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陸恬”可謂響徹天際,引得鄰居們探出頭來,以爲樓下的小姑娘出了什麼事,再仔細一看周圍什麼都沒有,於是又失落地關上了窗戶。
依舊是一片祥和安寧。
畢寧發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之喪心病狂的事,並且造成了自己進退兩難的結果,此刻兩當事人驚恐地看着他,三個人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有多尷尬。
畢寧停留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往前飛了一點,飄到窗口那小心翼翼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們在,辦事……”
辦事……
此話一出,屋裡的二人徹底清醒過來,一個擡頭,一個轉頭,慌慌張張地一同站起來,只聽“咚”地一聲,兩個“慌不擇路”的人竟又撞到了一塊兒。
“抱歉!”
“抱歉……”
說着,二人互看一眼,瞧見對方紅透的臉又條件反射似得開始搗鼓自己,一個摸臉,一個撓頭,手足無措了片刻,這纔有人開口:“畢寧,發生何事?”
“發現兵器了,這次是隻貓。”畢寧看了看說話的璇羽,隨後望向陸恬,“陸恬,你讓我查得的那個學生確實有問題,他現在帶着貓去了方子惠的家。”
陸恬好不容易從大腦通路阻塞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一聽這事牽涉到方子惠,便顧不得多想,急忙起身說:“我們趕快去惠惠家吧。”
說完,二人便跟着碧寧出了屋,往方子惠家前行。
這纔是月上柳梢之時。
屏障內的氣氛僵地很徹底。這樣畢寧毛躁不已,不就是被撞見了少兒不宜的事嗎,要不要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他不禁斜了眼二人,怨念道:“那麼大的照片,你們兩還真是有情趣。”
聽到這話,陸恬瞬間就崩潰了,崩潰的同時用最後一點神智回了句:“畢,畢老師,您的措辭,可以再精準一點!”
“我哪說錯了……”畢寧小聲嘀咕。
陸恬沒搭腔,心說自己還真是倒黴,居然讓他瞻仰到了那張照片。
那一刻,她真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恢復原樣,連同那已經被裱起來巨幅照片一起煙消雲散。
可惜,這只是個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
陸恬糾結地扭過頭,目光落在一邊的某人身上,除了臉上紅暈未消之外,他看上去還是那般鎮定淡然,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
這樣反而讓陸恬更加鬱悶,心想爲什麼自己在那跟快要窒息了一樣他卻一臉淡定?正這麼想着,某人好似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暗暗轉過來瞥她了一眼,然後又不自在地看向天。
不知道爲什麼,這麼一個動作讓陸恬徹底沒了方向,她把頭別了回去,臉也跟着紅了起來。
這時,一旁的畢寧抄起了電話:“素嬈,那邊怎麼樣了。”
電話按了免提,甜甜的蘿莉音從聽筒裡面傳來:“暫時沒事發生,啊,我看見你們了!”
畢寧下意識地往地面看去,果然粉裙子的小姑娘在向他們招手,手裡還拿着一串色澤金黃的香蕉。
“畢寧,我在這裡!”她朝着天空大喊。
畢寧痛苦地撫了撫額頭,迅速讓屏障在素嬈那裡降落,站穩後衝到她身邊,用教育的口吻說:“素嬈,你這樣喊不是會讓他們聽見嗎!”
見畢寧氣沖沖地朝她奔來,素嬈不禁有些委屈,她咬了一口香蕉,可憐兮兮地說:“我這不是因爲看到你高興嗎……”
畢寧看着她微微嘆氣,四下探了探,說:“他現在人呢?”
