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很不甘心
?蘇菲同學作爲虔誠信徒，第一個問題是完全的肯定句。
“除了三位一體的上帝，再無別神！”
“至於其他，要麼是人想象出來的假神，本質是木石的偶像，僅僅是一個名號。或者是邪靈，或者是污鬼。有些假神，因爲有人信奉崇拜的緣故，也逐漸變成了邪靈。因爲‘人有靈’，並非邪靈、聖靈，而是獨特的，具有善惡兩面性的‘生靈’。”
人死後，就是“死靈”。是那些肉體死亡後，沒有得到救贖，靈魂徘徊在陰間的人。除了痛苦死寂，也沒有任何意識。
蘇菲說，陰間的霧，都是死靈所聚集。而大多數修煉者的功法，就是吸取這種力量，以壯大自身。
而在死靈中，還藏着介於死活之間的邪靈。它們狡猾陰險，有意識，更能附身於人。邪靈的目的，也是壯大變強，只是它們所吸收的是生靈。殺死的人越多，獻祭給它的人越多，邪靈越強。它們的願望就是來到人間，推出代理人，或者附身降臨。像如意鼎這種，已屬於“魔頭”級別，甚至有強大力量給予祭拜它的修行者，在人間掀起腥風血雨。
力量更弱一些，也有意識的，就是污鬼，或者叫陰魂。總之，它們都非善類，徘徊在人間和靈界的邊緣，時常作惡，統稱爲邪靈。
有些修煉者，是可以在吸取死靈之力後。避免受其干擾的。這又分幾種情況，一種是邪靈的代理人，受其邪力保護，暫時不會受害。另一種就是正常修煉者，或心志堅毅，或大智大勇，一心爲善。因爲其純正之靈，通常也不會受害。但邪靈最愛侵襲的，正是這種修行者，以將其轉化奴役。爲最大的快樂。
其他最可憐的，則是並非修行者，卻又胡亂崇拜偶像的普通人。對於邪靈，他們是真正的柔弱羔羊，毫不設防。因爲邪靈最善於依附在假神的木石雕塑處，窺視，覬覦。當人崇拜它，敞開心門接納時，它便趁虛而入。有人或倒黴。或受災，或出意外，都是邪靈所賜。還有的人，開始似乎很幸運。獲得了不義之財，最後卻會連本帶利地付出代價。
“你看到的那些普通人，應該就是這種。他們還在人間，靈魂卻已被擄到了陰間。卻還茫然不自知。”蘇菲的語氣很憐憫。
“關於那種霧，我又想了想看到的異象。死靈之霧，是可以遮蔽邪靈。也可以遮蔽生靈的。因爲它們本是生靈。修煉者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他們可以躲在霧中，避開邪靈窺探。只可惜，邪靈比他們想象的更狡猾，最終躲過，強大到一定階段的，只是少部分人而已。”
蘇菲最後說，總之，不管是生靈和死靈，都是有力量的。生靈的力量，就是願望、信仰，當這種力量累積到一定程度，或者足夠多的時候，就會在靈界中凝聚願望，產生投影，使虛無的假神具有意識，成爲邪靈。而日積月累的獻祭靈魂，就會使邪靈更強，甚而聚集死靈之力，在陰間稱王，並用化身在人間肆虐。
陰間邪靈無數，各有空間。除了人自己創造的邪靈，也有些是墮落的天使所化成，來源已不可考。而魔鬼撒旦，是最大的邪靈之一。
死靈的力量，則是反過來的，可以使人類變強。其本質，是一種悖逆行爲，人不願承認自己的有限性，卻要成仙成聖，成佛作祖，所以只能從靈界借力。
“所以你應該知道了，東方的修煉，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哪怕是自然覺醒的異能者，也有很多是邪靈之力。你要警醒，也要提醒你的親人朋友，免得他們誤入歧途。”
看着蘇菲最後一句叮囑，小安大師不由直髮愣。
這一套理論，的確是有些道理。不，很有道理。這丫頭從來不說謊騙人，又那麼強，所以她說的，應該就是真的。
但問題是，要全盤接受的話，哥豈不就沒法傳功授業了？
小妞等於提出了一個公式：“修煉=送死”。收徒，教人修煉，也就是把人往火坑裡推，對方“遲早會付出代價”。這和“替天行道”的原則完全違背。
“不管是誰，不管多強，他只是‘暫時’安全，說不定哪天，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就會被邪靈發現，難逃災厄。”
這些話聳人聽聞，小安大師越思索，就越難受。也就是說，錦兒、姑姑、詩晴姐姐、紅藕，還有虛凌曼她們，都是危險的了？
不過，在異度空間中看到的事實，又無情地證明着這一切。像中年喇嘛，不就是練功太猛，動靜太大，招來了怪物嗎。
對了，那些更深更濃，自己都難以進去的霧氣中，還是有修行者的。也許，龍飛就躲在裡面。或者像盤空老和尚，耿兆這些高手，也是躲在裡面的。
這也可以證明蘇菲的理論，“越強，需要吸收的死靈之霧越多，也會進到死靈更密的地方。”“越說明這個人的運氣好，在修煉初階時未被侵襲，後來又更難被發現”。
