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說我非要這個孩不可呢?誰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樓惜若目光如芒寒,看得人心一顫。
一雙深邃的眼睛已經燃起怒火,眯起的雙眼裡,閃跳着陰冷的光芒,常帶着溫柔笑意的薄脣,帶着有警告意味挑起:“不管你以前是惜若的誰,又怎樣護着她,現在,她已經本王的王妃,這往後就不勞煩這位神醫費心了。”
他驀然轉過頭,盯着恩王:“就憑你?你可知現在整個龍城的人都在盯着她,等法師一到,若兒只有死路一條,那些巫師奈何不了若兒,但是法師說的每一句如天命,北冥的子民只聽信天命,她到時候還會有活路嗎?”冷聲質問上來,實則不相信李逸的能力。
“惜若隨身有本王的相護,神醫還是管好你自己,你現在如此明目張膽地領着兵闖入了龍城,你這樣做就不怕別人利用你這一點魯莽來揪惜若的錯誤?你這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害她。枉你還是舉世無雙的神醫,現在看來不過是沒有腦子的庸醫罷了。”語氣忽然變得森寒。
“你敢對神醫出言不敬……”刷地,跟在蘇驚世身後的屬下臉色一變,馬上下意識地要維護他們的神醫,跨前一步正要拔開劍,被蘇驚世給擋了回去。
“不與你恩王爭一時之氣,但是,若兒現在必須離開這裡,只要回到了那裡我們纔是真正的安全。”蘇驚世口頭上是這麼說,但一碰上了樓惜若的事情,就仿若失了冷靜。
而李逸也是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對樓惜若有多麼的好,竟不顧皇帝的權威就這麼帶着人囂張闖了進來,對方又是特別出衆的男人,比之上官辰歡更讓李逸擔擾,畢竟樓惜若可是與這個神醫曾經是親密無間的一雙人,而且他們兩人親身經歷的事情,恐怕已經深入骨髓。
“神醫,你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這種時候想要大搖大擺的走出龍城,你當北冥皇帝是吃素的,還是太有自信了。”李逸以前從不會與人爭執,但現在,竟破天荒的與人對着幹起來了。
連一直跟在李逸身邊許多年的青寒也不禁爲之吃了一驚,平常時他們王爺無論有多麼的生氣,臉上總會揚溢着溫柔不過的笑臉,但現在……還真的有些讓人意外。
蘇驚世擰起了英眉,這個恩王看似溫潤無半點本事,但是這話的確是點醒了他,是他太沖動了,聽說樓惜若住進了龍城,而且還聽說受了重傷失憶後,他就方寸大亂,顧不得那麼多就衝進了龍城,根本就沒有細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只想着保住樓惜若纔是他真正想做的。
蘇驚世第一次如此亂了方寸,也許是因爲上一次樓惜若差一點死掉的場景讓他難以忘懷,所以,這一次聽到這樣的消息,豈會不怕樓惜若再發生兩年前的那種事。
聽到李逸的言語後,蘇驚世終於是清醒了過來,那個頭腦清明的神醫竟然會亂了方寸,做出了此等愚蠢的事情。
“若兒……法師已經在路上了,我們的人已經前去秘密暗查,只要發現他的蹤跡,一定會皆盡全力將法師一舉拿下。”蘇驚世冷靜下來後,不再與李逸爭着那一時之氣,表情認真地面對着樓惜若。
樓惜若淡淡地掃了一眼他,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夥人倒是有着絕對的默契,竟也同時點點頭,轉身留下了屬下守在外頭,進了樓惜若的殿,光明正大地在天子眼皮底下議着事。
樓惜若緊挨着李逸入座,依次是蘇驚世還有他們的重臣,至於是何人,樓惜若已經認不出來,南宮邪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至身事外的模樣。
千離與張子然當然要站回到樓惜若的身後,這一屋子的人都陰沉的可怕,而唯一表現出高興的,恐怕也只有李逸一人,揚着溫柔如水的笑意,手掌撫上了樓惜若的肚子,似無着自己最愛的寶玉一般。
看着這個動作,蘇驚世覺得分外的刺目,微微低垂下眼眸來,隱去了他眼底的酸楚與妒嫉。
樓惜若懶洋洋地看着這一殿的人,心情有些複雜,這些人曾經都是爲自己買命的人,雖說那不是真正的自己,但是,這般看着這些陌生的面孔,樓惜若也會有三分親切感。
無聲地嘆息一聲,壓住心底因爲懷有孩子的喜悅,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這裡的情況,不能總是處於被動。
“不知道神醫接下來想要打算怎麼做?現在你們進了龍城,恐怕想要出去,是一件難事。”樓惜若慢悠悠地說道。
而李逸最喜歡看到樓惜若這種處理“公事”的神情,眼裡除了樓惜若還是樓惜若。
