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見林凡與自己一般選擇,不疾不徐,緩緩而上,頓時心中更生知己之感,所以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了任壽的話,林凡淡然一笑,“山又不會跑,佛也不會走,又何須心急,只需慢慢往前走而已。更何況這世上沒有最強的修行之法,只有最強的修士,一切終究還是要看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
“要是走得快了,錯過這沿途風景,說不定反而失去了真正的機緣造化。”
任壽聽了這話,頓時忍不住笑了笑,“道友果然有些意思。不過我倒是沒有想這麼多,只不過比起這佛門傳承,我更想要好好看看這靈山景象,或許能夠藉此窺視一線天仙景象。”
“所謂無欲則剛,道友卻是得了其中三昧。佩服,佩服。”
林凡讚歎一聲,這世上能夠看透別人的人很多,但能夠看透自己的人卻很少,能夠要求別人剋制的人很多,但能夠剋制自己的卻很少。
這任壽無疑便是其中一個,雖然不是傳說中的先天道體,但道心之堅,卻也是林凡生平僅見,難怪前世裡能夠在這蜀山大世界脫穎而出,成就天仙業位,果然是非比尋常。
兩人說談了幾句,慢慢向前,這靈山上的佛光落下,壓力越發沉重,但兩人都是心志堅毅,雖然疲憊,但也只當做磨礪,一步一個腳印,卻是比起那些亟不可待,失了沉穩之心的人走得更加踏實。
又往前走了一段,林凡身上汗水已經溼透了道袍,擦了擦汗,就發現原本越來越稀少,根本看不見蹤影的人又多了起來,卻是不少人都停留在了一處斷崖所在。
在那斷崖之上,兩尊氣息威嚴的羅漢降龍伏虎,眉目莊嚴,一人手擒白虎,一人腳踏黑龍,極爲不凡。
而此刻已經有不少人端坐在那降龍伏虎兩尊羅漢座下,聆聽精妙,眉飛色舞,顯然得了機緣好處。
但也有不少人一臉苦澀,落在那懸崖之前,勉力支持,不過幾步的路,卻也是前進不得,臉上全是不甘之意。
有幾人似乎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前進,轉身想要退下來,去尋那三面怒目金剛,結果卻是發現進退不得,只能絕望的留在那一線之隔之處,抓耳撓腮,懊悔不已。
看到這一幕,林凡和任壽相視一笑,都是瞭然,知道這上山之路,果然處處玄機,上得下不得,若是不知道自己的深淺,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便會如這幾人一般,前也不得,退也不得,平白錯過了機會,只能頹然懊悔,錯過了機緣。
“靈山一脈雖然修的是大乘佛法,講究普渡衆生,但終究還是要看機緣,機緣不夠,便是佛主降臨,卻也是度化不得。”
林凡幽幽嘆息一聲,前世裡,他一路向前,哪裡有過如眼前這般的機會,便是玉虛宮乃是元始神主嫡傳,但傳承之道卻也是與魔道類似,講究的是一個爭渡二字,雖然不至於如魔道一般要同門之間相愛相殺,奪取機緣,但也絕對沒有這般輕鬆過。
說起來,這蜀山大世界的土著修士,還真是得了千萬年難有的機會,一路順順當當,隨便走走停停,說不得就有機緣造化落下,圖謀這個世界的仙佛恨不得能夠將自己的全部家當都傳下來,好扶持道統,早日侵蝕這方世界天道。
這般機緣造化,卻又遠遠不是其他世界的修士可以想象的了。
只不過一飲一啄,到頭來,扶持太過,這蜀山大世界此後數千年,除了長眉道人這個天仙之外,也沒有什麼出色之人出現了,便是長眉道人,不也同樣受困於此,困在天仙業位,遲遲不能更進一步。
被養狗一般豢養起來的修士,又哪裡能夠真的如狼一般進取不休。說到底修行之路,太過順暢,道果易得,天人難渡。
想到這裡,林凡搖搖頭,也不再去看那幾人,目光落到任壽身上,淡淡道:“任兄,可還要一起向前?”
“哈哈。靈山佛祖當面,自然應該去拜見一番,否則豈不是白來這一趟。”
任壽倒是豪情萬丈,絲毫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當先一步,竟然想要去見一見那處在最高處的彌陀佛主。
林凡啞然,倒是沒有想到任壽還有這樣霸氣的一面,微微頜首,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他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不同於任壽只是想要見一見那彌陀佛主,他卻是想要從那彌陀佛主那裡得到一些關於因果大道的玄妙,以便能夠更早的化解掉林朧兒身上的彌陀佛力。
兩人有了計較,也不再多說什麼,繼續上前。
有了之前那一幕的提示,前面的人也漸漸謹慎起來,不再一味向前,而是走走停停,衡量着自己的實力,選擇最好的機會。
隨着林凡和任壽的向前,漸漸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停留,沿路上見到的羅漢,菩薩也越來越多,而這些隱於佛光之中的羅漢菩薩座下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人盤坐,各有機緣,各得造化。
林凡心中盤算,這一路上所見真正兩手空空離開這掌中佛國的修士卻是寥寥無幾,哪怕很多人都得不到真傳,但至少也有些收穫,加上他之前所看到的情景。
想來這一年多來蜀山大世界中所涌現出來的修士中的一半還多都已經到了這掌中佛國之中,又多多少少得了靈山一脈的傳承。
如此算下來,無極宮那邊要是再不想辦法,恐怕打好的江山,一半都要拱手讓給靈山一脈了。
不過從林凡的前世記憶來看,靈山一脈雖然在這蜀山大世界中多有流傳,但遠遠算不上發揚光大,想必無極宮那邊應該很快就有後手了吧。
說不得出去之後,就有無極宮強行降臨下來的虛仙強者等着將他們這些人收爲徒弟呢。
想到這個可能,林凡也是有些啞然,果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做這個漁翁。
不過這任壽定然會是漁翁之一了。
林凡想到這裡,忍不住又向任壽看了一眼。
任壽的步伐已經變得艱難,舉步維艱,但憑藉着頑強的毅力,還在步步向前,注意到林凡的目光,任壽微微頜首,對着前方指了指,林凡順着看去,就看到秦漁和申無妄也留在了一尊菩薩座下,正在聆聽玄妙,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向前。
似乎察覺到林凡和任壽的目光,秦漁和申無妄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看見林凡和任壽越過他們,繼續向前,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佛光之中,頓時都是微微一嘆,閉上眼,也不管其他,只是靜靜聆聽佛音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