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形、方形;黑色、白色;或寬、或窄。那些線條和麪,正亂七八糟的在一個立體空間中迴盪。無力的回擊,無法消失的痛苦,在無頭無尾的空間裡苦苦掙扎、撕裂。甄惜忽的坐了起來,她的神經緊繃的就快斷絃,她已經好久沒做這樣的夢了,果然,是壓力太大嗎? 她扶着自己的額頭,看着湖泊發愣。是的,她被那老頭丟在了類似孤島的地方。這裡四面環水,且不知深淺。她走進湖邊,看着湖面上竟然倒不出她的影子。 如果不是那麼真實的記憶,她或許以爲現實和虛幻只在一念之間。如果沒有人理她,她是不是會餓死在這裡。如果她忍不住悄悄下了湖,裡面會不會有鱷魚在等她? 這裡是獨龍江,異時空裡的世界,她和曹天陽傑克三人,正在修復時空的任務中。可是,一個人處在這樣的地方真的太嚇人了,就像一個人飄在宇宙裡,四周全是未知的危險。甄惜捧住臉,眼淚悄然落下。 臭老頭,死變態。她現在好想爸媽,她爲什麼會成爲時空修補師,這一點也不好玩…… 嘩嘩譁…… 遠處傳來的水聲讓正在默默哭泣的甄惜停止了動作,她屏氣凝神的聽,接着又是寂靜無聲。她已經在這個鬼地方呆了至少三個小時了,頭頂是黑壓壓的天,只有一點星光讓她分清水面與地面,因此半點響動都會給她造成巨大的心裡負擔。 嘩嘩譁…… 水波動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她肯定,一定是有什麼東西。立馬站了起來,她咬緊下脣,見遠處的湖面蕩來一圈波浪。接着,一塊黑影出現在水下,那黑影的速度較快,且長長梭梭。 是船,難道是曹天陽和傑克來救她了?甄惜心想,卻立刻發現不對,因爲隨着那影子靠近,湖面上沒有任何東西。 直到那水下的長影慢慢的逼近,她才發現那是一道彎彎曲曲,長達4米的圓柱形黑影。 是蛇! “啊……”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那是一條烏黑斑麻的水蚺,體型堪比她的大腿。這種水蚺通常出現在陸地上,或者潛如淤泥中,它不僅吞得下一頭牛,就連皮糙肉厚的短吻鱷也不在話下。 “啊,媽呀……”這幾個小時的恐怖情緒終於被點燃了,甄惜徹底嚎啕大哭,要知道她最害怕的動物就是蛇,作爲一個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她怎麼能接受如此有衝擊力的畫面。 “不要過來,你滾開!”看着水蚺立刻就要上岸,甄惜不停地往後倒退,直到雙腳邁進水裡,她纔不得不停了下來。背後的水裡,更像是有着什麼等着她。 “@#¥” 就在甄惜即將徹底崩潰的下一秒,遠處的水面忽然傳來奇怪的女聲,那盤縮而來的巨型水蚺忽然停了下來。 甄惜只見那蛇擡頭吐了吐杏子,之後竟然調轉方向爬了回去。 顫抖的抱着自己的手,她巍巍戰戰的往前走了一步。遠處,真的是
一條木船劃了過來。 遠處雖然黑,但也能模糊的分別出大概兩個身影。那身影細長高挑,正是曹天陽與傑克的海拔高度。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甄惜揮動着雙手,激動的連哭帶笑。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她就知道閻王爺捨不得收了她。 木船漸漸的靠近了,船上人的面孔也逐步浮現。甄惜注意的看了看,迷彩樣式的連帽衛衣、粉紅色的花邊裙,面前這兩個穿着現代裝的人,她根本就不認識啊。 目不轉睛的盯着兩個人從木船上下來,甄惜已經完全懵圈。直到兩個人走到她跟前,她纔有所反應。 “你是甄惜嗎?” “是,你是……” “冷峰。”身着迷彩服的冷峰眼角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錯愕,他發現面前的甄惜和慧珠長得很像。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他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冷峰?”甄惜覺得很耳熟,回想了下出發前的那次會議,於是立刻肯定了面前人的身份:“我知道你,冷峰,周sir說你會晚點來的那個人。” “嗯。” “謝謝,謝謝!你來接我!” “嗯。” “你見到曹天陽和Jake了嗎?” “嗯。” 這是塊冰還是木頭啊,甄惜面露難色。本來很高興的情緒,在這兩個簡短的恩字中,氣氛開始變得尷尬。 “那他們在哪兒,我們去找他們吧?” “不用。” …… “他們去找裝備了。” 