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兒, 宓兒。”宓兒手上拿了一件小衣服在縫,慕容蘭若這一叫她,她愣了一下, 不小心扎到了手。血沾到了那料子上, 一時間也沒有印進去, 宓兒似是鬆了一口氣, 趕忙用手把那血珠拂去, 慕容蘭若剛找了手帕要幫宓兒止住指尖上的血,卻見她只顧着那件小衣服,“可是傻了, 只顧着那衣服。”說罷,將手帕遞給宓兒“我見你愣神好長時間了, 誰知才一喊你, 你就刺破了手。在想什麼呢?”
聞言, 宓兒稍愣了一下。她與林珝來到慕容堡已將近一月,天氣也漸漸轉涼開始有了些許秋的味道, 雖然性子不一樣,她與慕容蘭若倒是投緣,林珝基本不在慕容堡裡呆着,七八天才來一趟看宓兒是否安好。慕容蘭若對林珝的情誼,宓兒看得分明, 剛來慕容堡的時候他便問過林珝怎麼想慕容蘭若的, 當時林珝用別的事搪塞了過去。這些日子裡來慕容蘭若閒下來就會來找宓兒, 她性子爽朗, 想什麼就說什麼, 宓兒嘆她大膽同時也多了份先羨慕,羨慕她喜歡林珝就看以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宓兒自己不能與蕭晉在一起, 可也希望他人能幸福,特別是林珝,她一直在想林珝這麼多年自己一個人着實不易,若是找到一個真正懂他愛他的人來相守一生該有多好。昨日林珝再來看她時,她不禁又問了相同的問題。林珝沉默良久才說道“宓兒,你還記得當年那場火災嗎?”她以爲林珝又要搪塞自己,只說道“哥哥你休要拿這件事來搪塞我,快些回答我的問題。”
“若那場火與慕容家有關呢?”林珝壓低了聲音,他本來面部表情就少,此話說得又極爲認真,整番話說下來透着無盡的冰冷和狠絕,宓兒一時怔住了“此事當真嗎?”“尚在查證中,宓兒,調查清楚了我就告訴你。”雖然林珝沒說,但宓兒知道林珝之所以會同意她呆在慕容堡其實是希望她和慕容蘭若親近些,借慕容蘭若的嘴問出些什麼,可她與慕容蘭若交談,慕容蘭若十句有八句話離不開林珝,她又能問她探她些什麼呢,即使問再多問來的也全是與林珝有關的事情,況且林珝還未告訴她目前查到的東西,她又怎會知道應該問些什麼。回過神來見慕容蘭若還在等着自己說話,宓兒將那帕子收好“姐姐,這帕子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還計較這些幹什麼,你是個有身子的人別累着纔好。”慕容蘭若一把奪過那帕子也不嫌棄上面的血跡裝了起來。“宓兒,你知不知道林珝最近都在忙什麼?”
“哥哥這些日子應該去找神醫去了,大約是想多恢復些記憶吧。”慕容蘭若一直笑嘻嘻的,問宓兒這個問題時,卻是可憐的如同一隻巴望着骨頭的小狗,宓兒心裡多少有些不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哥哥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姐姐你可別在意。”話雖是這麼說,可宓兒心裡也清楚,只怕對慕容蘭若林珝會更冰冷,只因爲慕容家跟那場毀滅他們一切的大火有關聯。
“這個我知道,”慕容蘭若豁然的一笑,看來又是去找那個叫慕白的小孩子了,明明是個小孩子還被別人說成是神醫,雖然確實有一套本事,也不知到底可信不可信“反正他現在又回來了就好。”說到這兒,慕容蘭若止了嘴不再說話。宓兒倒沒有發現她的反常,還在專心的繡着那件小衣,陽光在她臉上留下了軟軟的光圈,顯得整個人都露着暖意,她臉上還帶着笑意,彷彿看得不是這件小衣服而是那個小小嬰孩,她來了這些日子,睡得比以往好些,人自然比前些日子略豐腴了一些,整個人的氣色也好多了。慕容蘭若看着這樣的宓兒不由得隨着她一起笑了,有種叫幸福的感覺在蔓延。宓兒今日裡穿一件白裙,慕容蘭若在心裡讚了一聲,能把白色穿的這麼好看的也就只有她了,她順帶着注意到了宓兒頭上那隻白玉簪子,那隻簪子雕成蜜羅花的形狀,那玉泛着柔柔的光芒“好漂亮的簪子。”宓兒拿着針的手一頓輕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繼續縫着。“故人送的,姐姐若喜歡就送給你。”
“斷沒有奪人所愛的事情,對了,說到故人,今日裡有個叫蕭晉的人來林珝,妹妹你認識不?”慕容蘭若剛剛想說的就是這件事情,之所以猶豫也是林珝告訴她先不要告與宓兒知曉。她對宓兒與蕭晉之間的事情不甚知曉,但看宓兒有孕在身,蕭晉又是一路尋來的,她就以爲是二人之間鬧了點兒不愉快,她心想林珝到底不瞭解女兒家的想法,就算是鬧彆扭,哪個女子會不想見自己的心上人,這一次就沒有聽林珝的話把這件事告訴了宓兒。
