,說還連語調都往上拔了幾分。
九葉罌道:“別那麼激動嘛……其實,我跟第九令也有些過節……但,你要是落敗了可千萬不能告訴她是我泄露的行蹤,可否?”
沈覓仇一臉的慷慨赴義,冷哼一聲道:“不成功便成仁,即便我落敗了,我也會自我了結,不會將你供出來。”
九葉罌一挑眉,淡淡開口:“出了藥閣往南邊的廂房走,最南邊的第二間,便是第九令的屋子。據我的瞭解,她一般都在這個時辰進入冥想狀態,你要是抓緊時間趁現在去,說不定還能來次偷襲。”
沈覓仇對她的話似信非信,九葉罌看出來。
率先站起來打開藥閣大門,九葉罌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吶,我已經將法子告訴了你,聽不聽就是你的事了。小妹妹,若是有緣,日後再見嘍~”
音落,九葉罌的身影便消失在暗色之中。
已經到深夜了啊。
沈覓仇雖有懷疑卻還是要一試,正如九葉罌所料的那樣。
直接在南邊第二間屋頂上等着沈覓仇,不出一會,她果然還是來了。而這間屋子,是秦溱溱住的地方。
九葉罌想看看秦溱溱沒有暴露出來的實力究竟有多深,嘛,僅此而已。
短時間的接觸,九葉罌已瞭解了沈覓仇的性子。這丫頭的性子絕對經過打磨,即便是有脾氣有不甘也會特意控制,若說這是沈覓仇的性子,到不如說是沈覓仇背後那位“公子”的性子。
正所謂有什麼樣的老師就有什麼樣的徒弟,這句話用在沈覓仇身上再合適不過。
在屋頂上吹了好些風,沈覓仇終於行動了。
只是她終究還是過於莽撞,而秦溱溱的警惕性又極高,沈覓仇這小丫頭才與秦溱溱過了沒有十招便被制服。
九葉罌深度懷疑那位背後的“公子”將這樣的沈覓仇送出來尋仇究竟是想做什麼。
秦溱溱房內鬧出的動靜太大,一下把柳出藍和南淺引了過來。
沈覓仇見大勢已去,自己此番的報仇也無望便有要自殺的意思,柳出藍雖看見了卻來不及阻止,九葉罌亦是想要阻止,可一扇形鏢明顯快於她的動作,一下便打掉了沈覓仇手中的長劍。
沈覓仇下意識喚一聲“公子”,九葉罌便立即追了上去。
她總覺得在哪見過這扇形鏢,可記憶又十分模糊。
見她往外頭追,柳出藍大喊一聲“九姐姐”總算是讓沈覓仇開了竅。沈覓仇眸中一紅,突然明白,原來先前一直套她話,同她打哈哈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第九令。
夜風很涼,吹得她的思緒越發清晰開來。
究竟是在哪裡見過,是在多久之前見過的扇形鏢?
順着直覺去追,而其實引領着她的不止是直覺,這位“公子”亦是給她留下了各種線索供她追蹤。
那麼,說到底,此番目的就是引她出十二空山處麼?
一直到九葉罌停下腳步,看見面前帶着笑意的那人之後,她纔想起來,她是在哪裡見過這扇形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