蘇驚世當然知道他們出不去,北冥皇帝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送入虎口的一塊肉,這一次是他們太大意了,幸而這裡邊只有蘇驚世隻身進龍城,其他的能人能將全都還在樓惜若的管轄地區好好的守着。
未等蘇驚世再說話,李逸就事先打斷了話題,“這如若能製得住那個法師,你們想要出這道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那位法師聽說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壓制得住的,在他的身邊甚至還有十二個護法巫師,單單是這十二位護法,你們都應付不過來,再者,皇帝派出去的人都是一些專門經過酷訓的黑衣衛,你們在他們的地盤上動手殺人,實在是不益之舉。”
樓惜若聽得一愣一愣,轉身回頭過去瞅了笑眯眯的李逸,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去探聽得到這些東西的?她一直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可是現在,樓惜若才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比她知道得更多,更詳細。
蘇驚世則眯了眯那雙低垂下來的眼,再擡起時,一片清冷,“那麼依恩王的意思是?”語氣顯然是不打算採納李逸接下來的提議。
李逸當然知道這個蘇驚世對自己有着濃濃的敵意,而李逸也看這個男人也十分的不順眼,這兩人誰看誰都不順眼,若不是礙於樓惜若在場,恐怕是要打起來不可。
溫柔一笑,迷人心神,這男人美得過分,溫溫一笑斂人心魂,“這要看看神醫你接不接受本王的提議了。”
入了虎穴的他們才反應過來,實在是有些遲了。但從這個叫做蘇驚世的男人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驚慌,這等能耐可見不易。所以,李逸又對這個男人多出一分危險,這樣的男人若是常年呆在樓惜若的身邊,肯定是最危險的。
“若兒,你一直都知道,我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現在馬上跟我們離開龍城,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這一次來,無論如何怎麼都得將樓惜若接走。
聽着男人強硬式的口氣,李逸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宇,“這可不是神醫你說了算,現在帶着她出龍城,簡直跟直接撞上刀口沒什麼兩樣。”
“留在這裡,只會更危險,沒有回到你的地盤來得安全的地方,若兒,希望你能考慮清楚。”蘇驚世既然敢闖進龍城,就一定留有退路,只不過,這退路的代價可能會有些大。
而樓惜若從來不會做別人撐握的事情,現在她沒有那道靈魂的記憶,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好與壞,對此,樓惜若也不會輕易的相信一個陌生人。
“本王勸神醫還是退了擊殺法師的計劃,應該想想怎麼去按撫那些聽信巫術的臣民們纔是最要事。只要讓他們相信,這個世界上並非只有巫力才能讓他們活下去,如此一來,就算法師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一名裝神弄鬼的人罷了,到時候想要法師命的人恐怕也不只有我們了。”李逸悠揚的聲音從殿內響起,不急不燥,臉上是他千年不變的溫柔笑容。
殿內,只有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其他人用各種表情聆聽,也沒有出口插言,更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宮主都沒有說話,他們這些人又何必多舉一言。而南宮邪樂意只當個旁觀者,什麼事都不必去做,只要守着他心愛的人不受傷就可。
蘇驚世當然有想過這一層,而就是想過,做過,纔會得來他如今的名聲。但是縱然如此,蘇驚世神醫之名依舊不比法師之名來得震響,還是被奄沒了下去。
而樓惜若曾也想着用武來拉近巫師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在他們的努力下,終於是找到了一點點的成績,但僅此是一點點而已。
而正是這努力的小成果讓皇帝對自個的女兒起了殺心,巫師們更加的痛恨這個處處與他們作對的二宮主。
“按他的去做……”一直未出聲的樓惜若終於是開了金口。
刷地一下,衆人的目光都跟着一齊轉了過去,帶着些驚訝地看着一臉淡然的樓惜若。
蘇驚世愕然:“若兒?”
