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3）
“如果無花道人沒有受傷，那這就是一次大清洗的前奏。”桑比的聲音沒什麼變化，說的內容卻讓黃宣的心一下子凍住了。
大清洗，在他的印象裡，幾乎立刻就與斯大林的野蠻聯繫在了一起。
即使在黃宣貧瘠的知識中，這也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詞語。說起來，黃宣對無花道人的感覺還很好，以位面世界的廣度而言，兩個人還算是親切的老鄉，將他與大清洗放在一起，讓黃宣很有些不爽。
不過，今天的黃宣，已經是一名相對成熟的政治家了，心理波動着，卻不動聲色的用暗音道：“那桑比，你是不建議我貸款？或者不要和無花道人扯上關係？”
“你還能撇開嗎？”桑比呵呵的笑了起來道：“在委員會，還有大多數管理局代表看來，你就是無花的人了，他那麼照拂你，你又能走到那裡去？”
黃宣肚子裡罵了兩句，心知的確是這樣的情況。
“沒什麼關係，不過，也沒必要和無花的關係走的太近。”桑比說着又安慰黃宣一句，卻很是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是曾經做過管理局委員的人，這個職位，放眼整個位面世界，也是高不可攀的。雖然已經多年未觸及管理局的核心，可他仍然是最熟悉這裡的人。
黃宣倒也沒有所謂的純粹的正義感，或者說，他對無花道人的政敵，也並不抱有多少同情，只是此刻再看無花道人，少了許多的親切。
怪不得政治聯盟總是那麼不可靠。
黃宣暗自搖頭，親朋好友在一起，信任是主要的，而在所謂的政治生涯中，又怎可能不犯疑心病。
無花道人還是笑咪咪着眼，黃宣低頭避過衆人的眼神，就聽桑比又道：“這一次，應該是元老會與委員會之間奪權，你要能把握住這個，就能弄到不少好處了。”
“那姓範的還聽無花道人的？”黃宣剛問完，就覺得自己傻了，放在古代，那閹黨要打壓文官集團，不照樣有文官給閹黨賣命。
突然之間，將無花道人就比喻成了閹黨，黃宣也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桑比笑着道：“元老會本身權利很有限，不過呢，元老會的長老們，大部分都是大家族出身，他們和克雷格這樣的委員，關係怎麼都處不到一起。另外一方面，不少的元老還有榮光家族的背景，甚至自己家族就是榮光，這些，就更復雜了。”
諸如候君龍這樣的管理局代表，本身就是榮光家族的，但他們這些榮光又是相對新生的榮光，與諸如綠鬆家族、諾曼家族等老牌榮光，矛盾重重。再加上委員會的新家族，老家族，從權利中心退出去的長老會，以及代表更廣泛地域的議員們，偌大的位面世界，上萬年的歷史裡，培養出了無數重重疊疊，交織混亂的利益關係，衝突爭鋒。
會議的延長，給了黃宣很長的思考時間。
他也沒有真的想要把這些複雜的關係掰扯清楚，就是桑比，想必也是不可能的，否則他就直接告訴黃宣怎麼做了。
範普很快給出了一個數字：45萬億，比45兆聽起來多，實際上很沒有吸引力的數字。
當然，相較先前的摳門，這個數字有了極大的進步。
儘管與3000萬億仍然有着巨大的差距。
到了這個時候，範普已然開始寸步不讓，衆人心知榨不出油來，施加的壓力都小了起來。
克雷格看看無花道人，陰沉着臉道：“爲了這個議案，我們已經用掉了將近4個標準時，希望下次雙方討論清楚，再召集委員會。那麼下次審理的時間，是在……”
黃宣很不合時宜的打斷他道：“最後你們決定，我們聽命於誰呢？”
牽扯到權利的分配，克雷格一下子愣住了，但他頗有急智，瞬間反應道：“這是下一個議題……”
“我準備帶些媒體去，比如第一媒體，我和他們的關係不錯。”黃宣迅速的拉出一面牌子，道：“如果你們沒有意見的話。”
管理局上層的爭奪，演變到下層，自然就是輿論的爭奪。黃宣兩句話連在一起，很明顯的闡述着同一個問題——開價賣給誰的問題。
