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果然投緣
“什麼事,說清楚點!”莊小安頓時皺眉。這貨,砸什麼場子,好好的開公司,又不是搞江湖。
“莊哥,我也被人打了。”韋豪在那邊滿腔冤屈,“這不,正招人呢。就有一幫拿着棍棒砍刀的混混,進了我們公司,直接開砸。臨了還扔下一句:‘給你們長點教訓’。”
“你妹的!”莊小安大怒。哥才離開南固幾天啊,怎麼妖魔鬼怪就出來了。不過,這事可有些蹊蹺。
“你沒找費揚?毛勝雄呢?”莊小安又問。按理說,縣局都跟自家後花園差不多,這貨還跟警花小何談戀愛呢。自己地盤上,居然就白捱到找哥求救的地步?
“毛哥在首都開人民代表會,電話打不通。”韋豪的聲音有些惶然,“我最先找費局,也不在單位。其他人則是神神秘秘的,不說幫,也不說不幫,還跟我打官腔,說按正常程序立案。王八蛋的一羣酒肉東西!然後我才聽小何說,費局像是被雙規了!昨天被叫到市裡,就沒回來。”
你妹的啊!莊小安更覺不妙,哪怕費揚被雙規,下面這些副局長、大隊長什麼的,都不是不認識,也有交情。突然打起官腔,這就是要劃清界限了。什麼事這樣嚴重?難道費揚雙規,把哥扯進去了?不可能啊!
“這幫混混到底什麼來路?無緣無故結仇?”莊小安又問。韋豪不認識米局這些高層,還是要自己打聽。
“我想了一下,估計也就是挖河沙的事。前幾天火竈村一開工,就有些不明身份,像是鄉鎮流@氓的傢伙在附近逛。這幫砸公司的也說什麼敢搶刀爺的活。河口鄉那一片,的確是有個叫刀爺的地痞,開磚廠,小水泥廠,也攬工程。估計是眼紅咱們賺錢,想要分一杯羹。”韋豪道。
土雞瓦狗。居然也敢猖狂!莊小安都無語了。
搞砂石場,縣局、鄉派出所,都是打了招呼的,還有毛鄉長坐鎮。誰敢找不痛快。工地這邊人多勢衆,對方估計是不敢造次,於是避實擊虛,直接到城裡砸公司。這就叫江湖手段,先找碴打人。立下馬威,你要是沒背景,又想平息,那就坐下來講數,割肉是少不了的。
“分他孃的蛋!哥馬上回來!”莊小安越想越怒,“你先找地方躲着,看這幫東西有什麼下場!”
“小安師弟,出了什麼事?”一旁順風和尚忙問。
“也沒什麼,一幫地痞,到我公司鬧事。”莊小安隨口道。忽然又眼珠一轉,“師兄你上次說,可以聘請一些弟子……”
小安大師提出要求,炬深方丈自然是全力支持,一幫永字輩僧人,有功法在身的,不下50來號,老少任選。最後,莊小安選的是兩個老相識,在山下捱過打的永海和永淨。這兩人身手不錯,當個保安部部長是夠了。尤其永海,按炬深和尚的說法,是“忠誠魯直”。這會兒,對本領高深的小安師叔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至於永淨,則是綜合素質較高,腦袋靈活,平時就充當知客,有迎來送往的時候。這貨就可以上。