“他說得沒錯,而且,我也正有此意。”還是這個男人懂得樓惜若的意思,竟然在自己沒有說話前就已經替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現在這個時候,蘇驚世應該是撤回那個不可能成功的計劃,要是那個法師這麼好殺死,早在之前的樓惜若早就實現了,何必等到現在。再來,蘇驚世派去的人樓惜若雖然不知道怎麼樣,但是肯定的是,一定是精英,如果爲了殺一個不可能成功的人損失這麼多人,樓惜若又何必讓他們繼續下去,何不去做一些更有把握的事情。比如,那座塔裡的人就是一個很好的計劃。
“若兒,我已經按排好了一徹,我這也是爲了你好,放你在龍城裡,我心裡不安。”蘇驚世皺着眉,看着這個自個全然不認識的樓惜若。
“想必娘子你的主意是打在了那座塔身上。”李逸見此笑着將頭抵在樓惜若的肩頭上,溼潤的舌頭驀然一伸,觸碰樓惜若的耳廓。
樓惜若猛然一震,轉過頭去,讓李逸第二次進攻落了空。
這兩人當着所有人的面前如此調情,蘇驚世以及一直跟在樓惜若左右的人不禁都瞪大了雙眼,他們的反應就是沒有了反應。
樓惜若臉部微微發紅,狠瞪了眼老不正經的男人一眼。
“你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只不過,我不光打那塔的主意,我還要這個所謂的法師有來無回。”樓惜若目光陡然冷冽。
李逸微訝,轉而一笑,這正是樓惜若的皮氣,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順勢將人摟在懷裡,“爲夫不同意,你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危險了,況且,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多少都得要顧慮到我們的孩子。”
樓惜若皺了皺眉,知道李逸說得沒有錯,但是,“這種時候,恐怕也是沒有任何人能夠製得住那位法師了,我若是不動手,只有等死的份。有你在,就讓我試一試,放心,我絕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有事。”仰着頭,徵求李逸的同意。
李逸無奈,“爲夫只求娘子你平安無事。”至孩子不孩子也不比不上樓惜若的命重要。
樓惜若就知道這個男人事事都順着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這個男人永遠在自己的身邊護着自己,從不干涉自己過多的東西,這個男人幾乎是把她樓惜若寵壞了,這個時候竟然利用他的寵愛,樓惜若覺得自己還是自私的,自私得不顧李逸的心裡邊的感受。
“神醫,不管你我以前如何好,是如種關係,現在的樓惜若已經忘記了從前,現在,站在你們的面前的不過是一個你們陌生的樓惜若,你們可以不當我是你們的二宮主,但是,這北冥惹着了我,我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就算沒有你們的幫助,我樓惜若依然可以收實那羣巫師,還有企圖害我之人。”樓惜若目光幽幽地掃過了殿內的人。
“若兒,不管你失憶也好沒有失憶也好,蘇大哥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是他教會了這個二宮主那些東西,更是他鼓動了樓惜若去與自己的父親做對,這也是爲什麼皇帝皇后這麼恨他的原因,就是因爲與這個男人交好後,樓惜若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那一年他十六,而她不過是一個六歲的孩童,但樓惜若生來就比一般孩童都要聰明懂事,甚至是老成,小小年紀就懂得很多大人們都不懂得的東西。
蘇驚世是樓惜若的大哥,亦是師傅,樓惜若爲了要練成絕世武功,不惜弄壞自己的身體,而他身爲神醫,日日夜夜爲她用藥,只爲助她快一點達到自己的心願,可以說,爲了樓惜若,這個男人付出的也夠多了。
或許就是有太多人的付出,讓現在的樓惜若都有了心軟心性。
還有什麼比看着樓惜若幸福更令他開心的事,只要樓惜若幸福,別的男人又如何呢?以前的樓惜若冷血無情,對任何男人都是抱着屬下的心態,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快樂,從六歲開始,樓惜若就已經過着那種生活,緊繃了這麼久後,蘇驚世不知道當初對樓惜若所說的話是對是錯。
“那麼就謝謝你了,如果你還是真心幫着我,可否替我辦一件事?”樓惜若不傻,當然知道他們兩者的身份不同,對方雖然名議上是自己的下屬,但是憑着感覺,樓惜若知道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師傅的同時,還是自己的蘇大哥,比親人還要親的大哥,爲了自己,竟然不惜以身犯險。
像蘇驚世這樣身份的人,這座龍城根本就不歡迎他,只要他一入龍城就是死路一條,明知如此,爲了樓惜若卻那麼做了,光是這一點或許就能讓樓惜若相信了他的真。
“你想要做什麼?”蘇驚世不再說自己計劃什麼的,更不會去強求樓惜若離開這座龍城。
“我只想要那座塔裡的人,想必神醫十分的清楚,裡邊關壓的到底是什麼人。”樓惜若幽然地瞅着蘇驚世的動作。
蘇驚世微微揚眉,“海關口的那座黑塔?”
