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來客並不是曾義昊以爲的王家人,而是在莽蒼山中欲出價200兩黃金買下四百多年三七的布衣老者和那位已經見過兩面的雲姑娘,兩人身後,那晚見過的幾名護衛俱皆都在。
“曾小哥兒,我們又見面了!”布衣老者手撫微黑的鬍鬚含笑點頭,雲姑娘的目光則是好奇地透過曾義昊打開的院門打量着裡面的院子。
“原來是強老前輩和雲小姐、幾位護衛大叔來了!真是貴客,快請進,快請進!不過我家地方簡陋,還請多包涵!”曾義昊一愣之後就立刻大開院門,朝屋裡大叫:“爹,有貴客到了!”一邊將衆人往院子裡請,一邊在心中迅速分析這幫人的目的。
“呵呵,小哥兒過謙了,你家地方雖小,卻乾淨整潔,可不像兩個大男人居住的地方!”布衣老者大方地打量了院子一眼,隨和地笑道,然後目光一凝,重新落在曾義昊的身上,頗有些驚訝:“喲,小哥兒的修爲突破到五階玄徒了?真是可喜可賀!”
這是真的驚訝。十天前,他與曾義昊第一次相遇時,曾義昊還只是一個三階玄徒,而且是在這一境界滯留了數年,已是全城有名的“廢物”的三階玄徒,誰想到才十天,曾義昊的玄氣修爲就直接躍過四階玄徒的境界,突進到五階玄徒!
不僅如此,布衣老者更是驚訝地發現,曾義昊臉上寶光瑩瑩,身上裸露在外的部分也是光華隱現,瑩玉而潤透,分明就是體內精氣再度凝練突破的表現。而這樣的狀態,布衣老者自認見多識廣,交遊廣泛,倒是在許多玄師甚至玄大師身上見過,卻從不曾見過一名低等的玄徒也能如此。
如果不是曾義昊這個“廢物”的綽號已經在快賢城裡相當有名,布衣老者甚至會認爲是否曾義昊以前隱藏了修爲,而此刻,布衣老者心裡直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眼前這小子身上果然有古怪,難怪自家小姐自那日在通寶坊拍賣司再遇這小子之後,這幾天一直在耳邊有意無意地提起。
“強老您見笑了,晚輩只是一時心境有悟,僥倖突破,算不得什麼,可比不上雲小姐的天縱奇才。”曾義昊忙謙虛地道。十四歲的五階玄徒,還真的不算什麼,如果不考慮他從四階玄徒升到五階玄徒的時間。
這時,眼看着父親曾慶武已經迅速整理好心情,驚喜地迎出門,曾義昊便爲衆人介紹了一番。
“曾小哥兒上次幫了我家公子一個大忙,而且老夫粗通醫理,聞得曾老弟受了毒傷,也想過來看看能否幫得上忙。”畢竟主人家只有兩個男人,自家小姐卻一定要跟來,多呆不便,所以布衣老者在待客的正屋中坐了片刻,寒喧幾句,就道明來意。
曾義昊頓時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有勞強老!”
曾慶武對於這位待人平和,一開口就是200兩黃金,慷慨大方,卻又能屈尊前來自己寒舍的布衣老者也挺有好感。他雖然修爲大降,但以往也接待過實力更強的強者,倒是對布衣老者這一行人的氣勢絲毫不懼,只憨憨一笑,伸出右手供搭脈。
布衣老者驗了脈,看了看氣色,再問了幾句關鍵的問題,也問過以往開的方,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其實曾老弟這毒傷並不算很嚴重,只是多年心氣鬱結,再加上藥不對症,所以……,這樣吧,聽聞曾老弟以往一直在懷信堂第三分店抓藥?不如換個地方,去回春堂,那裡是老夫東家的摯友所開,老夫雖然只是一個客卿,但說話還有點份量,而且我家小姐也在,回春堂那邊總能賣點面子。”
“老夫先替曾老弟開個方子,回頭多拿些藥,十天半個月的,不敢說完全痊癒,但體內的毒素總能清除掉一大半,修爲可以慢慢恢復。如果再能找到兩百五十年以上的紫極背菘,應該就能將餘毒全清!”
曾義昊頓時眼睛一亮:“太好了!”或許是上次見面時對這位氣度平和淡泊的布衣老者印象極好,曾義昊本能地覺得,若是布衣老者願意爲父親單開藥方,那驅毒的效果肯定遠遠比本城三大藥鋪的坐堂大夫要好很多。
至於伍掌櫃之前所說的什麼紫極背菘和冷蛇帝金花配合服用的話,曾義昊只當是放屁。
曾慶武微一皺眉:“不瞞強老前輩,在下昔年亦曾經服食過一株兩百年的紫極背菘……”不過很快,曾慶武就怔住。
那株紫極背菘,亦是唐海濤幫忙熬的藥!
