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這個節目是我策劃了好久的,人家能不能順利轉型就靠你啦。”崔婉姈的確厭倦了整天播報那些沒營養的娛樂八卦,她近幾年努力往知性女主播的方向靠近。但總缺乏一檔拿得出手的節目來奠定基礎。
“好吧。我儘量。”苗清許頭疼,崔婉姈在他面前已經提過好幾次了,現在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不答應也很過意不去。
“清哥,你對我真好……”崔婉姈激動地投懷送抱,緊緊地環住苗清許的腰,窩在苗清許懷中撒嬌。苗清許顯然沒有料到崔婉姈來這麼一下子,給她抱了個結結實實。剛想出聲提醒崔婉姈,廉惜的聲音慢吞吞地在他身後響起。
“嗯哼……打擾了。”廉惜站在門口很是尷尬,她真沒想到,這對狗男女如此急色,狗膽包天,居然在神聖不可侵犯的書房裡,關門不關死就胡來。
幸虧小糯米睡得夠早,不然叫她情何以堪?真不該替太后跑這個腿來傳話,太后看到這個畫面會不會怒火滔天?這個應該比她當年的那個朦朧牽手照曖昧一千倍,更有發揮想象的空間吧。
何況,這兩人還是在家裡面,當着她這個合法擺設妻子的面,有她存活呼吸的地盤上。廉惜真心覺得這兩個人玩得太過火了。
崔婉姈狠狠地瞪視廉惜一眼,好似她是棒打鴛鴦的惡婆婆。廉惜被這個聯想逗樂,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了一點微妙的弧度,落在崔婉姈眼中就變成了譏諷。
崔婉姈的眼神簡直能殺死人,冷冰冰地質問:“你怎麼不敲門?”
丫的。天大的冤枉啊。廉惜決定不當那個竇娥,忒有誠意地道:“呃,門,我敲了,可能是二位太過全情投入了,所以纔沒聽見。對此,我深表歉意。請問,苗先生還要去接聽苗老先生的電話嗎?”
苗先生?苗老先生?這些年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免費跑腿女傭了?
苗清許眼睛微眯,涼颼颼地看向門口那個一臉無辜的女人。他只想拎她過來狠狠地蹂躪幾遍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太后的口諭已經帶到,他接不接旨,不關她這個跑腿宮女的事兒。廉惜轉身前特有禮貌地斟詢屋內二位的意見:“請問,需要我關門嗎?”
苗清許長腿一邁,直接出了門,順便扣住了閃人不夠迅速的廉惜纖細的手腕,直接將她拖到樓道的轉角處,眼睛裡直冒火花,咬牙切齒道:“看不出來,你漲行市了啊!”
死了死了。她終於明白紅樓夢裡面,秦可卿那個丫鬟瑞珠,爲什麼要自尋短見而死了,撞破主人家的姦情當真是太可怕了!
膽顫心驚,廉惜立刻很二百五地說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您回去和崔小姐繼續……”她真的可以裝睜眼瞎的啊啊啊。
苗清許簡直要被這個女人氣瘋:“你找死是不是?”
廉惜頭搖得像撥浪鼓,趕緊識相地訕笑着否認:“沒有沒有。”
找死?她又不傻還有文化。那瑞珠是又傻又沒文化才一門心思尋死。看人家寶珠就聰明多了,頂多出個家吃個齋念個佛,好歹保住小命了再說。
“哦?沒有?”苗清許居高臨下黑漆漆的眸子盯牢她,她居然還笑得出來?氣死他了!
今天中午,快遞公司送給他用信封裝好的一沓照片。照片上的傻女人正是她的妻子,而許聿旼扶着
她的肩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乍一看到那樣的畫面,他着實火冒了三丈。她竟然又和那個男人有牽扯?她究竟有沒有長點心?
他煩躁地將照片一張張看下去,終於看出了一點端倪。
照片上廉惜的面部表情分明寫着漠然和疏離,還透着一絲隱忍的譏諷之意。顯然,她是在做一件無法袖手旁觀的事情,這個女人總是心太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一個傻乎乎的愣頭青。
那些照片是誰刻意快遞過來的自然不言而喻。那個男人竟然還不肯死心!許聿旼的如意算盤他苗清許哪會讓他得逞?何況,以他對廉惜的瞭解,她絕不是一個沒有原則和羞恥心的女人。她的道德感很強,否則她就不會和他坦白那些不光彩的往事了,亦不至於和他鬧這三年的彆扭了……
“苗大人,您究竟想要怎麼樣?求您給我個標準答案吧,小的我猜不出來……”廉惜就差沒有跪地了,求饒求到這個份上也不容易吧。何況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苗清許簡直想要仰天長哭,這是什麼女人啊?腦袋竟然脫線成這樣。
“這筆賬晚上我和你慢慢算!”苗清許丟下這一句,直接甩手走人。
廉惜欲哭無淚,她怎麼這麼倒黴!嗚嗚,苗大人,做錯事情的是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惱羞成怒地沒節操!
