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林凡，臭林凡，這個大騙子，壞人。竟然說那種話來搬弄是非！”
小青出了洞府，看見路上幾隻綠毛的小妖一臉驚惶的逃走，也沒有興趣再去捉弄他們了，雖然心中告訴自己，林凡說的那些定然都是爲了騙她，亂她心緒，想要挑撥離間之類的，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腦子裡千百念頭轉來轉去，亂糟糟的，有些氣堵胸悶，不知不覺的到了給她安排的房間，她身上有林凡下的禁制，看起來自由，但她知道，只要妄圖離開鳳凰山，立刻就要被禁制反噬。
若是一般的禁制也就罷了，她修行的神通古怪邪門，倒也不是沒有機會偷偷解除掉，但林凡留在她身上的禁制卻是下了大力氣的，一環套一環，小青嘗試過幾次，都沒能成功，反而被禁制反噬得痛不欲生。
如此幾次後，小青便也只好認了，索性林凡倒也沒有真的囚禁她，任由她在山中胡鬧。
“小白，小黑，小紫，小黃，小紅。你們說怎麼辦？我雖然覺得那惡人很壞，多半是在騙我，但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他不像那種會說謊騙人的人。”
小青撐着腦袋，坐在房間裡，有些煩惱，拍拍手，五隻拇指大小的小鬼就跳到桌子上，看着小青煩惱的樣子，面面相覷，唧唧咋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青。
“哎。你們是要我就當沒有聽過嗎？可是，聽都聽了，怎麼可以當做不知道呢？”
小青望着五隻小鬼，皺起眉，心中回想着與林凡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一開始的確是很憤怒林凡這個妄圖對白素貞不利的壞人，但接觸久了，小青也不得不承認，其實林凡似乎也是一個極爲溫和的人。
至少按照她看過的小人書裡，像她這種被抓到的人質定然是飽受折磨，受盡虐待的。
一開始她也是做好了寧死不屈的準備，但漸漸的事情就好像與她看過的小人書不一樣了，林凡既沒有逼她，也沒有虐待她。雖然限制了她的自由，在她身上留下了禁制，但其他方面，卻是極爲寵溺的。
啊，寵溺，怎麼會想到這個詞，好羞恥啊！我們是敵人啊，不共戴天的那種，怎麼會有寵溺什麼的，呸呸呸！
小青連忙甩着腦袋，有些心虛臉紅，但說起來，她本就是化外深山一蛇妖，天生天養，也沒有誰真的對她好過，懵懂開智之後，便是遇見了白素貞也是先鬥過一場，野性難馴，才慢慢親近起來。
她也一直以爲這個世上會對她好的人只有白素貞一個，但現在雖然林凡其實很冷漠的，但不管自己怎樣的胡鬧，任性，卻好像一下子都被人包容，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
若不是這樣，就算她性子怎樣的狂野不羈，任性胡鬧，也不至於蠢到去捉弄金鈸法王，還不就是仗着有林凡撐腰。
也許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想用這樣的胡鬧，激怒林凡，好讓林凡殺了她，免得林凡利用她來對付白素貞。
但漸漸的，似乎不知不覺，就有些有恃無恐起來了。
想到這裡，小青不覺有些難過起來，“其實，他也不是怎麼怎麼的壞。但卻偏偏要殺姐姐，爲什麼呢？”
“你們說爲什麼呢？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爲什麼他一定要對付姐姐呢？”
小青忍不住問着，五鬼一臉茫然，不知道小青在想什麼，小青也不管它們，自顧自的的想着，“今天他跟我說的那個故事，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肯定是假的，但如果是真的呢？或許他們一開始來見姐姐，其實真的是爲姐姐好呢？”
小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應該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敵人，但此刻卻忍不住想要將林凡往好處想。
據說那些機緣巧合才能夠開啓靈智，踏上修行的妖族，總是會對見到的第一個人平生好感，或許是孤獨久了，或許是妖族本生多情的緣故吧，反正似乎真的有這樣的事情。
否則那些凡人的話本小說裡，也不會經常出現什麼白狐報恩，妖女多情的故事了。小青雖然不至於就此真的說喜歡上了林凡之類的事情，但對林凡這個不像是壞人的人，終究還是沒有之前那麼忿恨了。
“要是可以知道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就好了，我就可以確認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最難猜透，所以很多人都免不了希望世上有一種可以看破人心的能力。
