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樓邁步走向了桑太史的屍首,其他那些人也都給秦月樓讓出了一條道來,
走到桑太史屍首旁以後,秦月樓半蹲下身子,那蓮香和李玉兒一直哭泣着。
“怎麼回事?你當時爲什麼會上桑伯母的身?”秦月樓一邊問着,一邊解開了桑太史的喜服。
桑太史的屍首上心臟部位是一個空洞,血液已經乾涸了,那個空洞就好像是無神的眼睛,空洞的注視着旁邊的生者們。
“那老狐狸想害死婆婆,但是我上了婆婆的身,想要帶着婆婆逃走,只是被抓回去了,然後···那老狐狸就把夫君的心給掏出來了,它還說要我保持這樣···然後···然後就···”
李玉兒硬噎着,不用她說秦月樓也能猜到,是李玉兒保住了桑母的命,至於後面的母子拜堂,則是胡山傲的折辱,也是因爲胡山傲這陰損的折辱,才讓桑母撿了條命。
“那心臟呢?”秦月樓問着李玉兒還有蓮香。
“被捏碎了。”蓮香抽泣着。
“沒事。”秦月樓小手一撣,一疊厚厚的紙張便呈現在了掌心。
只見得那些紙張內蜷,多餘的邊角變得圓潤,收縮,卻化作了一顆緊實的心臟雛形,只是尚未出現活性。
拈起了桑太史的乾涸血跡,抹在了心臟上,同時施展着邇去包裹着心臟,目的就是爲了創造一個無菌環境。
注入了一絲法力充當活性,而後這顆心臟才漸漸的鼓動起來。
而後秦月樓將這顆心臟塞到了桑太史心口的空洞處,那顆由紙張所化的心臟開始分化血管,只是更細微處的血管不被肉眼所見,
但在那些聚攏在桑太守屍身旁的父老鄉親們眼中,那顆心臟落入空缺處以後,便生出血肉,與周遭斷裂的地方接駁了起來。
而後秦月樓又造了一沓紙張,填塞在桑太史的傷口處,化爲血肉填補。
屍身變得完整了起來,而那接觸面上並無一星半點的傷痕,只是新生皮肉看起來比較嫩白。
駢指摁壓在了心臟上,秦月樓施展着邇去,
以邇去爲引,將重新初具活性的身體與桑太史的魂魄牽引了起來。
而邇去也在爲桑太史的周身器官與大腦提供着復原的能效,畢竟屍體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縱然借屍還魂也只是操控屍體,只能稱之爲活屍,而不能稱之爲活人。
秦月樓之所以敢這麼做,也是因爲大惡之門的關係,先前也說了大惡之門是此界十殿閻羅所掌控之物,而自己得到了一尊殘破的大惡之門,那麼此界地府的情況就不好說了。
而從自己獲取輪迴門的情況來看,此界地府還能夠維持輪迴,估計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雖然秦月樓設想的很好,可是現實並不如設想那般順利,因爲那桑太史的魂魄靠近身體的速度太慢了。
附身不等同於還魂,所以桑太史可以附身,但是像這般以邇去之術代替招魂,是比較困難的。
法力消耗着,可桑太史的邇去還魂並沒有那麼順利,因爲秦月樓能夠感覺出,有什麼東西在阻礙桑太史的還魂。
於是秦月樓想起了從前聽到的一些傳聞,也即是叫魂,魂丟了的話,要家裡人去喊才行,那樣才能把丟掉的魂給叫回來。
總歸是死馬當活馬醫,像桑太史這樣整個魂魄都在外面的,秦月樓也沒什麼更好的法子了。
“各位父老鄉親,請你們喊桑太史的全名,兩位嫂嫂也請一併,
記住,一定要喊得情真意切,而桑伯母,也請把她喊醒,作爲桑太史的生母,她是最爲重要的。”秦月樓這也只是猜測。
蓮香和李玉兒聽了,也止住了哭泣,秦月樓造紙術折出了一張紙鶴,附上了邇去種法,用法力託着紙鶴放在了桑母的額心。
於是邇去施展,桑母醒轉過來。
“桑伯母,能否將桑太史救回來就看您的了,您一定要喊桑太史的全名,而且不能停,明白了麼?”秦月樓沉聲說道。
桑伯母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醒來後聽到了秦月樓的話以後,雖然沒有完全擺脫喪子之痛,可總歸是一個希望。
於是桑母沒有猶豫,直接喊起了桑太史的全名來,周圍的人也有樣學樣。
而蓮香和李玉兒也哭喊着叫着桑太史的名字。
雖然周圍的人與桑太史並無血緣上的聯繫,更無親情上的聯繫,但也算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不能說聊勝於無,但也算得上是錦上添花。
而秦月樓此舉也算成功,在聽到了叫魂以後,那阻礙也似乎漸漸地鬆動消散,桑太史原本還魂的步調緩慢而又沉重,但是現在卻像是在漸漸卸掉身上的重擔一般,腳步明快而又輕鬆。
最終,邇去將桑太史的魂魄完全的召回到了那具恢復了體溫的身體上。
桑太史睜開了眼,恍如隔世般的看向了周遭的人們,也看到了秦月樓。