“有些人的力量，是上帝允許使用的，比如你。另外有很多人，也是上帝所允許的，但這是‘任憑’，不再保護他們。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絕非偶然，有一些是奧秘的旨意，有一些是撒旦的陰謀。只是我無從分辨。”
什麼允許，什麼陰謀啊。小安大師默默地吐着槽，手放在鍵盤上，竟然就有些抖，不知怎麼回。
要麼，就全盤否定，拒不接受，該幹啥幹啥。
哥要建立勢力，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豈能被幾句話就嚇縮了？問題是那種陰間……這貨一想，就不禁頭皮發麻。那絕不是幻覺，仙雷和命運之輪不會這麼無聊。
反正要再來一次，哥是不想試了。
那就意味着，無量般若功，焦痕烈掌這些“降魔大招”沒法學了。
莊小安咬着後槽牙，再想一陣，就抄起手機，騷擾順風和尚。
“師兄啊，還沒休息吧？我還好。沒事，就是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小安大師很是不甘心，“咱們寒山寺的弟子，修煉娑婆境界訣什麼的，是不是常有人走火入魔，還是說有一定比例練不成？”
“師弟啊，你還在擔心？不用急，等明天我請教耿兆師兄。”順風和尚嘆一聲，不過語氣藏着欣慰。似乎是爲便宜師弟的“一腔進深之心”感動。
“正常來說，修行成功者是有一定比例的。”順風和尚說着，又詳細解釋道，“我寺弟子也不例外。只是在修行之前。先要修心。我寒山寺作爲禪宗一脈，修心，就是看破妄想，知色相虛空。明頓悟之理。”
“當然，此爲其一。各人有各人的道，有各人的法門。簡而言之。就是性格不同，心也不同。比如諦聽師兄，修的怒目金剛心法，便是合他之心。勇猛剛強，絕不服輸。此爲精進之心，破邪念之心。又可以稱爲發願之心。凡菩薩羅漢，一心成正果前，都要發下宏願，明心，修心，定心。降伏心猿，方得清淨。”
“哦……比如師兄你，修的就是造福一方，濟世救人之心。”莊小安有些懂了。
“對。但這也不是絕對的，並非心得清淨，就能修得神通。”順風和尚搖頭，“修心，只是讓你意志堅定，在築基之時，免受天魔侵擾。更多的，還是靠師父加持。”
“哦？”莊小安一愣。
“我在修到龍女境時，遇到困難，是師父施展神通，使我心境安穩，平平安安便度過了。”說起老和尚，順風和尚又很是緬懷，“仔細來想，就是在靈霧中，見到的靈山勝境更爲清晰。渾身有光明普照，所獲更多，進境也比之前快了。”
“什麼困難？怎麼施展？”莊小安暗暗皺眉。
“是心境不穩，總覺幻象紛呈，有恐怖臨身。不過，和你的還不一樣。像有天魔以音色滋擾，靈山勝境時斷時續。”順風和尚回憶着，“然後，師父便爲我加持，他把手放在我頭頂上，運起功力，片刻之間，我便感覺困擾盡去，心中平安，也不再有煩惱，於是繼續精進。”順風和尚頓了頓，“有師父加持後，獲得的靈霧之力更多了。”
“所以啊師弟，我之前就在想，先和耿兆師兄商量一下，再讓恆如來幫你。必須要修至無量壽佛境，也就是虛像初階，才能爲人加持。境界越高，加持效果當然就越好……”
順風和尚絮絮叨叨，莊小安卻開始走神。這番話，似乎也在印證蘇菲的理論。“先是不穩”，“加持後，靈霧之力更強”。這他孃的，難道不是帶着弟子，藏進了“死靈更密”的濃霧深處？
所以說，和尚這些年一直修煉，也屁事沒有。
“幾位師兄，是不是都是師父加持過的？”莊小安念頭轉動，急忙又問。
“對，”順風和尚點頭，“除了望明師兄，師父說他資質有限……”
“那其他沒加持的人呢？”莊小安追問，“永海是炬深師兄加持的？”
“對啊。”順風和尚愣了愣，“異能者爲何要尋名師，有傳承，這一點非常重要。要沒有師父指點，自己摸索不僅兇險，也難以精進。很多人就止步在築基初階了。要知道，築基也並非輕易能成的。一般人沒這個天賦。”
“像永真，這孩子纔剛剛築基，也是我這當師父的不給力，沒到虛像境界，加持不了他。所以我暫時也不收徒。”順風和尚說着，語氣有些慚愧。
原來如此啊！小安大師又懂了。異能者沒有滿街走，師父和徒弟的能力都很重要。師擇徒，徒也擇師。
尤其是師父，假如此人“運氣足夠好”，是可以修到高深，再把弟子也帶進安全地帶的。對了，應該是，離地平線越遠，霧氣就越濃，而那邊是沒有怪物的。
可惜，哥沒法進濃霧更深的地方啊。不然就可以徹底清楚，推論是否正確了。
“師兄，也就是說，師父加持後，你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什麼意外了。”莊小安道。
“對。”順風和尚點頭，“我們幾個師兄弟都是這樣。”
“那沒有加持過的人呢？”莊小安又問，“比如普通弟子，剛剛入門，想要築基的，是否有不少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