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訪友

“那你這不是變相同意了嘛?”弗朗迪文質問道,“那我問一句,是不是我們也都可以組建教會軍隊了?”

“你方纔不是還在那說不敢拿衆人的性命去冒險的嘛,怎麼這麼快就開始問起這個來了?”穆祺圳對弗朗迪文笑着打趣道。

“你!。。。”弗朗迪文被穆祺圳這一句噎得不善,氣得直髮抖。

“我同意里亞組建教會的軍隊,是因爲伯爾公國那一帶的情況我也略有耳聞。”博藤朝着弗朗迪文與堪杜拉解釋道,而後他望向里亞,“那些富豪與貴族,是不是快打起來了?”

里亞點了點頭,“總之是亂得很。”他心想,即便這兩幫人想和平共存,有艾爾文這人在,那便不可能了。

“可是。。。”堪杜拉還想辯解兩句卻被博藤打斷了。

“其實我的意思很簡單,現在還不適合全面的開展這樣一場革命。”博藤說道,“我們可以讓里亞打一個前哨戰。若是他那邊順利的話,我們再謀劃後面的行動也不遲。”

原來博藤是贊成發動這樣一場滔天的革命的,諸人這才明白過來。

“那若是不順利呢?”弗朗迪文不禁問道。

“那就對外宣稱有人叛教,假借普世教的名義,投入到了不正義的戰爭裡。”博藤嘆說道,“屆時只能拿里亞你的人頭出來平衆怒了。”

聽完這話,衆人都不作聲了,連一直在那記錄的勐樸都嚇得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原來博藤是這麼計劃的,里亞若是成功了,其他人依葫蘆畫瓢,里亞若是失敗了,就把他交出去以平民憤。好像怎麼看,他們這另外四個長老都不吃虧。

既然如此,弗朗迪文與堪杜拉也不好一再阻撓了。二人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不少。

“你也別怨我,”博藤望着里亞說道,“組不組建教會軍隊,這事決定權在你。畢竟現在還沒開始,後悔還來得及。”

“我明白的。”里亞點頭說道,神色裡沒有任何怨懟,反倒是一臉真摯,“若是將來我不幸成了教會的千古罪人,我無話可說,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穆祺圳嘆了口氣,起身過來拍了拍里亞的肩膀。

博藤也站起來擁抱了下里亞,並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句:“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里亞不好明說什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這次來風克蘭,里亞都沒想過會有人會支持自己。

“仔細想想,終究還是自己那一番話起了作用,畢竟這幾人野心還是有的,畢竟那構畫的未來也是相當誘人。”他暗忖道。

弗朗迪文和堪杜拉這兩人對里亞其實也沒什麼陳見。會議上的一切爭論,單純是就事論事罷了。所以他們看到另外兩位同僚寬慰里亞的時候,也心有不忍,只是礙於面子,未有動作。

不過最終,兩人還是過來和里亞施了一禮,並道了聲:“保重。”

至於里亞此番有多少成功的可能,另外四位長老都有自己的判斷。穆祺圳對里亞很有信心,博藤則是覺得成敗都有可能,而弗朗迪文和堪杜拉則是覺得希望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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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散場後,勐樸終於打定了注意。

他匆匆追到里亞身後,喘着氣道:“里亞長老,請把我也帶上吧。我願意追隨您。”他知道以里亞的身份,要調動一個主教去西南面任職,不是什麼大事。

里亞先是驚異,而後頗爲欣賞地看着這個年輕的主教,“你確定要把前途賭在我這裡?”

“這不是賭博,這是義務。我覺得作爲一個普世教人,爲了那個‘衆生平等’的自由國度,去奉獻,去犧牲,這是應盡的義務,是職責所爲。”勐樸正色說道。

里亞聽了這一番話,愣在了那。

他這才明白,他來風克蘭這一趟,究竟是爲什麼。

到底是什麼讓他魂牽夢繞,輾轉難眠?

