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看,張龍初發現大廳中衆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自己身上,臉上不覺露出茫然的表情。
不遠處,剛剛發聲的張允哲則又大聲嚷道:“新劇務,別露出那種呆呆的傻瓜表情啊,沉思,露出剛纔那樣思考問題的表情來…”
話沒講完,一旁的金慧琳皺了皺眉頭說道:“張允哲,你這傢伙別總拿老實人開心,欺負新後輩。
我看你的表情纔像傻瓜呢!”,顯然這個真正把張龍初推薦進劇團的女孩,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的不錯,因此纔會這樣仗義執言。
沒想到她話音落地,張允哲卻委屈的連連搖頭道:“不是,我這次真不是拿新劇務開心,是剛纔他坐在那裡皺着眉頭沉思的時候,樣子真的很像去年超火爆的一個現象級名人,吞星皇帝張龍初。”
話音入耳,本來也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張允哲戲弄自己所開的玩笑的張龍初,就覺得心臟一下糾緊,身體僵住,不自覺咬緊牙關,掩飾的低下了頭。
“全部殺掉嗎,”瞬間他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只是幾十個普通人地球人而已,不用奇物,無需變身,10秒鐘之內應該就能‘清場’,可裡面有些人對我真的不錯,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殺掉他們真的好嗎,再說把人殺光之後怎麼辦,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能瞞過警察嗎?
恐怕不可以,畢竟我是坐着公共巴士來劇院的,啊,公共巴士,我上車的地點是在城郊站,這很可能又會節外生枝,不行,一次性殺掉幾十人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一定會引來全世界關注。
到時候再查出我根本就不是逃北者,結合照片,麻煩就大了…”,他臉色陰晴不定的閃爍了一會,最終決定以靜制動。
而在張龍初冥思苦想的同時,劇團中那些絲毫不知道自己已是命懸一線的傢伙們,已經因爲張允哲的提示喧鬧起來,熙熙攘攘的議論道:“哎,還真的很像啊,就是看起來年輕了很多,真奇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啊,是鬍子,小新這傢伙今天沒刮鬍子…”;
“像什麼像,我怎麼沒發現有哪點相似,新劇務打死再救活也不可能有吞星大帝的氣勢了,兩個人看起來簡直就是蚯蚓和神龍的比較…”;
“氣勢這種東西是虛無縹緲的了,我說的是五官,五官,小新再留點鬍子,把頭髮剃短,畫個成熟點的妝,一定很像吞星大帝…”,只有章武州一直沉默無語,從衣兜裡摸出手機,調出了張龍初流傳在網上的照片,
仔細看了看手機屏幕,又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幾眼遠處依牆而坐的張龍初本人的身形,他臉上露出審視之色。
許久過後,這位有着外惡內善秉性,做了二十幾年舞臺喜劇工作的劇團團長才突然大聲嚷了一句,“都別說話了,這裡是劇院不是傳統市場,吵的人腦袋疼。”,漫步走到張龍初面前說道:“新劇務,把頭擡起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這時張龍初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抱着以不變應萬變的心情故作錯愕的揚起臉來,裝出一副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有無話可說的樣子張了張嘴巴。
“你這傢伙仔細看的話,神態、五官真的和吞星皇帝很像,”章武州搖晃着手機,直接對比着網絡上的照片和張龍初的五官,斟酌的說道:“不過你要更瘦一些,而且感覺要矮不少,臉也太稚嫩,不過這些都能靠舞臺妝彌補。
小子,老天這是直接給了你飯碗,讓你做特型演員這一行啊,說不定直接就能成名,要不要試一下,嗯?”
