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爲天。所以,我們復興會每到了一地,就得讓當地的老百姓,實實在在的能夠摸到這個天。”
“讓天下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吃飽,是我們的長遠目標。讓復興區(類似解放區概念)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吃飽,則是目前對我們最切實的工作要求。”
“我們有鋼鐵,有大炮,有步槍,有刺刀,有水泥,有玻璃等等等等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能夠生產出來,有兩個基礎。一個是資源基礎,一個是人力基礎。這兩個基礎是缺一不可的。”
“注重農業建設,就是注重工業建設。對於農業和工業,我們復興會是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1623年.王書輝.《農業生產是工業發展的基礎》
鬆滋食堂,是一個非常大的半開放式的建築。這棟使用框架結構建成的兩層樓房的一樓,除了一些水泥支柱和廚房以外,整齊的排列着巨量的長桌和條凳。
毛二毛非常滿意楊守業目瞪口呆的神情,他領着楊守業到了兌換處,從兌換處用幾個鋼鏰兌換了幾張花花綠綠的紙片子。
領着楊守業拿了一個木製的小盆之後,毛二毛告訴楊守業:“在鬆滋縣這裡,基本上所有的買賣都是復興會的。在復興會的買賣裡想要買東西,是不能用銀子和銅子兒的。”
一邊拿出一個鋼鏰和一個銀幣給楊守業看,毛二毛一邊對他說:“無論是復興會給工人發的工錢,還是在復興會買東西,用的都是復興會的錢。這個叫鋼鏰,用十個銅子兒才能換一個。這個叫銀元,用一兩銀子才能換一個。”
楊守業對此有些驚訝,他奇怪的問毛二毛道:“毛二叔,復興會給工人發的工錢也是這個的話,這不是糊弄人麼。這麼一個鐵做的錢。明顯沒有十個銅子兒值錢。這個銀元也沒有一兩重啊。就是這些東西做的再怎麼漂亮,這不也是騙人呢麼。”
毛二毛笑着對楊守業說道:“沒見識了不是,這鋼蹦可不是鐵做的,實打實的精鋼鑄成的。最開始的時候,你這樣的想法我也有過。但問題是,在復興會的買賣裡,你用這一個鋼鏰。就是實實在在的能買到十個銅子兒的東西。你用這一塊銀元,就是能實實在在的買到一兩銀子的東西啊。鋼鏰和銀元到底值不值那個銅子兒和銀子,不還是從它能不能買那麼多東西上來的麼。”
雖然不是復興會的幹部,沒有參加過幹部培訓,可是在復興會治下已經生活了三年多的毛二毛,已經具有了最簡單的貨幣價值的觀念了。
楊守業問毛二毛道:“毛二叔。你用這些錢真能買到那些東西麼?”
毛二毛說道:“這是當然了,最早的時候,每個月領了工錢,我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工錢到供銷處去買糧食。”
“在咱們杭州,好年成的時候,也得二兩銀子一石穀子。在這裡。一個銀元就能買一石脫了殼兒的上好白米。一個銀元還可以買三石番麥。當時我圖便宜,用五個銀元換了十五石的番麥。結果一個月怎麼也吃不掉,另一邊又每個月都在買。最後沒辦法,在第二年的時候,把番麥賤價賣給酒廠了。把我心疼的要死。”
二兩銀子一石穀子,這早就是老黃曆了。現在杭州城的糧價,早就是四兩銀子一石穀子了。作爲農業社會的人,大家普遍的使用糧食作爲一般等價物。糧食價格的波動是非常大的。沒想到在復興會這裡。糧食居然這麼不值錢。
楊守業聽了毛二毛的介紹,點了點頭。他對毛二毛說:“這麼說來,這復興會的銀元還真夠值錢的。”
“那可不是!在咱們杭州,一個白麪饅頭怎麼也得值四五個銅子兒吧。就在這個復興會的食堂裡,同樣的白麪饅頭,一個鋼鏰就能買十個。這鋼鏰也比銅子兒值錢多了!”