樓惜若點頭。
“那座塔關壓的是外侵者,裡邊機關重重,你想要救人恐怕不是易事,最爲重要的是,那裡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進去。再來那裡有無數的巫師鎮守,你們進入海關口時,想必已經察覺到了吧。”蘇驚世的眼輕掃過樓惜若的臉。
樓惜若點點頭。
“要是有任何需要,本王到是可以派人再前來,想必海關口的三艘大船已經被他們扣壓了。”南宮邪冰眸子一睜,幽幽地開口說道。
他是尚流的王爺,想要做些什麼應該可以幫得上忙,上一次他們的船就是太大了,行走起來十分的吃水,還不如人家歸臨海盜。
想到歸臨海盜,樓惜若冷冷地挑起了眉眼,既然人家送上門來給自己利用,何必擺着不用呢。
“沒想到你到這關頭還算是有些用,以你邪王的名來打壓北冥的海關口,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說到這裡,樓惜若眼神一變,那種濃濃的算計讓南宮邪實在是無奈,“邪王,這交易還是成功的,只要贏了,對你我都有好處,想必邪王應該知道怎麼做?”
南宮邪臉部一抽,冷冷一笑,“這無恥之事也只有你樓惜若做得出來,但是,女人,記住你的話,此事一成,他就不再是你的人。”
南宮邪這是在替千離贖身了,就是因爲受到樓惜若的牽制,所以,南宮邪纔會跟到這種地方,現在還不得已淌了這渾水,樓惜若正等着南宮邪這個邪王開口,如今開了口哪裡還收回去的理,所以,南宮邪也認了。
千離聽明白了他們之間的交易是所謂何,臉上變了好幾變,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因爲,他發覺,自己在這一方面上還是有些用處的,只是這用處未免太那個了。
“別忘了,我說的是贏,而非輸。”即使是面對北冥,他們這些人難道還怕了不成,“另外,我這裡有一個助力,想必對你進入死海十分的有幫助,你的任務是罷住海關口,救出那些人,至於這裡,就不必邪王你操心勞神了。”說完,樓惜若示意張子然把那一面黑旗送到南宮邪的手裡。
南宮邪接過,疑惑地看向樓惜若:“這是?”
