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硝煙把鍾武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身體像蝦米一樣彎成弓形,喉嚨如同被火烤過般地乾渴,連肺裡面的空氣都熱的滾燙。警衛的屍體就橫在他的兩側,被zha藥炸得稀爛的北部還在向外面冒着淡淡的煙霧,破裂的內臟和鮮血濺到好幾米遠的地方。
鍾武默默地望着剛剛把自己從鬼門關來回來的救命恩人,嘴脣輕微地動了動,最終卻什麼也沒說。等到硝煙稍微變淡一點之後,鍾武從身旁撿起一支衝鋒和兩顆手榴彈,然後低聲喝問道:“我是鍾武,還有沒有活着的弟兄?”
四周傳來稀稀落落的答應聲,十幾個身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彙集到鍾武身邊。
鍾武看着灰頭土臉的部下,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日軍炮兵在向我軍後方延伸射擊,通道已經被切斷,即使炮兵團能夠把敵人壓下去,也要花很長的時間,所以我們不能在這裡等後續部隊上來,要主動出擊才能夠殺出一條生路!”
“師長,你說怎麼打就行了,我們聽你的!”一個面孔被薰得黝黑的少校說道。
鍾武說道:“日軍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前面的這些重炮了,只要敲掉它們,我們的部隊就能夠**,如入無人之境,所以我決定插到敵人後面去襲擊炮兵陣地!”
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鍾武就吩咐道:“大家在附近收集些武器彈藥,儘量多撿幾個手榴彈!”
兩分鐘之後,這支十四個人的隊伍離開了大街,沿着一條小巷,向日軍陣地的方向走了過去。
黑臉少校緊握着手中的半自動步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被硝煙薰得焦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巷的出口,緊跟着他的士兵右手舉着兩顆手榴彈,拉環已經扣在指頭上,隨時都能投擲出去,左手握住掛在脖子上的衝鋒,食指輕輕地放在扳機上面,在他的身後是同樣處於臨戰狀態的鐘武。
接近巷口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嘰裡咕嚕的日語,大家急忙把身體緊貼着牆壁站好,緊張地望着前面。說話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來到巷口,卻忽然消失了,幾秒鐘之後,隨着‘咯吱’的開門聲,交談聲又從衆人身旁的牆壁後面傳了出來。
少校回頭看了看鐘武,得到首肯之後立即快速跑到巷口,悄牆頭向外面張望:在街道的盡頭,十幾個日軍士兵擡着沙袋匆忙地向前跑去,而在另外一爆幾名日軍圍坐在街壘後面的空地上吃着罐頭。
少校向後面猛一揮手,他身後的士兵低着頭,彎着腰,悄無聲息地跑到對面的一條小巷裡面,然後把一行人迅速從街道上面穿過,當最後一個剛剛鑽進巷口,街壘後面的日軍似乎聽到了動靜,端着步站了起來,可是空曠的街道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就這樣,小分隊在日軍控制區的大街小巷裡面不停地穿來繞去,向炮兵陣地接近,在他們的身後,猶太軍團和第78師的後續部隊又開始了進攻,沉悶的爆炸聲再次迴響在市區的上空,灰黑色的煙柱不時從雙方的陣地上升起,在火光中四處飄散。
黑臉少校剛剛快速跑過一條街道,一條小巷,旁邊是一戶人家的後院,他正在回身示意後面的人跟上來,沒想到,院門卻突然打開,一個身材矮壯的日軍指揮官驚愕地望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軍人。
“八格!”幾秒鐘之後,日軍終於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掏手。
黑臉少校急忙飛起一腳,把軍官踢進院門,然後一個健步跳上臺階,用寬厚的肩膀把門口堵住,可是卻意外地發現,院子裡面居然聚集着十幾名日軍軍官,他們剛剛接住跌進去的矮壯軍官,目瞪口呆地望着院門口。
這次,少校沒有絲毫的猶豫,舉起半自動步就是一,一個日軍軍官仰面倒了下去,胸前噴出一股血水,套裡面的手剛剛抽出半截。半自動步的口輕輕移動幾分,子彈射入距離院門不到五米遠的一名軍官的,此時,他的戰刀剛剛抽出刀鞘!