懷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琉璃心,廉惜泡在浴缸裡想對策。究竟是橫着死還是豎着死呢?這真是個超級糾結的命題,問題是她橫豎都不想死啊。
要不然假裝睡死?唔,好辦法。可要是明天苗大人仍舊耿耿於懷怎麼辦呢?會不會變本加厲,利滾利啊?廉惜在浴缸裡打了個大大的刁鑽噴嚏。呃,浴缸裡的熱水竟然冰涼如斯了?趕緊起身套上浴袍,她怎麼死都沒想過要暴病而死。
才繫好浴袍上的帶子走出浴室,苗大人低沉如大提琴聲音就從房間的某個角落裡響起:“你居然在浴室裡呆了一個小時二十七分鐘零八秒,當然,這還不包括我來之前沒有算數的。”
譁,苗大人言出必行,果然來找她算賬啦。居然連秒數都被計算在內,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哇。內牛那個滿面。廉惜剛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這緊繃繃的氣氛,可她不太合時宜地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刁鑽噴嚏。
“過來!”苗清許火大,這樣冷的天氣,她有沒有一點常識啊?居然在浴室磨蹭那麼久。
廉惜捏捏鼻子,小小聲地打商量:“不過去可以嗎?您有話直說,我照辦。”
“那我們去那邊大臥室,在這裡會吵到小糯米。”
不要啊。那邊可是他的地盤。他的地盤他做主,那不是明擺着要打擊報復她這個目擊證人和當事人之一嗎?她又不傻。
“呵呵,我們小聲一點,有什麼話別激動,萬事好商量……”
苗清許終於明白什麼是對牛彈琴了。他不知道這三年是她退化了還是他退化了,怎麼兩個人竟然成了不同的物種。居然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溝通了。既然言語是乏力的……苗清許闊步走到廉惜面前,雙手一操直接將小個子物種打包拎走。
廉惜被塞進寬大柔軟的蠶絲被裡。苗清許雙手撐在她兩側,長久地俯視着她。廉惜經不起那樣深遠的目光,怕死地閉上了雙眼,開始數綿羊。整整數了兩百五十八隻綿羊,還是沒有動靜。廉惜小小的睜開一點眼睛,苗大人說話了:“裝不下去了嗎?”
呃,認命吧。廉惜覺得他們這種姿勢很不和諧也很不利於展開一次公平而正義地對話。
她拿纖細的指尖輕輕地戳苗清許的肩膀,“我抗議……”
廉惜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苗清許結結實實地壓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髮根,帶着懲罰意味的吻毫不客氣地遊離在她的小臉上,最後停留在嬌豔欲滴的菱脣上。他用力咬一口那甜美,帶着怒意啞聲問道:“你究竟有沒有心?”
“苗大人,你……”難道他生氣不是因爲她撞破他和崔婉姈的姦情?廉惜腦子裡有一閃而過的亮光,她似乎有點明白但又不敢相信。
“我什麼?”苗清許停止一切動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待她回答。
廉惜猶帶着困惑,不確定地說:“你,你生氣是因爲我沒生氣嗎?”
苗清許眼裡的光驟然大亮,然後又變了,眼中有怒意洶涌,他咬牙罵道:“你總算沒有笨到死!這幾年我恨不能,恨不能……”他說不下去了,男人太直白了真的很低賤。
這三年中的頭一年他過得尤爲艱難,謝臻幾乎每天都要對着他念一遍波羅經,說來說去意思只有一個,要他趁早離婚。他能說什麼?只能是日復一日的沉默。謝臻堅持了一年多,見他死性不改,終於偃旗息鼓,不再過問他的婚姻。
他無數遍地問過自己,自己到底中意她哪一點?他答不上來。他只知道他要她,哪怕她背叛過他。他那時候想,即便是活在痛苦中也好過失去她。
他也想過要放縱自己,他甚至故意將自己流放在花叢中,可只要不是她,他都提不起興致。別的女人貼近他,他竟然毫無反應,他淪爲了百分之百的柳下惠。他甚至一度懷疑過自己男人的能力,直到一年多前那個夜晚,他藉着酒意佔有了她,才了悟了本真。
他不要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
他決定放棄那些所謂的男性尊嚴和她好好地共度餘生。可是,當他看到她翻出緊急避孕藥片面無表情地吞下,那一刻,他纔要熱絡復活的心,瞬間化作凝成了冰雪。
那以後他和她之間的關係愈加冷淡,見了面連話都沒有一句。他總是想,只要她肯和主動他說話,他就原諒她。苗清許不明白她怎麼就那麼能忍?
謝臻日復一日的挑刺,她不以爲意,照單全收,依舊將日子過得雲淡風輕;他刻意冷落她,以爲這樣,他就能懲罰到她,可她卻是沒心沒肺,安之若素,眼睛裡竟然連哀怨都欠奉。到最後,苗清許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懲罰她?還是在懲罰他自己?
廉惜紅了眼眶,說話帶着隱忍的哭腔:“……我也恨你啊。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變了心,可你卻……”她再也說不下去,三年的隱忍和委屈盡數化作一場失聲痛哭。
彼時,她鼓起勇氣告訴他最殘忍醜陋的真相,就是認定自己這輩子跟定了他。她明白他的憤怒,知道他的委屈,更理解他身爲男人的自尊。所以她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說她是爲了贖罪也好,不死心也罷,五年,她只等他五年。
苗清許耐心地吻去廉惜臉上蜿蜒而落的淚滴:“惜惜,是我不好……”
廉惜的每一滴淚都灑在了苗清許的心尖上,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疼過,連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痛的。
苗清許的呵哄勾起廉惜無限的委屈,她越哭越兇,雙手不停地捶打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嘴裡不停的罵着:“我恨你,恨你,恨你……”
縱然苗清許平日裡巧舌如簧,這一刻,他卻是拙於言表,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人,只能以吻封緘……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