“這是歸臨王子給我的一個禮物,拿着這東西與他說出我的名諱,想必那位歸臨王子一定很樂意幫你們的忙。但前提是,邪王你有那個命出海關口,從這裡出龍城到達海關口或許對於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要經過那片海域……”
“女人,你這是不相信本王的能力?”邪王豈是那麼容易弄死的。
樓惜若笑了起來,“最好是這樣,不然,到時候不光是你邪王死了,就連我的千離也跟着你一起陪進去就得不嘗失了。”
“哼,這個本王自然是清楚。”有他在,絕不會讓千離有事。
“南宮邪,你知道,我不喜歡呆在這個北冥太久,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了。”這個總是與自己過不去的男人,其實早就是自己的朋友了,所以,面對朋友,樓惜若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
“女人,記住,別死在本王的面前,否則,只會惹得本王的取笑。”南宮邪冷冷地掃了一眼過去。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能不能出得去還是個難題,希望邪王別死得太難看,丟我樓惜若的臉。”樓惜若冷臉一擺,言下之語也十分的諷刺。
但誰都知道,這兩個人明明都把對方當作是朋友了,還用這麼幼稚的語氣關心對方,這樣的樓惜若讓李逸憋笑不已。
南宮邪邪魅地一挑脣,不再言語。
樓惜若轉身看向千離,“千離,選些有能力的人潛回去,就算你們不想要其他人相護着,便是用我們的人分散他人的注意力也是有必要的。”這後邊的話是對南宮邪說的,也是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
“是。”二宮主這意思是讓千離跟着一起去了,既然樓惜若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千離就算不是去跟着南宮邪,也要盯着這個男人的動作會不會對他的宮主有任何的不利。
終於是將海關口一帶關由到南宮邪手上,有這個男人接手,樓惜若心裡邊也放心了許多,雖然也不是全部放心,起碼讓她鬆了心專心應會龍城裡的事情。
“若兒,其實你若是想要救那些人,我可以派人前去,以我的人能力定然可以救出他們。”蘇驚世覺得現在的自己在樓惜若的面前已經是毫無用處了。
“不,我那邊還是需要你去把守,萬一他們對那邊有所行動,那麼以後我們就真的沒有任何的籌碼了。”樓惜若目光如柱,那種威懾感讓人不敢去直視。
蘇驚世這才驚覺,眼前的樓惜若已經變了,就算蘇驚世再怎麼強大,樓惜若已經不再需要他了。這種不被需要的感覺,蘇驚世還是第一次嘗試到。以前的樓惜若無論是有什麼事情都會第一時間找到自己商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秘密。
但是現在的樓惜若總讓他摸不清,眼前的這個早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樓惜若了。
如此也罷,蘇驚世現在看到樓惜若能夠獨當一面,已經脫離了自己,這種不正是他想要的嗎?現在,怎麼就是那麼的捨不得了。
他們蘇氏一族本就是要效勞二宮主的,聽樓惜若這一次也不爲過吧。
“希望你的行爲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生命危險,我不希望下一次我們見面看到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你,而是一具屍體。”蘇驚世這麼一說是鬆了口,尊從了樓惜若所有的決定與計劃,現在蘇驚世只是按着樓惜若的計劃去做,取消了自己定下來的計劃,就信樓惜若這一次。
“請神醫放心,無論如何,本王都不會讓我的王妃有任何的危險。”就算是有,李逸也會第一個跳出來阻止樓惜若的危險行爲。
蘇驚世別有深意地看了李逸一眼,從這個男人眼裡可以看得出來,他有多麼的在乎樓惜若,比他更加的在意樓惜若的一切,所以,蘇驚世又有什麼不好放心的。
“你臉上的東西,還是先取下來,雖然你不喜歡以真面目示人,但是這東西戴在臉上太久,會對你的臉有所影響。”蘇驚世看着樓惜若的臉說道。
“我的臉……”樓惜若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臉,有些恍惚了一下,之前一直戴着這東西,都沒有在意過自己的容貌,但是樓惜蝶的傾城容貌也是有一些刺激到了樓惜若的心,也許是因爲自己的男人長得比女人還美,心裡邊有了些莫名奇妙的壓力後,就想着恢復自己的容顏。或許,這也是因爲有了孩子以後,她的脾氣也跟着的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有了身孕,戴這麪皮會用到一些藥物,會對你的身體和孩子有一定的影響。”蘇驚世以前樓惜若不肯揭下來,皺眉說明了原因。