“他是我姐夫。”只這一句讓慕容蘭若愣住了,雖然宓兒還是那樣笑着,可她覺得自己做錯事了。“宓兒,先前叫廚房給你準備了一碗烏雞湯,我去看一下好了沒。”慕容蘭若略有磕巴,她找了個拙劣的藉口想要離開去看看林珝與蕭晉在說些什麼。剛一出門就撞到一個人身上,那人身上帶着她熟悉的氣息,慕容蘭若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林珝一把將她推到旁邊。“我又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慕容蘭若略有委屈,可她知道不管她說的有多委屈多可憐林珝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對了,那個蕭晉呢?”話剛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蕭晉就站在林珝身後只是她剛剛只顧着林珝壓根就沒有往後看。
“慕容姑娘,好久不見。”蕭晉微微一笑,他的目光早已飄到窗子那邊,那邊有一個兒白衣小人兒不知正在認真的繡着些什麼,她動作輕柔,眼角眉梢帶着略微的笑意,蕭晉的目光裡也隨着融入了大片的暖意。
“你去吧,不過她願不願意見你我們就管不着了。”林珝抱臂站在一旁,今兒一大早蕭晉不知爲何來了,其實他知道蕭晉早就知道他們在慕容堡了,只是不知他爲何現在纔來,眼見蕭晉進了那座小樓他隨即跟上,守在屋外他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宓兒,”宓兒正專心繡着卻聽得這一聲呼喚,她一時以爲自己聽錯了便沒有轉頭,“宓兒,”這次的聲音比上次的更近,“跟我回家吧。”宓兒的心裡癢癢的,竟想着答應了,一陣風吹過,初秋的風已帶了些許的涼意,她一下子又清醒過來,“我們沒有那麼熟,蕭公子這話說的有些不恰當了吧。”想見他又怕見他,宓兒心裡幾番掙扎,終於回過頭,那人的眉眼與夢裡的一致,只是聽着他的呼吸聲,有了更多的真實感。
“你是孩子的娘,我是孩子的爹,這麼說有何不恰當的?”那天林雙兒來告訴他樑老太君想要應允宓兒與徐溢的婚事,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把林雙兒打發走了,只記得林雙兒走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懦夫,連喜歡的人是誰都說出。”雙兒本身長得冷豔,一雙眸子更是冰雪般的透亮看得人心寒,他只苦笑一聲,如他這般說出了又是什麼下場,只是被人騙了一場。近日裡出了些棘手的事情,他每夜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對着一大堆賬本,一熬就是大半夜,每次回過神時天已微亮。偶爾會想這幾日自己沒有去不知她好還是不好,那時閉了眼,腦中便能勾畫出她的容顏,只是想起她絕情的模樣,腦中那一幅畫似的人影便嘩嘩的碎了一地。這一晚他剛進了書房,就聽見“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來人應該很急一進屋就大叫“蕭晉,蕭晉,你在不在?”卻是慕容蘭若一臉焦急的在到處尋他,“慕容姑娘,大哥不在這裡。”“唉,不是爲着他來的,宓兒不見了,他讓我來告訴你一聲,”說罷慕容蘭若轉頭就走行至門口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愣着幹嗎?虧我平時還覺得你挺聰明吃的,怎麼關鍵時候就傻了。”慕容蘭若話還未落哪裡還能見到蕭晉的影子。他找了整整一夜,也未見到她,他以前聽人說過兩個人若是有緣,即使一個向東走,一個向西走,最終還是會碰面的,這樣看來他與她真是沒緣分的。後來秦縝帶來消息說宓兒呆在慕容堡一切安好,他便安心了,眼見馬上就要九月,府裡開始慢慢準備開來他和林雙兒的婚事,他對些沒有興趣,只是想若是他真娶了林雙兒,她是會哭還是會笑,想到說不定還能逗她笑一笑,他自己先是一笑。“不去找宓兒?”林雙兒不知何時站在那裡,還是老樣子臉不帶一絲笑容,“我要娶的是你不是她。”他繞過林雙兒不想再說話,卻聽後者咬牙說道“你可知道她懷孕了?”他一時愣在那裡,懷疑自己聽錯了。“把宓兒接回來,我會想辦法退婚。”林雙兒留下這句話就走了,只留着他還傻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