另一個意外人物,則是順風和尚的徒弟永真,這貨一聽南固,就俗念大起,和尚也不想當了,不住地軟磨硬泡,要與師父同去。“小安師叔是師祖爺爺看重的人,哪怕不給工資,也願意跟隨。”
莊小安想了想,就答應了。這永真雖然身手不怎樣,還是築了基的。另外,這貨和永淨等人不對付,也可以形成制衡。
事不宜遲,中午時分,莊小安就帶着四個和尚,上了回順安的高鐵。幾名光頭臨時換了西裝,戴棒球帽,簇擁着莊小安,很有些大佬出行的味道,簡直是霸氣側漏,萬人敬仰。
果然,是要有勢力啊。對此,小安大師很是享受,只是幾個和尚古板了些,不懂伺候領導,還要多加訓練。
火車開動,莊小安立刻走到一邊,給米局打電話。
“米局,是我啊,莊小安啊,哈哈。你老人家忙什麼呢。”
“嗯嗯,我現在有事,遲點給你回。”對面聲音哼哼哈哈,然後掛了。
你妹的!莊小安聽出了點什麼,不由眉頭更皺。大家這麼久的交情,至於敷衍嗎。要麼,就是公安系統又要洗牌了。
再給詩晴姐姐電話,也沒接。就算官方沒有消息,雲會長那邊總會有的。
莊小安總覺得哪沒對,正胡思亂想,米局回電了。
“小安兄弟。”對面米局壓着嗓門,“這會兒不是時候啊。省裡派了巡視組,正在局裡呢。我都是藉着上廁所給你回電。”
“那啥……”莊小安才說兩個字,立即被打斷。“你想問費揚是吧。也不知道誰整了他的黑材料,送到紀委去了。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幾輛走私車。好像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要動一動南固縣局。項莊舞劍,意在何人,現在誰也弄不明白。反正,老哥我也夾着尾巴做人呢,有消息再通知你。咳咳,嗯,嗯,”似乎有人進廁所了,米局立刻換上一把嚴肅音,“好好,就這麼辦。”
“好吧,米局你保重。”莊小安只得掛了電話。
南固縣局,纔剛剛洗過牌不久,怎麼又要洗了呢,也不知哪路神仙發飆,殃及池魚了。這幫副局大隊,估計也是人人自危,敏感時期不敢亂動,所以給韋豪打官腔,按程序走。
你妹的,沒了張屠戶,就吃帶毛豬嗎。什麼雞毛刀爺,直接碾壓,哥就不信警方偏袒一介鄉鎮地痞。
小安大師站得高,對這些地方黑惡,完全是俯視狀態。估計光永海一個,就能把那什麼刀爺給平了。當下就把事情拋在腦後,閉目修煉起來。
除了永淨和永真兩人四處亂看,順風和尚和永海都是“佛心深湛”的,坐下就不吭聲。沒兩小時,南固到了,一行魚貫出站,韋豪早開着輛別車商務車在出口等候。
“喲,順風大師!”這貨見了四個大光頭的造型。先是一愣,就顛顛下車,來幫着拎行李。
“怎麼樣,捱得不重?”莊小安沉着臉。這貨戴個墨鏡。下面眼圈烏青,應該屬於輕微傷。
“我還好。”韋豪吸溜下鼻子,“就是咱們新買的傢俱,電腦什麼的都給砸了。損失起碼10萬。”
“放心,一定讓這幫東西連本帶利還回來。”莊小安冷笑。“查到對方地址沒?”