黑臉少校不停地移動口,優先照顧對自己威脅最大的敵人,半自動步的射擊聲在院落裡面沉悶地迴響着,日軍軍官以各種怪異的姿勢慢慢倒了下去,傷口噴涌而出的鮮血把地面全部浸透了。
打光彈匣之後,黑臉少校用力把步丟向剛剛從房間裡面衝出來的一名日軍,迅速掏出手,連續幾個點射,把院子裡面的日軍全部擊斃。
幾名日軍連續從房間裡面衝出,用手對着少校連開數;少校急忙滾翻在地,橫移到院牆旁邊的幾個的水缸後面,與日軍對射。
這時候,鍾武已經率隊趕到,兩名軍官雙雙從院門闖了進去,擡手就是兩梭子彈,把負隅頑抗的日軍擊斃。與此同時,街道上面響起日軍的驚叫聲和軍官的喝斥聲,緊接着,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大隊敵軍正全速趕來。
“堵住門口!”鍾武大聲命令着,然後擡手就打出一梭子,在正對着院門的圍牆上面留下一排彈孔,嚇得幾名冒冒失失衝過來的日軍士兵急忙臥倒在地面上。
小分隊員們迅速用日軍的屍體在正對院門的地方壘起簡單的胸牆,然後用手榴彈和密集的子彈與外面的日軍對射,把敵人死死地壓在門外面。
鍾武和黑臉少校走進房間,驚喜地發現這裡居然是日軍的一個指揮部:牆上掛着幾張的軍用地圖,上面密密麻麻地滿是箭頭,房間正中的方桌上面擺放着一疊電報稿,廂房裡面還有一部電臺和密碼本。
鍾武用力拍了拍少校的肩膀,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容,興奮地說道:“老弟,你可立了大功呀——誤打誤撞,居然端掉了敵人的指揮部!”
黑臉少校撓撓頭,說道:“我也覺得奇怪:被擊斃的日軍軍銜最低的也是個中尉。”
鍾武看着房間裡面的重要資料,想了一會兒,然後決定把這裡的資料送回總部,放棄襲擊日軍炮兵陣地的計劃。
少校和兩名戰士一起迅速把房間裡面的東西打包,準備帶賺與此同時,外面日軍的攻勢也越來越猛烈。
突然,圍牆上面出現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一個圓滾滾的日式手榴彈冒着青煙丟了進來,貼着地面向院子的中央滾去。
一個軍官健步如飛跑了過去,俯身撿起手榴彈,擡手從牆洞丟了回去,劇烈的爆炸聲在圍牆外面響了起來,日軍的慘叫聲隨着牆壁上面的土屑和磚頭的碎片一起在空氣中飛散出去。門口的日軍已經看到被疊放在一起的軍官屍體,再也沒有了顧忌,開始不斷地把手榴彈往裡面扔,以此同時,五六名士兵推着一門輕型步兵炮正在飛速趕來。
鍾武急忙自己的部下往房間裡面撤,然後用手榴彈在後牆上炸出一個一米來寬的豁口,小分隊員們魚貫而出,來到另外一條小巷裡面,稍微辨別一下方向之後,十幾個人再次快速奔跑起來,不一會就消失在迷宮一樣的街巷裡面。
鍾武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剛襲擊的正是日軍第18師團的指揮部,除了師團長本人因爲被安藤利吉召到第21軍的軍部開會而逃過一劫,留在指揮部裡面的所有高級軍官全部被擊斃,失去指揮的日軍迅速陷入混亂狀態,在軍隊的猛烈攻擊下迅速向市中心潰退下去。與此同時,第五縱隊在熟悉廣州地形的戰士帶領下迅速突破日軍在番禺的方向,向曉港方向突進,由於日軍此處的兵力最爲薄弱,而第五縱隊又得到市民的大力支援,從四面八方發動攻擊,使敵人防不勝防,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裡就從珠江南岸敗退到了江北;從增城向南突進的第157師等部在與攻克虎門要塞的部隊匯合之後兵分數路,沿着‘廣增’公路向市區猛攻,依靠優勢的兵力和火力,把日軍打得節節敗退,迅速推進到蘿崗至九佛一線。
孫百里根據前線的形勢,決定投入預備隊,在午夜時分發起總攻,一舉粉碎日軍的抵抗。
就在廣州戰役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一份緊急情報送到孫百里的面前,看完之後他立即面色大變,站在地圖前面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原來,鍾武把日軍第18師團司令部裡面的電報稿帶去之後,馬上找來精通日語的軍官來一一查閱,沒想到卻意外地發現了日軍的絕密計劃:日本東京大本營在接到安藤利吉的緊急求援電報之後,立即召開高級軍事會議,研討華南地區的形勢,與會的陸軍部幕僚一致認爲,廣州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地位,絕對不能讓它重新落入軍隊的手中,爲此,大本營緊急調遣近衛混成旅團和獨立第15旅團與兩個重炮兵聯隊增援廣州,同時把第二飛行師團調派給第21軍,以恢復空中力量;海軍部則派出航空母艦加賀、蒼龍、千代田、龍驤和神障在廣東近海遊弋,用三百餘架艦載戰鬥機支援陸軍作戰,並徹底封鎖廣東海域!
當鍾武把消息送到孫百里面前的時候,日軍增援部隊的運輸艦已經在大批巡洋艦和戰列艦的護衛下向虎門要塞逼近,一場空前猛烈的戰鬥即將在廣州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