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心領神會
車到東陰縣,兩人把奧迪q7停在附近,然後步行前往紅旗街農貿市場。
不過沒走幾步,莊小安就後悔了,查案,就不該帶妹子一起。紅藕雖然穿的是小西裝和套裙,ol打扮,但架不住姿容引人,在霧霾籠罩,灰敗陰沉的小縣城裡,不亞於奪目陽光。無論男女都在行注視禮,根本就沒法悄悄接頭。
見莊小安欲言又止,紅藕一臉不爽:“我是不是礙着你了?”
“呵呵。”小安大師只能乾笑,本來還想找個藉口,讓她在哪待着呢,這會兒被說破,還真沒法找了。
“我告訴你,查案都是男女搭檔,這樣才能讓對方減少警惕。”紅藕像在看白癡,“還重案處處長呢,這點基本道理都不懂。”
“是是。”莊小安很汗顏,哥這是假身份好不好。一轉念,又想起幫毛書記上位,對付江寧鍾市長那回,也是這丫頭和段浮生一起辦的。看來她們經驗很豐富,這類事沒少做。
“段浮生哪去了?”莊小安又問。
“和他師父在北邊吧,我也不知道。”紅藕像是不在意地,一邊挽起這貨胳膊,“動作親熱點!就算你不喜歡我,也要裝出來。”
這丫頭!小安大師咧嘴一笑,就覺有一種叫幸福的情緒開始瀰漫。她真像個調皮搗蛋的女兒啊,沒事和你擡擡槓,拌拌嘴,生活別有樂趣。
“小城生活還是不錯,”莊小安邊走邊打量街景,“街道不多,人口少,幾步就走完了。”
“有什麼不錯的,城鄉結合。三不管,治安最差。”紅藕嗤之以鼻。
莊小安很無語,也不怪這妞挑剔。幾十米外,就有些黃毛大褲襠的混混蹲在街邊抽菸。盯着紅藕兩眼發直,怪聲吹口哨。若非看兩人氣度不凡,怕是就上來了。
而越靠近農貿市場,環境也越差,三蹦子、老年助力車滿地竄,和人羣一起無視紅綠燈,搶道加塞,各種亂走。農用車黑煙突突冒。街邊都是口痰垃圾,混雜着淤水泥濘,簡直難以落腳。
早知道,就穿便裝來了。小安大師看看腳上幾千一雙的手工皮鞋,不由暗歎。這種情況,就像鳳凰到了雞窩,難免人羣矚目。尤其是紅藕,頸脖驕傲地挺着,氣場散出五米,簡直像什麼大領導下來視察。而一旁真正的老闆。反而搞成了跟班一樣。
郝革衛這60號,應該在市場最中間,這會兒是中午時分。買菜的人不多,周圍都是些賣米麪糧油、乾貨水產的鋪子,混雜着生腥味,下水道味,說不出的難聞。莊小安眼觀六路,就見之前那幾個街邊混混墜在了後面,動作鬼祟,顯然是起了歹意。
“看見沒?”莊小安低聲對紅藕道,“後面。”
“你怕了?”紅藕眼皮都不擡。哼地一聲。
又鄙視哥!莊小安捏捏紅藕胳膊:“說什麼呢,哥會怕這些人?”
“不怕?那你準備怎麼做?”紅藕瞟過來一眼。
“你有什麼意見?”莊小安本想說一亮警官證。對方肯定就屁滾尿流,但紅藕的眼裡。偏偏藏着一絲危險光芒。
“殺了。”若無其事的聲音,就像在挑選活禽的攤子上,要宰一隻雞。
小安大師一皺眉,正待表達疑惑,只聽紅藕又道:“堂堂一介22局調查員,殺幾個地痞算什麼。這點膽子都沒有?放心,上面不會管的。”
“我說,你幹嘛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對方還沒做什麼呢。”莊小安很無奈。這些混混都是不學好的,殺了就殺了,除了家屬嚎兩聲,羣衆都是大快人心。只要不留下證據,就是個無頭案。就算留下證據,還可以寫報告,說明是爲民除害,或者防衛過當,讓組織兜底。公安豈敢抓宮廷供奉?相關情況,順風和尚和秦懷都說過的。
問題是,這丫頭至於嗎?
“婦人之仁!”紅藕輕蔑一笑,“如果換成別人呢。換成不是你我,而是一個普通商人,普通的漂亮女孩,他們怎麼辦?”
“報警?”紅藕又道,“警察會管嗎?制止犯罪,而不是預防犯罪,這你都不懂?這些混混要是未成年,最多判個幾年,可是受害者一輩子都毀了。”
“這是極端情況……”莊小安有心想反駁,又找不到說辭。情況的確如此,這種社會閒雜人員,和毒瘤無異,判刑夠不上,現在勞教也沒了,就算判幾年,還等於上了大學,出來更加猖狂。
“不想管就呆一邊去!自己見你的接頭人。我辦完事來找你。”紅藕說着,一把甩開這貨,徑直往前走。
這丫頭,平時都一副冷漠從容的樣子,這會兒怎麼激動起來了。
“別走,跟哥說說情況。”莊小安連忙拽住,“你和這些人有仇還是什麼?”