“那還請神醫替爲夫的娘子揭下這假面皮。”聽到會對樓惜若的身體有影響,李逸連忙起身,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
神醫淡淡地掃了李逸一眼,點點頭。
樓惜若也沒有說什麼,任由着神醫吩咐身邊的人準備一些奇奇怪怪的藥物,讓樓惜若跟了自己進入內殿,只餘他們兩人。
本就不喜樓惜若與這個男人單獨共處的李逸被推了出去,只能等候在外殿處。對於樓惜若戴麪皮的人知道的也只有北冥國人的人,最爲驚訝的還是青寒與隨風。
本以爲樓惜若那張臉本就是那樣子,卻不想剛剛神醫暴出那樣的話,獨獨只有他們兩人震驚不已外,其他人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子。
只是樓惜若的模樣他們已經許久未見過了,多少也會有些期待。
坐在擺滿藥物的座位上,樓惜若迎着面對着蘇驚世,鼻間聞得到那股淡淡的藥香味。
蘇驚世修長的指腹輕輕地碰上了樓惜若的臉,那溫潤的手指是溫了藥水的,所以這碰上來,樓惜若只覺得臉上涼涼的,十分的舒服。
“這東西戴得太久,給你的藥水怕是弄丟了,你也沒有自個去摘除這東西,等一下可能會有些痛,你忍着點。”蘇驚世清清幽幽的聲音在樓惜若的頭頂上響起。
“無礙。你儘管揭下來便是。這東西戴久了,臉上也有了怪怪的感覺。”樓惜若淡漠低悶的言語傳來。
蘇驚世儘管是點了頭,但動作依舊放柔了許多,在上邊替樓惜若塗了些藥物。
“這東西是秘製的,與真皮無異,所以,對身體的傷害也有些大……”
“神醫……”
“我叫蘇驚世。”蘇驚世提醒着這個失了憶的人兒。
“蘇驚世,不管你以前對我做過什麼,但是現在的樓惜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遲疑了好一會兒,樓惜若才決定跟這個男人說清楚。
“看得出來。”蘇驚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但也很認真地聽着樓惜若所說的每一句話。
“總之,我心裡邊還是謝謝你爲了我做到這種地步。”聽說神醫從不喜歡出現在人前,除非有特殊的情況,就像她現在這樣。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這是我願意去做的,縱然做不成你的謀士,我們不是還有朋友可做?”蘇驚世清幽的聲音裡分辯不出是苦還是甜。
“你是神醫……”
“我知道。”
“你的存在本就是一個神秘,爲了我,把你擺在刀尖口上,你不覺得……”
“這一些是我願意的,若兒,現在不管你願不願接受,我始終是想要推翻巫術的那個人,與你有着共同的一個目標。這一次,我會按着你說的去做,但是這一次若是不成功,你馬上跟我離開龍城,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重新再來過。”神醫一手揭下那層薄薄的東西,一邊說道:“明日我就會從這個龍城裡消失,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我會打破你想要做的,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樓惜若只感覺自己的臉一涼,有什麼東西被揭了下來,沒有立即去看自己的臉,而是迎着蘇驚世的目光,淡淡地問道:“什麼要求?”只要這個男人不會弄亂自己,其他的,樓惜若可以答應。
“有任何事,我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你此時的實力。”蘇驚世那雙雙幽邃的清冷眸子靜靜地凝視着她。
“我回來不過是因爲逼不得已罷了,如果不是那些殺手,或許我永遠也不會再回這北冥了。當然,這只是目的之一,我們真正的目的還是那些失蹤的人口,我有一個朋友就莫名的失蹤了,想必這也與北冥有關,他們爲了查實我的身份全部都被扣壓到北冥來了。”
“所以,你這一次回來是爲了救他們而不是因爲……”蘇驚世平靜的眸子染過一絲若色,隨即擰了乾淨的手帕替樓惜若擦去臉上的藥渣子。
再一次看清這張臉,蘇驚世有那麼一瞬間微微失了神。
樓惜若的聲音如幽魅般響起,“這是原因之一,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北冥,也是有人非要取我的性命,在百般無耐之下,我不得不回到這裡。”
若不是那些人逼她這樣,她這一世恐怕都不會再回到北冥來,他們不想她回到這裡,而她又何曾想過要回來?