究其根本,是作爲一個普世教人,他內心的那一股熱流,在驅使着他做這一切。

拋開野心那些不說,他不得不正視自己,他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普世教人,所以他必須做這些。

“長老,既是衆人平等,那我這主教和那些神父、教衆都是一樣的,誰的前途都是前途,誰的生命都是生命,並無高下之分,也無貴賤一說。那您帶上我,就不應該有任何的顧慮。”勐樸以爲楞神的里亞是在猶疑,故而出言勸說道。

里亞聽了這話,啞然失笑,笑自己可能還沒眼前這個主教想得通透。而後他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我便帶上你吧。”

五峰會議過後,里亞被封爲總攬西南教區教務的大主教,已經算是教皇以下最爲頂級的頭銜了。

教會這張委任文書,很有說法。一來呢,是爲了讓里亞日後行事方便。二來呢,也是把里亞推到明面上來,把他的身份做實。將來事有不逮,教會就會把里亞這麼個“大人物”交出去填坑。

里亞當了這麼多年的長老,自然明白這張文書背後的意義。他看着文書右下角那普世教的火漆印章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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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趕回贊茨城之前,里亞還有件事情未及辦,那就是去叨訪一下他的一位舊友。

也正好給勐樸半日地光景打點下行裝。畢竟這位主教還是有不少行禮要帶上的,連霽奧都被支去幫忙了。

於是里亞獨自一人前往風克蘭南城區。

他這次沒有穿着普世教的素袍,而是換了身清閒的裝扮,看着像是個家底殷實的畫商,還是從小地方來的那種。

主要這城南一帶,集聚着大量的新渡教教徒,他若是穿着普世教的袍子去逛悠,只怕還沒拐幾個街區就被人給轟出來了。

爲何呢?

因爲城南這一片,集聚着大大小小的畫家、琴師、流浪詩人。。。簡而言之,此處“藝”氣熏天。

一般這種地方,那就少不了新渡教的人士。這麼說吧,但凡有“藝術”出沒的地方,就能見到新渡教的人。所以這藝術啊,規格也就永遠高不起來了。

新渡教徒若只是附庸風雅也就罷了,更有甚者,如那些吃飽了沒事幹的貴族小姐們,最愛仗着自己貴族的身份,對那些熱愛藝術的年輕人指指點點,架着一副很懂行的嘴臉。實則呢,她們連皮毛都不懂。就是這種門都沒入的貨色,卻都是一副大師的做派。

其實她們哪是來看寫生、聽琴曲的,她們是來瞧這些年輕男子的。

若是在那執筆的是個模樣俊俏的小夥,那她們自然有一番褒獎之詞,也別論那畫究竟畫得怎麼樣了。

若是那些模樣一般的,自然只能得到些冷嘲熱諷。

要不說藝術這東西值得貴族喜歡呢。因爲大多從事藝術工作的年輕人,根本就沒風骨一說。只要有貴族女子媚眼一拋,酥胸一靠,這些畫着畫,唱着歌的年輕人今日就可以收攤了。

怪不得這一帶,旅館的生意那麼好呢。

里亞從馥寧河畔沿着藝術氣息濃郁的馬克街一路走來,方纔所說的“鶯鶯燕燕,你情我願”,比比皆是。對里亞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什麼沒見過,自然見怪不怪了。

他在一個熱鬧的三岔路口拐上了端菱街,街道兩旁都是小型公寓。有一排常年處着陰,照不到太陽,看着租金應該很便宜的樣子。

里亞從容地找到公寓的入口,看着那斑駁不堪的樓道,他心中忽然有個想法:“這也許就是藝術背後的樣子吧。”

登上樓梯來到二樓,里亞在一間公寓前止住腳步,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而入。

果如他預料的那般,門根本沒鎖。

採光極差的公寓裡,撲面而來一股令人作嘔的酒臭味。這是白蘭地、威士忌、提利爾紅酒散發在一塊的味道,不是那種剛開瓶的酒香,而是瓶底那放久了的殘酒散發出的黴變的味道,混在一塊,酸臭凜冽,尤其是在這夏天,若不是里亞事先有準備,現在已經蹲在牆角吐了。

天知道這麼一間小小的房間裡酒精的濃度有多高。

“稿子還沒好,下午再來吧。”一位埋着頭奮筆疾書的老者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如此迴應道。

“你這是。。。一夜沒睡?”里亞一邊用手掌朝着鼻子扇着風,一邊祈禱着門口的風能儘快把屋內這令人暈厥的味道趕緊吹散。

老者一聽里亞的聲音,猛地擡起頭來,因爲本來架在他鼻樑上的眼鏡由於油膩已經滑到鼻翼了,所以他這一仰頭,爲了湊眼鏡的位置,就顯得十分搞笑了,就像是在用鼻孔瞧着里亞。

“你怎麼有空過來?”老者撓了撓散亂蓬鬆的頭髮,就好像在打理一根曬乾已久的舊拖把。

“想着來把你帶走。”里亞笑着說道。

本來桌案前的老者剛準備要繼續工作,因爲里亞這句話,停了手中筆桿。他把眼鏡往鼻樑上推了推,認真地看了里亞兩眼,然後拿起桌上的酒杯小泯一口,才悠悠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要去組建教會軍隊了,所以想把你捎上。”里亞看着老者平靜說道。