“有。我都查了。”韋豪忙道,“動手的,是那個什麼刀爺手下,一個叫壯貓的混混。刀爺那傢伙長期在河口鄉的磚廠。手下有十幾二十號馬仔。”
“那就出發!”莊小安大手一揮。
“好嘞!”韋豪頓時像打了雞血。
除惡方案,在高鐵上就已經計劃好。別克是租的,車牌是假的。套牌早就備過十幾張,都是利用交警大隊關係弄的真貨,這會兒安上就能用。
傢伙也有,木製棒球棍,人手一根。保證打傷不打死。按小安大師的想法,動手就要雷厲風行,在對方以爲得計的時候,全力碾壓之。最終目的,不僅要掃平這夥鄉鎮地痞,還要殺雞儆猴,給其他敢於動歪念者點顏色看看。
對此,順風和尚毫無異議,還說什麼“除魔衛道,乃出家人本色。”永海等人是早就得了炬深叮囑的。小安師叔說啥就幹啥。尤其永真這貨,一聽說要“執行安保工作”,更是興高采烈,彷彿又回到了10年前。在南固當混混的日子。
“車穩點,不着急。”見韋豪開得飄,莊小安道,“你學功夫的事,最近也可以開始。以後要見識的還多,不要墮了我們紫微公司的名頭。”
“哎喲。莊哥!”韋豪大喜,差點就熱淚盈眶。
永真按捺不住,當即接話說,小安師叔已拜入盤空大師門下,寒山寺一脈功法是多麼神奇之類。說者口沫橫飛,聽者瞠目結舌。
永真這貨,倒是挺會來事的。這種時候,就是觀察手下人心性的好時機。永淨和永真有些像,但是更穩重,對這些吹牛的話,只是聽,嘴角帶一絲嘲諷。永海則是個悶葫蘆,有點像其師父炬深。
至於順風和尚,則是成功人士風範,穿上西裝,倒像個生意人。
“師兄是幾歲入的寺門?”莊小安一想,不由好奇。
“23歲。”順風道,“12年前,那時候我才大學畢業,在華爾街實習,就遇到了師父。”
“華爾街?”莊小安傻了。
“是啊。”和尚說着,眼圈又紅了,“當時,師父在美國雲遊。那天晚上,我和幾個同事做了一筆大單,在外面喝酒慶祝,回去的時候,遇到一羣黑人搶劫,差點遇難。然後師父正好路過,把我救下。”
“那天起,我便萌生佛心,願隨師父左右。”順風和尚抹抹眼睛,“不瞞師弟,我和永真一樣是孤兒,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師父就是我的親人。”
“明白了。”莊小安點點頭,但其實是不明白的。這麼說來,盤空老和尚在十幾年前,是到處雲遊的,那會兒,顯然還沒修成無相毗盧遮那,不是殭屍。
不過,老傢伙也真會挑人,隨便救下一個,就是華爾街精英,第二永信。
“宏揚佛法,正需要順風師兄這樣的人才啊。”莊小安想着,就感慨道。
“師弟謬讚了。”和尚嘆一聲,“那時候,我就想學一身本領,不被人欺負而已,談不上什麼佛心。師父說我俗心重,的確是沒錯的。”
“小安師叔,師祖爺爺說過,法門萬千,都可得正果。”一旁永真插話道,“我師父的佛心,就是除魔衛道,保一方平安。”
“永真!”順風和尚喝止徒弟,“讓師弟見笑了。有法無法,若不能用,又叫什麼慈悲爲懷。我就是見不得那些欺負弱小的不平之事。像望明師兄在外面做生意,有些做法我是不認同的。”
順風和尚說這話的時候,就看着一旁的永淨。永淨臉皮上閃過一絲尷尬,只是不吭聲。
這就掐上了?
莊小安暗笑。沒想到,順風和尚看着挺會經營的一個人,內心居然是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的調調。不過這貨不迂腐,好事要做,酬勞也是要收的。從香港之行,就能管窺幾分。
而望明和尚,應該是鑽進了錢眼的,也沒什麼道德壓力,從其和徐斯鷹勾結,就知道其功利心極強。
而順風和尚憂心師父死於意外,又想奪掌門之位,也是和望明和尚經營理念的不同。至於永淨,應該是知道內幕,甚至參與瞭望明的生意。所以順風這當師叔的,就當着衆人提出警告,不許搞歪門邪道。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替天行道。原來,順風和尚和哥還挺像的。難怪一見投緣呢。一說對付鄉鎮地痞,這貨也登時來勁。應該是不“除魔”,“佛心”便不穩的意思。
“莊哥,前面就是了。”兩人聊得起勁,韋豪已把車停在路邊,回頭道。這地方是火竈村和碾子村的交界處,“刀爺”的磚廠就在一千米外。
“我先算算對方虛實。”莊小安制止摩拳擦掌的永真,一邊就把眼一閉。
目標: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