“如果我說我不是樓惜若,想必你也不會相信。”樓惜若可以感受到蘇驚世在看自己的臉時微微的出神動作,想必,此時她這樣說,也不會相信吧,畢竟這一張臉騙不了人的。
“你只是不記得我們罷了,又怎麼會不是我的若兒呢。”蘇驚世直起身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若黑瀑垂落腰間的發也跟着他的動作擺動着。
這個似神仙般的男人非常的出色,但是終是這樣,樓惜若對於這個人僅存在一絲好感罷了,其他的,根本就不再有。
聽見他的話,樓惜若就決定不再說明自己不是那個樓惜若,不管別人信也好不信也好,她只做現在的樓惜若。
“至於那個法師,我還不放在眼裡,大巫師都耐何不了我,想必那位法師也高超不到哪裡去。”樓惜若對於那種巫術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若兒,輕敵永遠是你最大的弱點,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這種習慣要改過來……”以前的樓惜若就是太過於自信了,以前這個世界真不會有任何人是自己的對手,所以,纔會有那樣的想法。最要命的是,皇后娘娘竟然答應了這樣驚天的想法,想必當時也是皇帝也是高興於樓惜若出北冥吧。
“我並非輕敵,若是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也不會去做。就像你闖進北冥龍城一樣,所以,就算你是神醫也不能強行將我拉回那個世界去尊從你的決定。”她不是之前的樓惜若。
蘇驚世苦澀地失笑,這樣堅持的樓惜若還真像一年前樓惜若,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我明白了,你的宮殿我會替你守着,但是你的身邊必須留下一些人,我放心不下。”蘇驚世最終還是肯鬆口了。
樓惜若這才住了口,要不是看在以前他對樓惜若的照顧之下,她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心思去說這些東西。
“既然已經將這東西揭下來了,你現在也必須馬上動身了,再過幾個時辰恐怕情況會有變,至於父皇的那邊,我會去替你應付。”現在,樓惜若需要這個男人去守往自己的地盤。
“他對你……”蘇驚世仍不死心地看着樓惜若。
樓惜若站起身來,與其面對面相視。
“他對我很好,而且,你要相信我樓惜若的眼光,他絕不是你們可以比得上的人。”說起李逸,樓惜若涼薄的脣微微挑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蘇驚世愣愣地看着樓惜若這個表情,心終於是鬆放了,這樣也好,有一個她愛的人在身邊,自己也該放手大膽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的人已經在殿外候着了,這一次,就當是我來見你一面,前殿的人就讓你一個人去應付了。”就完,這個匆匆而來的神醫轉身就向着大殿的後窗走去,到了窗前,蘇驚世又頓住了腳步,未回頭,“若兒,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能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苦澀的味道傳來,男子的身影就消失在打開的窗戶前。
樓惜若看着這個來去匆匆的男子,無奈地搖搖頭,這北冥國的武功也相當的變態,如此輕功施展上去,還有幾個人能比得上的,所以,對於這個武功深厚的蘇驚世,樓惜若心裡邊也是十分的放心。
蘇驚世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只會給樓惜若添更多的麻煩,他自己就應該快些離開這裡,否則這後邊想要擺脫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連關殿的人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反正怎麼勸說,樓惜若是怎麼也不會與自己回去了,只能作罷。
樓惜若摸了摸清涼的臉,無奈地一笑,這個蘇驚世對自己到底抱着怎樣的心態已經不是她去在意了,只知道這會兒,她要是想讓蘇驚世守住自己的地盤,就必須去攔住樓赫藺的人。
感受到這皮股比之前的滑順了很多,想到自己不必再頂着那張假面皮見人,心情竟也好了起來。
轉身,開了內殿的門,走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樓赫藺派出去的巫師終於是動了,他的人一直盯着神醫的一舉一動,所以,神醫一出殿門,就有人跟隨而上。這一次,皇帝的黑衣衛也跟着巫師們的腳步前去攔截那一個闖宮者,只要將人制住了,不管他是不是神醫,只要巫師們當場給了一個罪名進去,誰還敢說些什麼。
這一次北冥皇帝是不想讓神醫能夠輕輕鬆鬆地出這個龍城,而樓惜若也是知道神醫的身份會引來多大的麻煩,而且神醫名議上也是來接走樓惜若的。
樓惜若對於有關自己的事情就是不能做視不管,這神醫若是跨了,恐怕下一個麻煩就是自己,在與神醫連成一線的情況下,樓惜若明智的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呀!”殿門一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那個跨門而出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樓惜若的身後已經沒有了神醫的身影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