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縮了縮脖子,湊在張若楠身旁小聲嘟囔道道:“小丫頭,你看你顏哥這臉臭的,一定是你剛纔一直盯着這個帥獵戶看,他傷心吃醋了。”
“死胖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拿人家開涮?”張若楠卻也瞪着眼怒道:“顏哥他問正事呢,你個死胖子要是再亂說話不乖的話,本姑娘現在就掐得你半身不遂。”說着她伸出兩根手指,在空中狠狠比了個動作。
老吳嚇得連忙捂着兩條胳膊閉上了嘴。
“你們兩個都夠了,真是一個耗子一個貓,在哪兒都能掐上。”顏歡無奈地制止了二人,繼續向那個獵戶詢問道:“多傑兄,不知你剛纔提到的那位老人現在在何處?是否方便帶我們前去相認?”
“那人我並未見過,聽說被救起後,一直在寨中由族長照料休養。只是眼下我還有一事未了,暫時不能領你們返寨。”多傑道。
“什麼事?我們幾個願意幫忙。”顏歡立即表示出了願意配合的態度。獵戶的事情早點了結,他便能早點去多傑的寨中確認其口中之人究竟是不是顏胥。
“我此次出行不能兩手空空地歸寨。之前雨那麼大,我在山上佈置的機關陷阱被沖壞了。你們只要能幫助我重新佈置好機關,成功捕到一隻鹿後,我們便可立即返回了。”
“要逮到一隻鹿?”顏歡聽多傑這樣一說卻變得有些猶豫了起來:“我們一路上連只兔子都沒見到,要說成功逮到一頭鹿,豈不是得幾天以後了?”
“歡子,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人家吊鹿子可都是有法術的,相傳他們可以施用催山術,讓獵物自投羅網,對吧多兄弟?”老吳說着又衝多傑齜牙一笑。
“妹的,吳哥你不會真的相信這世上會有這樣的法術吧?光憑念幾句咒語就能讓獵物前來自投羅網,怎麼可能嘛。”顏歡連忙向老吳使了幾下眼色,示意他別再節外生枝了。
誰料多傑聽見了二人的對話,思慮片刻後拍着胸脯頗有信心地道:“若寨中之人的確是你們的夥伴,你們心中焦急,
我倒是也能理解。不如這樣,給我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之內還抓不到鹿,我就先陪你們回去如何?”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當真能這麼快?”顏歡欣喜道。
“自然當真。”多傑點了點頭。
“那我們還愣着幹什麼?倒計時從現在就開始吧!”顏歡說着便看了看手錶。於是四人便跟隨多傑鑽進了林子裡,動手架起了捕鹿的機關。待他們佈置妥當之後,約定好的半個時辰早已過去大半。
“還有不到二十分鐘了,就算他是大羅神仙,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一頭鹿來吧?趕緊收拾收拾,時間一到咱們就可以開路了。”顏歡湊到老吳耳邊小聲道。
老吳的臉上卻擺出了一副很擔心的樣子:“哎歡子,你說這傢伙會不會反悔?”
“怎麼,吳哥你剛纔還信誓旦旦的說他會什麼法術,怎麼現在突然心裡又沒底了?”
“嘖,你這人真是,顏叔也算是我的半個爹,爺會着急也是理所應當的。”
“妹的,老頭子要是知道你這麼有心,早知道把你認作乾兒子算了。”顏歡嘖了一聲,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準備施術的多傑。
老吳不合時宜地乾笑了兩聲,顏歡覺得他的笑容有點奇怪,但又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便也沒再多問。
等衆人在陷阱旁的樹林中蹲守完畢,多傑便從褡褳裡取出了幾根長約二十公分、一端鋒利的竹子。那些竹子看上去油光鋥亮,應該是用油淬過火的。他將竹子一根根完全插入地下,在地上釘出了三個同心圓。
隨後多傑又脫掉了鞋襪,光着腳在竹子上逆時針轉了三圈,口中振振有詞地小聲誦唸起咒語來。三圈之後,他又脫掉了長袍,光着上身在竹子上發瘋似地打起滾來,口裡所念的咒語也開始變得急促而洪亮。
說來也奇怪,隨着多傑的咒語聲,方纔還幽靜的山間頓時變得暗沉了下來,陰風陣陣。在衆人的注視中,一頭雌鹿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徑直闖進了林中設置的陷阱之內
,登時便被死死地套住了兩條腿,摔倒在地。
那頭鹿開始還在不斷地扭動脖子,溼乎乎的鼻翼飛速地抽動着,但隨着多傑走到它的身旁,撫着鹿頭又低語了兩句之後,雌鹿居然停止了掙扎,呼吸也變得平靜了下來。
見時機成熟,多傑當即手起刀落,直接抽出短刀刺入了鹿的心臟。雌鹿好似並沒有感覺到痛苦一般,微微抽動了幾下便不動了。從施法到結束,僅過去了短短的十幾分鍾。之後雲散日出,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蹲守在一旁的四人已經看得傻了,仍然矮身在樹叢裡一動也不敢動。
“奶奶的,真他孃的神了!等會爺去問問能不能把咒語也教給爺,這樣爺以後就再也不會餓肚子了。”過了好一會兒老吳才活動了一下腿腳站了起來。
“吳老闆你想得可美哩。這可是人家族裡秘傳的術法,你一個漢人,咋可能教給你嘛。”錢袋兒笑着勸老吳死了這條心。
老吳卻並沒有搭理錢袋兒,繼續眼饞地向獵戶問道:“多兄弟,你剛纔對鹿唸的那一串嘰裡咕嚕的,究竟是什麼術法?”
“那是山鬼的話。飛禽走獸,都是能夠聽得懂的。”
“山鬼的話?這——太聳人聽聞了,爺還是不要學了吧。”這話讓老吳也覺得害怕了,縮了縮脖子道。
“人家本來就沒打算教你。”張若楠嗆聲道。
“他們兩個說的沒錯,就算有人想學我也不會教的。吊鹿子有一個大忌,絕對不可以貪得無厭。我們整個寨子,就是因爲某一年的冬天濫用這捕獵的咒語,所以纔會惹怒了神明,受到了詛咒而流落至此贖罪的。”多傑用樹葉將刀子上的血抹了去,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詛咒?流落至此贖罪?莫非這裡不是川北嗎?之前出現的黃喉貂和多傑這身藏民打扮,讓顏歡幾乎確信了自己身處的這片深山老林是川北的某個原始森林。但多傑的神秘法術與剛纔說的這番話卻讓他再次疑惑了起來,感到了一陣又一陣的惴惴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