克雷格很不客氣的看了一眼黃宣，道：“這次會議結束了。”
黃宣目送着衆位委員起身，不經意間又看了看無花道人。
後者眯着眼睛，笑的好像一隻大黑熊，剛吃完蜂蜜的黑熊。
……
時間搖搖晃晃的過去了，管理局內部的紛爭也愈演愈烈。
黃宣有些慶幸自己的勢力膨脹，在過去的短短几天裡，他已經目睹了不下十起的吞併。
那些發展規模龐大的家族，總是會在弱小的位面尋找到新的資源與土地，以及繼續擴張的契機。
而諸如p位面一類的目標，往往只能作爲被選購的對象。
範普代表的時空管理局財務部門，始終在與黃宣等接洽，數字也始終在幾千億上浮動，讓人提不起興致。
對現在的黃宣來說，僅僅就靠招募的少量藥劑師，附帶着有效的配方，賺到的利潤就不止如此。
就是升級後的洛林，每週用掉的能量，也要上百億纔夠，整個p位面都供應不起。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一週以後。
黃宣認爲這是轉機，全然來自楚亦凝的態度。
這個投身於政治的女人——幾近是完美的女人，卻是在某些方面理智的過分。自從黃宣去掉了對她上行基地的要求之後，很顯然，某位新任的管理局委員，就什麼事情都不準備幹了。
直到委員們有了新的決定爲止。
在第二次會議之前，楚亦凝又通過小尼，送出了一份翔實的情報。
裡面雖然沒有委員會的底線，卻將各個位面的性格特點描述了個清清楚楚。
黃宣看着這些資料就笑道：“桑比，你女兒很有前途啊。”
桑比笑的很開心，一點都沒被黃宣調侃的味道。
聰明的政客才能活的更滋潤。
……
第二次會議，是在龐大的星艦中心召開——名稱僅僅是爲了紀念第一批走出星球的人們，不過從會議廳的體積而言，它也的確可以與星艦扯得上關係。
龐大的穹頂遠遠超過人的視界，就算仰望，也不能看到圓心的位置，數以百計的立柱各不相同，往往是三三兩兩的湊成獨自的風格，代表着管理局在不同位面的文化。
星艦中心裡有超過700個會議室，通常是給議員們使用——當人數增加到一定數額的時候，會議的效率會低到令人頭痛，於是黨派孕育而生。
黃宣參與的第二次會議，就在星艦中心最舒服的房間，彗星廳召開。
彗星廳並不大，若是坐滿的話，大約也就是百多人而已，二十餘名委員鬆鬆散散的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地盤，只餘剩下的一點地方給黃宣等人。
地面上都是鬆軟的長毛地毯，毛長足有一尺，比羊絨還要柔軟，一腳踩下去，就會輕輕的覆蓋在腳面上，細長的毛會鑽進鞋裡，乃至將整個腳踝包裹於其中。
楚亦凝坐在第二排，輕笑着對黃宣點頭示意，與以往的避嫌嚴肅全然不同。
熟悉了委員身份的楚亦凝，再看起來，更有幾分從容的味道。長髮飄飄的臉孔，找不到一點瑕疵。
黃宣未能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信息，但卻從她的微笑中看了出來。
很快，黃宣就知道了笑容從何而來。
無花道人，帶着往日的雍容，颯然自正門而入，並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中間。
坐在前面的委員們，很有默契的將最中間的位置留了出來，如此一來，無花道人儘管坐在了最後，前面卻無人遮擋。
“五族戍黃宣！”銀髮的莫納重新主持會議道：“給你30天時間，遞交一份關於戍衛安全的預算，其中可以包括對敵對榮光家族的壓制，攻擊以及征服……”
“五族戍晨卡……”
在場的五族戍人數又增加了，但卻遠沒有黃宣上任時的風光，大多數五族戍，就連文官權利都拿不全，儘管手上有了錢，身邊卻還要帶着管理局任命的文官，獲得利益大減。
黃宣卻顧不得其他人羨慕的眼神，他是一心想要從委員們手上多弄些鈔票。
除了洛林，還有戰爭基地可以升級，真的打起仗來，幾千個權限，肯定是不夠週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