下一刻,甄惜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說話的高個子女生上。她看起來至少有178,皮膚黝黑五官立體。 抿了抿嘴,這個女孩說的中文,可口音奇怪,那個‘裝備’夾雜了一些類似呢噥語調,和那個屠龍老頭的緬甸語如出一轍。 “你是?” “我叫塔麗娜。” 聽着這少數名族的名字,甄惜挑了挑眉頭,“剛纔我聽見響聲,那蛇就走了,是你把那條巨蛇嚇走的?” “是,沒想到過了大半年,它還記得我。” “那條蛇是你養的!”甄惜一顆心立刻懸了起來,她的意思,難道不是說她是屠龍人嗎? “是我們寨子養大的。”塔麗娜沒有注意到面前的人表情已變,只是笑了笑:“你是不是救了那條龍?” 甄惜往後退了一步,回想起那老頭臨走前看的眼神,那是拆骨吃肉的痛恨啊。現在是什麼情況,如果面前的塔麗娜是屠龍人的話,冷峰又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上來,我們走。”冷峰偏了下頭,利落簡單的意指木筏。 雖然心中滿滿都是疑惑,不過現在什麼都比不上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好。跟着跳上了木筏,甄惜小心翼翼的盯着水面,確保那條蛇不會突然出現。 冷峰站在船頭負責撐筏,她和塔麗娜坐在木筏的後端。掃了一眼,她見旁邊的人正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冷峰的後背。 塔麗娜說,這是叫做暗湖的湖泊,是寨子的
古湖。因爲寨裡的人信奉水,所以這裡的水是用來洗滌死亡的。凡是寨裡死去的牲口,或者病死的人,都將被扔進湖中,讓他們沉入湖底,得到永恆的解脫。 看了看這黑乎乎的水,甄惜覺得一陣噁心,不知道下面有多少白骨和還未腐爛的屍體。 三人就這樣飄飄幽幽的往前駛去,與來時的路不同的是,在一條三岔路口,冷峰順着一條小小窄的岔路而去。岔路的兩邊距離岸地不遠,三人很快就把木筏停到了一棟巨大的木屋面前。半夜的木屋,高地臺階層層遞上,古木式建築將濃厚的封建感漫布開來。 “就是這裡。”塔麗娜剛指了指面前的屋子,見冷峰已經悄然的走到了的門後,並開始打探裡面的境況。 隨着冷鋒做了個ok的手勢,臺下的兩人跟着他推開陳舊的木門,走進了屋子的裡面。乾淨而簡單的裝飾,屋內在柔和的燈光下折射出樑上的刻畫。方形大廳,樑分四柱,第一條樑上刻着騰飛而盤旋的巨龍,那些龍體型各異,有飛在雲中的、有兩條纏繞的。爪如鉤,形如虹。 第二條樑上刻着的是行走的人,挑水、耕作,從圖案上人物的裝束來看,應該是屠龍寨祖先們生活的場景。而第三條樑上,刻着一張結構複雜的平面,上面躺着一個人,他的頭頂上則有一條魍魎般的龍正張牙舞爪的,似乎想對他做些什麼。而最後一條房樑上,刻着的則是人羣與龍對立兩面,一面拿着堅刃武器,一面噴着熊熊烈火。 甄惜看完這些圖後,心中有些明白了。接着聽塔麗娜說道,這些圖案記錄的是屠龍族和龍的淵源。那時候屠龍族住在獨龍江峽谷之外,而龍住在峽谷高山之中。兩種生物雖然相隔很近,但一個南一個北,因此從涉及或發覺對方的存在。有一天,摩格爾家族的頭,酋長摩格爾薩儂,帶領二十六個寨民走進了峽谷之中,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後來,當薩儂獨自拖着傷口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他說,峽谷中住着一羣龍,它們噴火焚燒了其他人。後來,在寨子‘剽牛祭天’的當晚,薩儂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躺在平地上,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在他頭頂上盤旋。薩儂死了,屠龍寨交給了米拉提家族掌管,他們執法至今,一直以屠龍爲己任。 “薩儂是怎麼死的?”冷峰聽完,淡然了問了一句。 “燒死的。” “燒死的?” “嗯。”塔麗娜看着驚訝的甄惜點了點頭,“他的胸口如同有炭火,一直冒着星星點點的火焰,然後,他就被自己從胸口噴出的火焰燒死了。” 聽着這麼玄乎的事情,甄惜嚥了咽口水,心想換成是曹天陽和傑克在這裡,他們也一定不會相信。而且如果是曹天陽,他一定會可以從科學的角度來分析這些事情。剛想到這裡,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甄惜回過頭,見兩條細長的身影站在大廳的另一個通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