老者卻是驚得把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板上,得虧是木質的,聲響不大。

“這麼大的動靜?”老者驚愕了一會後問道。

“若是讓你寫寫詩文的活兒,我也不好腆着老臉找上門來啊。”里亞笑着道。

“只聽說伯爾公國內部是有些亂,沒想到。。。你也要進去摻一腳了?”老者說着眯着眼看了里亞一眼,而後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沙發那坐了下來。他坐下後拍了拍靠背,示意里亞也坐過來。

里亞看了一眼沙發腳下那一排錯落有致的空酒瓶子,擺了擺手“謝絕”了老者的好意。主要是那沙發的絨面上還泛着未乾的酒漬,里亞能想象到坐過去得被薰成什麼樣子。

“我有什麼能幫你的?”老者說着拿起茶几上的菸斗,點了起來。

好嘛,這腐壞酒香配上這劣質菸絲,那可真是奔着里亞的命去的。

里亞聞着這辛辣刺鼻的煙味,蹙了蹙眉,“如果說要找你立一套全新的律法,你願意出山幫忙嗎?”

“你要做什麼?”老者驚異地望着里亞,剛叼到嘴邊的菸斗都放了下來。

“說來話長啊,你若是願意聽,回贊茨的一路上,我可以慢慢講與你聽。”里亞實在是受不了這混合味道的攻擊,朝着門口退了兩步,“總之是遇到個奇妙的年輕人。”

“噢?”

“那幾位說,這人是個‘妄人’。”里亞一臉精彩地說道。

“這倒是有意思了。”老者眨了眨眼回道,“他們不喜的人,倒是素來對我胃口。”

“應該也對你的胃口。”停頓下後,老者接着說道。

說完後他驀地瞧了里亞一眼,“等下,你不會就是爲了這個年輕人,特地來一趟風克蘭吧?難不成你這事。。。就是因他而起?”

里亞嘴角輕起弧度,點了點頭。

“那看來,確實值得跟你走一趟了。”老者想了下後,點頭應允道。

“總比寫你那些不着調的詩歌有意思的多吧。”里亞看了一眼桌案上紛亂的書稿,調侃道。

“人總要吃飯的嘛。難不成指望他們養着我啊?”老者沒好氣的回道。

“你若是真的向教會伸手,他們還敢拒絕你?”

“我是那種沒皮沒臉之人?”老者冷笑着道。

里亞聽了這話,嘆了口氣,蹲下身,撿起門口散落在地的幾張詩稿仔細品讀起來,讀完之後嘖嘖感嘆:“怎麼越發酸腐了?就跟你這屋子裡一個味道。”

“無恥文人,混口飯吃而已。”老者自嘲道。

里亞聽了這話,不禁也笑了一笑,喉間輕吟起來:

“江山笑 笑我太癡癲

看不穿那繁花似錦 曇花現

那鏡花水月的一杯 韶光濺

鬢未霜 憶昔年

身披錦繡 山河爲袍 不過輕媚一眼

嘻 陰謀陽謀 何及我 拂一拂肩

奈何 京華夢醒 淚尚甘甜

家國故人 夢中相見

家國故人 夢中相見

(輕嘆)

千山獨行萬里 孑然一身自在

無人相識 暢快暢快

蠅營狗苟 揮揮衣袖

所謂神明 遠在天外

誰人與我 焚天於海

。。。”

里亞把當時奧妮安在教堂裡唱的那首詩歌低吟了一遍,他雖唱不出奧妮安那般淡泊世事的胸懷與刻骨銘心的傷痛,但是滄桑感還是有幾分的,而且藏着幾許對前路的迷惘。

一到了詩詞方面,老者就越發來了興致。他仔細品味了一番里亞所唱之詞,而後一臉異怪地瞧着里亞問道:“你說的年輕人,還是個女子?”

里亞笑着搖了搖頭,“這是那位年輕人的夫人,即興所唱。”

“世間竟還有這樣的女子呢?”老者怔了怔,一時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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