然後曾慶武掩飾地訕訕一笑:“可能是在下當年服食不得法,平白浪費了藥性吧!”
曾慶武的修煉資質是五品,昔年功力高深時能獲得兩百年的紫極背菘也不出奇,所以布衣老者也不笑他,只意味深長而委婉地道:“曾老弟那時情急驅毒,治療的過程有所偏差也是正常的。如今你毒氣已深,兩百年的藥性不夠了!好在這紫極背菘也不是很難找的靈藥,如果回春堂沒有存貨,你們不妨去通寶坊問問。”
曾義昊想起自己從“百丈死”下挖得的那株一百五十年的紫極背菘,有些遲疑:“強老,一定要兩百五十年以上的?”
“年份愈長,毒素祛除得越快!”布衣老者正色道,然後看向雲姑娘身後的一名矮胖的護衛:“這樣吧,老夫幫忙幫到底。錢護衛,你拿老夫的名貼,拿這張藥方,去回春堂取半個月的藥來!至於那紫極背菘,也不妨打聽打聽。”
這位姓錢的護衛先是一怔,隨後深深地看了曾義昊一眼,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曾義昊快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張二百兩銀子的銀票遞了過去:“勞煩錢護衛跑一趟,晚輩心有不安,這裡是藥錢,多的當是晚輩請您喝酒,如果少了,稍後晚輩再補上!”
穩坐的雲姑娘撲哧一笑,笑得如春花般爛漫,令整個屋子都變得明亮起來:“果然是個傻子,還怕錢叔叔身上沒錢?他一個月的月例都是一千兩銀子!”
布衣老者眼中異采一閃,笑道:“你小子倒是有骨氣的人!”然後擺擺手:“行,錢護衛,就依他的!”
錢護衛看向曾義昊的目光也多了一絲不同,點點頭,接過銀票,大踏步而去。
然後,曾義昊發揮前世練就的交際能力,配合着父親禮貌而圓滑地打聽着布衣老者和雲姑娘的來歷。
雲姑娘全名叫秦迎雲,來自通玄大陸東北域離朱離郡臺金府足有一萬里之遙的流香郡頂級勢力秦家,家中明面上便有五位玄尊的高手和八位玄大師,而秦迎雲則是玄大師圓滿境界的秦家家主的嫡三孫女,因爲修煉資質爲良好的五品,在秦家備受寵愛。
秦家以醫術聞名,而布衣老者姓鄧名強,不僅修爲已臻玄大師後期的境界,亦精通藥理,爲秦家的三大客卿之一,和秦家家主關係極好,平時亦是十分疼愛乖巧可人的秦迎雲。
鄧強和秦迎雲此次來臺金府,是爲朱離郡的頂級勢力離家家主之妻,也就是秦迎雲的姨祖母成功晉升玄大師而慶賀。本來這事應該由秦迎雲的大哥出面,但這位大少爺正在處理飛龍武院的一件任務,無暇脫身,秦迎雲便領了這個任務,順便出來歷練。
離家?
曾義昊心裡又是一動,權衡利弊之後,從懷中再次取出那枚離銀牌:“強老,晚輩上次進入莽蒼山尋藥,在一處懸崖下發現了一具血肉已經消盡的白骨,脖子上便有這樣的東西,您看看是否屬於離家之物?”
鄧強一怔,隨後立刻接過,仔細地檢察了一遍之後,頓時面現驚容,又遞給了一旁的秦迎雲,語氣已十分慎重:“小姐,你看看,這個離銀牌與你兩個表兄身上的可相像?”
秦迎雲驚訝地看了曾義昊一眼,再接過那離銀牌和吊扣仔細端詳,隨後很快閉上那雙明媚的雙眼回憶,數息,才又再度睜開,很肯定地點頭:“對,樣式一模一樣,字體也一模一樣,玄師級以下的看多幾下就會眼暈!蘇……蘇……”她歪着腦袋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突然臉一變,驚叫:“唉呀,難道是……?”
這究竟是誰,秦迎雲卻是及時地止住,沒有叫出來,不過原本含笑的俏顏已經充滿了驚疑。
“如果這牌子不假,那就很可能是他!”鄧強倒是很肯定地道了一句,然後歉然地看向曾義昊:“曾小哥兒,對不住,這東西還真有可能是我家小姐姨祖母的婆家之物,而且那位死者的身份應該很重要。這兩樣東西,能否先交給老夫?老夫需要去離家查個明白。當然,如果確定是離家之物,老夫擔保,離家一定不會忘記小哥兒的恩情!”
“當然可以!”曾義昊原本也沒有打算從這上面得到什麼太大的好處,只是本着可憐那人死在異鄉而生出幾分同情而已。自己貿然送過去,和由鄧強代勞相比,自然風險要大很多,還麻煩,所以很痛快地點頭,又道:“不過晚輩當時只給那位前輩的屍骨搭了個簡易的蓬子,並沒有將他掩埋入土,還請強老您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