“醒了就好。”秦月樓擺了擺手,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桑母和蓮香李玉兒三個女人。
接着他便回到了秦江龍的身邊,雖然形貌只有十二歲,可經歷種種後,那其他人也不敢再將秦月樓當成小孩了。
“諸位父老鄉親,我相信各位心裡有很多疑惑,但時間已晚,今日胡家府苑之事,我們明日再議,畢竟諸位也需要回自家府中好好平復一下心情,那麼不妨我們明日約個時間,不如就在午時,請各位賞臉到我家裡來,將此間事情商議,我也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那麼,散會。”秦月樓負手而立,一派高人之風,卻站在了原地。
“你們先回去吧,我這邊還需要處理一些事情。”秦月樓看向不遠處的不笑生,三尺將看守着那些胡家的人,而元公則是盤腿坐在地上,喝着小酒。
“月樓,你···你不回去麼?”秦江龍問着秦月樓。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番。”秦月樓說道,露出了一個笑容,拍了拍秦江龍的手,“不用擔心我的,放心吧。”
等到所有人都回去以後,秦月樓才走向了不笑生身前,施了一禮。
“多謝不笑生前輩,讓晚輩在那胡家府苑從容脫身。”秦月樓恭敬道。
“不必,畢竟你逗笑了我兩次,既然事情已經結束了,那我也就不在此久留了。”不笑生還是不苟言笑,可是身形卻已然淡化消散。
“多謝三尺將前輩,沒有對我出手。”秦月樓又衝着三尺將拱手施禮。
“沒事沒事,你小子挺對我胃口的,這些半狐我反正也只是代爲看管,是殺是留是放都看你自己的了。”三尺將說完,則是吹了聲馬哨,一匹身負重甲的骸骨戰馬從地面浮現,穩穩的將三尺將馱在了身上,雙腿一夾,戰馬便朝前跑去,也沒留個什麼話,走得挺瀟灑。
秦月樓又從倉庫中取出了一壺梨花釀,向着元公施禮。
“多謝元公三番五次提點,這些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請收下。”
實際上這些妖魔鬼怪裡,秦月樓最爲提防的還是這個元公,如果一次提點,可能只是隨口,可是三番五次提點,那隻能應了一句老話了【無事獻殷勤】。
不笑生是被自己逗樂了兩次纔出手幫忙,至於三尺將也是因爲自己拿太監來逗樂子,約等於拍馬屁了,馬屁拍爽了那三尺將賣個面子給自己也差不多,但這元公就很奇怪了。
因此秦月樓禮數週全,也在防備着元公。
“你這小猴兒,也算是機靈了。”元公收下了秦月樓的酒,接着問了起來,“小猴兒,老夫我這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個忙,不知道你也沒有興趣?這事兒,對你也有很大的好處。”
“元公,不好意思啊,這城中事務繁忙,而且那老狐狸也說城中有重寶出世,而他口口聲聲提什麼血祭,我想得把這些事情搞清楚,畢竟,我不能讓城裡的人無端遇害,所以您說的這件事,我可能沒時間幫您。 ”秦月樓實話實說,“而且···我對這重寶也有幾分心思哩。”
但秦月樓最後卻又摻了句假話上來,且真且假,纔是說謊的最高境界,說謊的目的是爲了掩飾真實想法或事實,而秦月樓的真實想法就是爲了避免和元公扯上過多地聯繫,雖然他能單殺小腳道人和菜根潭,但那也是建立在運氣好的基礎上。
如果不是運氣好解鎖了【擔山】,那麼他只能灰溜溜的逃跑。
所以秦月樓並非是全方位的強,在道行不夠的情況下,他不會和這些東西扯上太深關係。
“嘿,你這小猴兒,這事兒可不用你跑遠呢,就在這琅江周邊就行了,畢竟這事兒得需要陽世陰差才行。”元公笑眯眯的說道。
“您···是怎麼看出來我是陽世陰差的?”秦月樓小眼微微眯起。
“很簡單的,因爲我也是陽世陰差,論等級,可能還比你高上一些呢。”元公說道,將一冊顯化。
那正是陰差證,但是卻在陰差證下刻着兩個字。
【判官】
“等級高的,是可以命令等級低的。”元公笑眯眯的說道,但是隨後臉色稍微變了變,卻又回覆正常。
秦月樓還真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陰差證,但是元公那細微的表情也被他看在了眼裡。
招出了陰差證,他看到了明滅不定的四個字。
【太山府君】
府君,一看就知道比判官官大啊。
收起了陰差證,秦月樓問着元公。
“你剛剛是不是說,等級高的可以命令等級低的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