什麼他心通，讀心術之類的，在小說話本里出現的頻率那麼高，便也不奇怪了。這會兒小青也同樣忍不住希冀着有這樣的手段，可以直接看穿林凡的內心，這樣就不必胡思路想，猜來猜去了。
五隻小鬼聽到小青的話，對視一眼，然後白鬼就立刻唧唧咋咋說起來，小青頓時眼睛一亮，“小白，你是說，你們真的有辦法可以知道林凡內心的真實想法？啊，是一門神通，你們怎麼不早點說。”
小青立刻高興起來，和五*流着，很快就知道了該怎麼做，遲疑一下，又有些猶豫起來，可以看穿林凡的真實想法自然是極好的，但若是看透了，知道的東西卻是與她希望的不一樣，那又該怎麼辦纔好呢？
“算了。不管了。反正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他的真實想法。若他是在騙我，那我也定然不會再上當受騙，一定要跟他鬥到底。但若他其實真的對姐姐沒有什麼惡意，說的那些也許是真的，那我也要想辦法讓他和姐姐和好。”
小青心中打定主意，閉上眼，五鬼化作五點熒光，落在小青心口之處，彼此環繞，閃爍，如同螢火蟲一般，片刻之後，五點熒光瞬間衍生，如同絲線一般深入虛空之中。
林凡面無表情，目光漠漠，盤坐洞府之中，吞吐法力，打磨修爲，漸漸陷入了深沉的入定之中，無念無想之中，卻是沒有察覺到五條似有似無的絲線忽然悄悄纏繞到了他的指尖上。
小青彷彿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太多的悲歡離合，太多的故事，關於一個人，如何掙扎在這命運之中，一個人，孑然一身，爲了另外的人，獨自與整個命運，與整個諸天抗衡着。
那麼多，那麼多的悲歡，那麼多，那麼多的孤獨，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但卻無端讓人想要落淚。
沒有人知道小青究竟藉助五鬼在這一刻，以心印心，在林凡的心中看到了什麼，但當她醒過來，卻是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小白。我好難過。”
小青哭着開口，看着五鬼一臉疲憊不已的落在掌心之中，就這麼捧着他們，不停的哭着，但究竟爲什麼而哭，她卻也不知道，那一刻她看到了林凡的內心，但究竟在林凡的內心之中看到了什麼，她卻說不出來。
她只知道有太多太多的悲傷，明明是那麼意氣風華，那麼頂天立地的一個人，到最後，卻只剩下抹不去的悲傷與嘆息，那些笑容的背後，藏着太多別人不知道的傷心了。
他不是真正的快樂，就算是在笑，其實又有誰能夠真的知道他心中的傷，便是那些最親近的人，也不會知道他心中那些沉重的壓抑。
他是孤獨的，孤獨的彷彿與整個世界脫離了一般。沒有人知道他的故事，沒有人知道他的努力，沒有人，沒有人。
想着，想着，小青忍不住更加傷心起來，其實一開始只是想要知道林凡究竟有沒有說謊騙她的，但爲什麼，現在卻沉浸在他那些笑容背後的無奈悲傷之中，一遍又一遍，難以自拔。
“真的好難過啊。”
小青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似乎是想要幫那便是被全世界背離，也不肯痛快哭一場的林凡，好好哭一場吧。
從來沒有想過，悲傷有時候竟然可以逆流成河，淹沒了眼淚，淹沒了自己，小青就這麼哭泣着，然後緩緩睡過去，夢裡，她伸出手，想要抹去林凡笑容背後的陰影，但那些陰影太多，太濃，怎麼擦，都擦不掉。
好累，好難過。這個世上，怎麼可以有人揹負着那麼多那麼多的悲傷，卻還能笑着一路走下去呢。
若是換了自己，也許，早就放棄了吧。
她想着，哪怕在夢中，也忍不住有些心疼的皺起眉來。
“咦？好像被人窺視了。”
就在小青悲傷哭泣的時候，林凡忽然睜開眼，皺起眉，感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好像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在剛纔被人看見了，朦朦朧朧中，似乎好像看見了小青？
“奇怪，是心血來潮，還是說我真的被小青窺視到了內心？”
林凡目光閃爍，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經很久不會真的睡覺，更別說是做夢了。雖然沒能把握到五鬼做的手腳，但林凡卻依然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之處。
“咦？這是？”
林凡忽然皺起眉，眼中殺機瞬間閃過，豁然起身，因爲他發現自己腦中竟然無端多出了一門功法，“五鬼搬運之法？好，很好。果然不能小看天下英雄，剛纔我竟然真的被那小青侵入了內心，窺視了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