紅藕掙了兩下沒掙開,就轉過頭來,冷冷瞪視着男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滿意了吧?”
“這……”莊小安心裡忽地一跳。這丫頭眼底,真的是殺意,仇恨、傷心,無法形容的痛苦,都藏在冷漠之下。只是看不清的人,會以爲她沒有情緒。
“乖,給哥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莊小安捏捏小妞的手,一邊憐意大起。
“壞人永遠是壞人,壞人是不會變好的。”紅藕盯着男人看了幾秒,終於道,“有些人註定要滅亡,一時之仁,只能帶來災難。其實,我並不是孤兒,你不知道?”
“詩姐沒說過。”莊小安搖頭。
“誰也不知道,但是我記得。”紅藕下意識地捏着拳,“那年我才3歲,雖然我已經記不起父母是誰,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常情況下,3歲的小孩是沒有記憶的,但我偏偏有!”
“我在聽。”莊小安捏着紅藕的小手,就感覺她在輕顫。
“我父親。應該是個警察。穿制服,戴大蓋帽,我母親不知道是做什麼的。是個老師。還是作家。”紅藕悽然一笑,“我還記得。她給我念詩,給我朗誦的聲音,那麼溫柔,那麼好聽。那天,我們一家去坐公交車,我父親抓住了一名小偷。對方跪地求饒,哭得很慘,哀求放了他……也許是這樣吧。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反正,這個人,絕對是我父親放過的一個罪犯。”
“而我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是他拿着刀,而我的父母,倒在血泊中。”紅藕眼中泛起淚光,又被她硬生生地收住了,“然後,就在對方要殺我的時候,又來了另一個人把我救下。”
“後來。我就被送到孤兒院,再長大一些,又被送到詩姐身邊。加入了太極派。”紅藕緩緩搖頭,“詩姐說,我是個棄嬰,出生就在孤兒院,其實不是的,真相連她都不知道。”
難怪丫頭這麼渴望親情啊。莊小安滿心憐憫,又不禁疑惑:“救你的是誰?”
“不知道,想不起來了。”紅藕道,“我一直想找到他。感謝他,卻沒有線索。應該是個男人。而且是我們太極派的人。”
“哦?”
“那家孤兒院,是我們太極派的。”紅藕搖頭。“不會有這種巧合。只能是他們在執行任務時,偶然救了我。影子局很多事都是保密的,就算我問,也沒有人告訴答案。”
“乖,你現在有家了。”莊小安也不知怎麼安慰,只好輕撫女孩秀髮,給她一個擁抱。
“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除惡,就是在保護無辜的人。”紅藕卻不領情,掙開男人,轉身就走,“管好你自己吧!”
當然,這番動作,就像一對小情侶鬧了彆扭,女方生氣離開一樣。莊小安頓時發現,遠處幾個混混來了勁,相互遞幾個眼色,就像狼見到了走失的羊,盯着紅藕,作勢要跟上去。
這丫頭一個人,有沒有危險?
莊小安只猶豫一秒,就大步追上。開玩笑,哥的女人,怎能讓她獨自涉險。黃毛之類混混,不是沒宰過,打殘打傷也是可以的嘛。
“這種事,讓男人來。”小安大師牽起紅藕的手,“街對面好像有個爛尾樓,人少。”
紅藕不吭聲,嘴角笑意再次掩藏,一邊道:“哼,表現好的話,可以獎勵你。”
“獎勵什麼啊?”莊小安頓覺意外,只見小妞的目光,冷冷往下一瞟,頓時又悟了。
這丫頭,簡直太有風情了!原來,還是可以繼續的啊。對啊,規矩是“不能碰”,可是具體碰不碰,碰到什麼程度,誰又知道呢。“檢查病情”,是誰碰誰,算不算碰?
念頭閃現,小安大師不由就眼珠亂轉,心如貓抓,一邊試探問道,“丫頭,不是有規定,咱們不能……”
“你在做什麼美夢?”紅藕看過來,像是被冒犯,又像是嘲笑傻瓜,但偏偏藏着些捉弄的意思,眼波是難以形容的又冷又軟,“雲殿的女孩子,未婚配前不能有男人,每年要體檢的。”
這……小安大師一怔。這丫頭,還專門解釋什麼體檢,直接拒絕不就好了。但一轉念,這貨就騷然了,興奮了,換言之是說,只要不檢查出來,就沒事?或者,只要不碰掉……處子,還有其他變通方式?
“體檢也不是萬能的嘛。”小安大師故意很老練地咳一聲,就見紅藕把頭扭到一邊,不說話。
這丫頭,居然害羞了!感覺到掌中小手,溫度忽然升高一分,莊小安頓時心領神會,心如鹿撞。進了爛尾樓,是不是解決問題後,還可以接着解決問題?
這貨正在騷然臆想,忽然就聽後面響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有災厄在身,可請觀世音菩薩保佑,逢凶化吉,遇難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