楊守業聽着毛二毛的老黃曆,在心裡頭嘀咕。如今四五個銅子兒。還想在杭州城裡買個饅頭,那純屬是做夢了。
鬆滋食堂,是和大學餐廳一樣的形式。顧客都是自己拿着碗,到相應的窗口處打飯的。楊守業再次被鬆滋食堂飯菜的豐盛震撼了一下。
其實總的來說。食堂裡實際上只有三個種類的食品。主食類,有三合米飯、三合面饅頭、白米飯、玉米飯、土豆和地瓜泥等。其中土豆和地瓜泥的價格最便宜。白米飯的價格最貴。
素菜的品種多一些。不過也都是不同種類的蔬菜,用大鍋和各種雞鴨骨頭燉出來的大燉菜。
葷菜則是以雞鴨魚蛋爲主。燉雞肉,噸鴨肉,燉魚,煮蛋、炒蛋和紅燒肉等。其中紅燒肉的價格最貴,煮蛋最便宜。
毛二毛給自己用一張綠色的小票打了一大碗的三合米飯。同樣是使用綠色的小票,又打了一個炒蛋和一個煮蛋,最後又打了一份鴨架燉白菜。從最後那個窗口裡領了一碗免費的魚湯。
不過,他領着楊守業,給楊守業打的飯則沒有這麼寒酸。他用三張小綠票,給楊守業打了一大碗的白米飯。用五張小綠票給楊守業打了一份紅燒肉。最後用一張小綠票給他打了一份雞架燉土豆。也從最後那個窗口裡領了一份相同的魚湯。
楊守業說起來也是個大明朝的小小武官。可是,即使對於他這個六品的武官來說,吃肉這件事情,也不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能保證的了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那些小綠票值多少錢,但是,楊守業還是真心實意的感謝着毛二毛的款待。
毛二毛對此心裡是暗爽的。不過他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他對楊守業說道:“你不用這麼客氣。也不是我故意吃的不好專門來招待你。我現在是四級工了。在單位食堂裡吃飯本身不用花錢不說,"三--級"以上的工人還有專門的紅燒肉補貼。我倒是不缺肉的。”
顯擺了一下自己的四級工待遇之後,毛二毛繼續說道:“要不是年後我把家裡的婆娘和孩子都接了過來,必須得收着點花錢了。不然平常我不僅要打些肉菜,還要打上一兩地瓜燒解解乏呢。本來我也想給你打的,不過這燒酒在白天的時候是不賣的,只有晚飯的時候纔有的買。”
白米飯是最純粹的白米飯。裡面不僅沒有豆子之類的雜糧,就是任何的石子兒沙子都一點兒也沒有。巴掌大的紅燒肉有兩大塊,又油又亮,香甜無比。即使是燉菜的味道,都好吃的不得了。畢竟這不是清水煮菜葉子,而是用屠宰場的下腳料和土豆一起燉出來的。魚湯居然是不花錢的。雖然每個人只能打一碗,可是這一大碗的魚湯又鮮又香。
就像郭德綱說的,常年見不到油星細糧的楊守業,那是如風捲殘雲一般,稀里嘩啦的把飯菜和湯汁,吃的一乾二淨。把旁邊過了幾年好日子,已經開始養成良好生活習慣的毛二毛弄的側目以對。
良好的生活習慣,還真的是在集體生活中養成的。在單位裡,那些考過小學文憑的高級技工,和通過初中文憑的能作圖的工程師,他們在和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不僅吃的比大家好,工資、待遇比一般幹部好要高。人家也有着自己的範兒的。基本上,細嚼慢嚥,不疾不徐這些,都是高級技工和工程師們纔有的範兒。
這些人在復興會的工業系統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自然而然的要向他們學習。毛二毛雖然距離高級技工只剩下一個級別了,但是因爲文化課考試總是不能通過,所以高級技工一直上不去。不過,對於高級技工的風範,毛二毛也是不自覺的在模仿着。
在復興會,一個鋼鏰等於十個銅子兒。一百個鋼鏰等於一個銀元。毛二毛和楊守業兩個人,一人吃的是中檔的飲食,一人吃的是高檔的飲食。不過這兩個人一共才花了不到兩個鋼鏰。因爲在食堂裡,一個鋼鏰可以換十張小綠票的。
花了十幾個銅子兒,就能吃上這樣一頓數量充足,油水豐厚的大餐。這是楊守業所無法理解的。光憑着這頓飯,楊守業就下定了在鬆滋縣謀生的決心。
吃完了飯,毛二毛就領着楊守業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這裡也是復興會的產業,是一家三層樓的旅店。
毛二毛從楊守業手裡拿了他的臨時身份證,在前臺辦理了入住手續,並給楊守業交了三天的房錢。毛二毛給楊守業定的是一個鋼鏰一天的標準客房。一進房間,楊守業的第一感覺是房間實在太小了。
確實,對於古代人來說,房子的大小從來不是問題。隨便在野地裡搭個草棚子,也沒人管你。你想修多大就修多大。雖然四處漏風八面進雨,但是居住面積還真的不是問題。
不過,楊守業一方面驚訝於旅店房間的小,另一方面,也對房間裡的設施感到非常的驚訝。
使用半透明綠玻璃,採光好的難以想象的大窗戶;一擰閥門就可以出水的水龍頭;一拉繩子就能流出水的陶瓷蹲便。這些都是楊守業沒法理解的東西。至於雪白的牀單,更是讓楊守業不敢坐上去。
毛二毛逐個的把房間裡設施的用法教給了楊守業。
對於這個業務,毛二毛已經非常的熟練了。畢竟,他的那個來自“大城市”杭州的老婆和那三個土慫兒子,也都是他手把手的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