“嗯,去那裡了。”素嬈伸手指了個方向,上前拉住畢寧,“好像是房子的後院吧。”
四人按照素嬈的指示趕到了方子惠家的後院。
大小姐的家陸恬有幸來過幾回,雖然不是熟門熟路,到也認得一點地形。方子惠家雖大,卻沒什麼土豪氣派,外觀看起來和普通的別墅無異,後院也只是平凡無奇的花園而已,除了防盜系統比較出色一外,基本沒什麼特別之處。
爲了不引起兵器的注意,他們依然很沒有技術含量地摸到了後院不遠處的視覺死角,窩在一起探頭查探。此時易臻和貓躲在後院外牆與街道間的一條通路內,看起來像是在計劃着什麼。
“怎麼做可以把他從那裡引開?”開口的是陸恬。如果他們硬闖,那防盜設施自然會給他們顏色看,可是別的方法又怕被他們立刻發現。她觀察了一會兒前方的情況,又補充道:“不能把惠惠捲進來。”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這事很複雜。”畢寧有些猶豫,他抓不準“兵器”的特性,判斷總會出點紕漏,如果貿貿然出擊,只可能會雞飛蛋打。
這時,璇羽又接話道:“確實很古怪,我全然感受不到妖氣,但能覺出另一種怪異的氣息。”他思忖了片刻,皺起眉看向陸恬:“上次家裡來了一隻貓,陸恬你可還記得?”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陸恬一愣,誠然她還沒從剛纔那種彆扭的感覺中調整過來,沉默了片刻纔回答:“哦,記得,你還說覺得不對勁,莫非那隻貓就是……?”
“嗯。”璇羽點頭,“至少氣息類似。”
陸恬也陷入了沉思,“真是這樣的話,那……”
想到易臻對方子惠的情愫和貓出現的時機,她感到非常不安,不知這個人到底有什麼企圖,如果是普通的想要男女交往倒也罷了,就怕他還有些更爲陰暗齷齪的想法。
璇羽感覺到了她的擔憂,把手從身側移到她手臂旁,安慰道:“陸恬,別擔……”
“他這是要幹嗎?”
畢寧的話打斷了二人,幾人一同往前方看去,只見貓已經從易臻的手裡離開,琥珀色眸子在黑暗中發着亮,遠遠能看清那巴掌大小的身體在夜色裡踱步。
不多時,在易臻的注視之下,它“咻”地一躍越過高高的圍牆,徑直跳進了那偌大的庭院裡。
什麼都沒發生。
陸恬訝然,當初自己可是隨便扔了一顆石子就引得那報警鈴聲嗡嗡直響,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如此輕易就被它躲了過去。
因爲防盜系統的變相失靈,貓進入後就沒了任何聲響,而衆人的視線就也被牆所阻隔,裡面的情形完全看不到。
這樣就完全陷入了被動,陸恬不甚焦躁,考慮了情況後開口道:“我去……!”
“明天又要考試了。”
是陌生人的聲音。
到底是鬼鬼祟祟躲在一旁,難免容易成驚弓之鳥,四個人聽到聲響統統一震,還好素嬈反應快趕緊掰了幾個香蕉分給衆人,笑着說:“很甜的。”
三人愣愣地接過香蕉,看天,剝皮,然後咬了一口,動作和諧又統一。
“是啊,真是折磨人,早知道去利丘讀了,那裡每年只有一次考試。”
路人從身邊走過。
“你看呀,爲什麼有一排人在馬路上吃香蕉啊。”
“……”
腳步聲漸離,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四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此時陸恬已經打定主意,扭頭便往別墅的正門走,沒想到還沒邁幾步就聽見周圍傳來嘈雜的聲響,她停下步子往回看,只見後院的大門敞了開來,一個身影從裡面走出,手裡抱着那琥珀色眸子的生物。
“那是……”陸恬猶疑地站在那裡,直到幾許燈光灑在了那人身上,她才確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好朋友方子惠。
“易臻?有什麼事嗎?”
那熟悉的聲音讓陸恬忽然有些衝動,她急切地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那貓眼的亮光穿透了漆黑的夜幕,居然朝着她的方向投射過來。
陸恬眼眸微睜,那眸光帶着陰鬱之氣,似乎是在挑釁。這讓她不得不更加擔心起方子惠的處境,她看着那如炬的眼靜靜吁了口氣,忽然對着前方大叫道:“惠惠!”
“惠惠……”安靜地街道內幾乎響起了回聲,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眼中的兩個身影卻絲毫沒有反應。陸恬愕然,她可以確定自己的聲音能足夠讓他們兩聽見,爲什麼二人全都無動於衷?
“素嬈?”
伴着一聲輕喚,有什麼黃燦燦的東西倏地從身側掠過,陸恬正不明所以,就見那黃燦燦的東西飛到了自己眼前並立刻消失,就如同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樣。
隨即,粉裙子的姑娘從她背後閃出,啃着香蕉道:“強靈結界啊,這傢伙不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