“團長,我,我可不會演戲,也不敢上舞臺表演,會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得。”張龍初自然不想接受這樣的提議,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拒絕道。
“不會演戲可以學,上臺緊張就更簡單了,硬着頭皮多上幾次,慢慢就不怕了,”章武州武斷的擺擺手道:“好了,栽浩成了電視藝人,比較少來劇院後我們‘爆笑人’的上座率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正需要個新的爆點。
就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是演員了,薪水調高到每小時7000韓幣,先跟着,嗯,全慧珊練練演技。”,直接替張龍初重新作出了決定後,又吩咐身邊一個帶着眼睛的年輕編劇道:“阿嘆,跨年之前抓緊時間寫出幾個關於吞星皇帝的段子,記得一定要有新意。”
喜劇和一般舞臺劇不同,一般情況下都是演員們自己創作出一個個的小段子,經過競爭,選出最好笑、優秀的幾個,讓編劇稍稍潤色便可以成爲公演時的節目。
現在章武州直接交代劇團編劇,以‘吞星者’爲角色創作劇本,時間又特意規定在跨年前,無疑是暗示張龍初不用競爭,便直接有了在一年中劇院最上座的檔期,新年檔表演的機會,頓時讓周圍劇團演員本來玩笑的心理,變得微妙起來。
不過因爲爆笑人所在的劇院是章武州的祖業,劇團的整個運作又都是他一手操辦,薪水雖然不高卻足夠生活又從不拖欠,該有的福利和機會也全都不缺,所以感覺再荒謬、不甘心,也沒人敢質疑團長的決定,但他們望向張龍初的眼神卻不免有了些改變。
偏偏這時候章武州還火上澆油的說道:“瞪大眼珠子幹什麼,我知道你們不服氣,可做演員,尤其是喜劇演員就是這樣,有時候再努力、再認真,也不如一副有趣的長相和準確的角色定位。
比如新劇務和吞星皇帝這種反差,他畫上妝,後面擺一幅吞星者的大照片,出場吃個拉麪就能比你們累死累活講好幾個笑話引起的轟動還大,你們想像一下是不是這樣,這呢就是天賦,誰讓他天生長了這張臉呢,沒辦法的,不服氣不行。”
這番話單純從道理來講其實並不算錯,但卻十分氣人,哽的劇團演員一下子連說句風涼話的藉口沒有了,心中不覺更是莫名的氣惱、妒忌。
這時外面的大雪恰好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首爾市政的除雪車便出現在了街頭。
透過劇院大廳的玻璃牆看到這一幕,章武州長鬆了口氣道:“好了,雪停了,除雪車也出動了,大家可以走了。
新劇務,不,新演員,你暫時在劇團裡留一下,還有全演員也留下,你們兩個用舞臺練練演技,晚上吃點好的,補充一下營養。”,摸出錢包來,抽出一張大鈔,硬塞進了張龍初的手中。
這樣的待遇對於劇團中的其他人來說,簡直就是做夢難求的美事,可張龍初看了看手中的五萬元大鈔,卻哭喪着臉,連連搖頭道:“團長,我,我真的不行。”
“不行也沒關係,你可以當成個佈景站在舞臺上,總之有爆笑的效果就可以了,”章武州笑着拍了拍張龍初的肩膀道:“當然最好還是能說上幾句臺詞。
好好用心,說不定你就是我們劇團裡的第二個劉栽浩哦。”,轉身自顧自的快步離開了劇院,朝地下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張龍初心中殺機雖然早已褪去,煩躁卻絲毫未減,忍不住胡思亂想到:“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嗎,好端端因爲一個白癡的笑話,讓我轉職成演員自己演自己,這要是讓觀衆看出破綻…
咦,不對,既然是以特定人物爲模仿對象的特型演員,那模仿的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談不上什麼破綻不破綻的。
這樣的話,再過幾年,我恢復了死而復生前20多歲的長相,人們看習慣了我這張臉,反而覺得就應該長得像張龍初,變得見怪不怪了。
對,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把最大破綻主動暴露給所有人看見,這破綻也就不再是破綻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緊皺的眉頭不知不覺間舒展開來,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沙啞,不耐煩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喂,新後輩,你在發什麼呆啊,還不快點起來…”
張龍初回過神來,搖搖腦袋,站起身,看了看面前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歲,穿着件乳白色的毛衫,高腰褲,身材高挑、窈窕,五官雖不十分精緻,但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獨特魅力的長髮女郎,猶豫了一下,鞠躬問候道:“全,全演員您好。”
“你沒聽團長說嘛,從今天起你也是演藝組的一員了,所以叫我全前輩就好,”全慧珊面無表情的說道:“走吧,我們去舞臺先走走位,讓你熟悉一下上場的感覺。”,之後便自顧自的轉身向通往後臺的走廊走去。
看她和章武州頗爲相似的做派,張龍初只能匆匆追了過去,跟在其身後,故意用一種含着歉意的聲音說道:“全前輩,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過表演的經驗,也從沒想到有一天會上臺表演,如果不是團長突然間不知發了什麼瘋,呃,總之我什麼都不懂,一切都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