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多方面的壓力,廉惜帶着小糯米糰子回到了D市。自從回家後,苗清許一直催廉惜去登記結婚,她一律裝聾作啞直接略過。
對此,不僅苗清許很有意見,何雅君和廉韜也頗有微詞。
鑑於小糯米她娘鐵了心要當未婚媽媽,於是,小糯米糰子的戶籍成爲急需解決的大問題。廉惜的戶口在C大,她離職以後,戶口還沒來得及遷出集體戶,自然不方便掛靠。儘管苗清許自詡是小糯米糰子的親爹,但奈何沒有合法手續,也就沒有立場和身份將小糯米糰子掛靠到一個未婚男青年的名下。
更何況,廉惜巴望着苗清許能結束掛職鍛鍊早日回A市去,還她和小糯米一份清靜。
最後,苗清許心如刀割百般不捨千般無奈,只能託人把小糯米糰子的戶口掛靠到了外公家。小糯米糰子寫在戶口本上很文藝的芳名是外公取的,廉苗蕊。對此,廉惜未發表任何看法。苗清許略微感到鬱悶,爲什麼就不能跟他姓呢?苗蓮蕊豈不是更好?
終於,在某一天和小糯米糰子玩親親的時候,苗清許宣泄了多日憋悶在心中的諸多不滿:“應爲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小糯米,你怎麼就不叫苗蓮蕊呢?多美的名字啊,而且還有媽媽的姓氏諧音在裡面哦。苗蕊聽起來真不夠女生,蓮蕊纔是女生的名字,對不對?”
小糯米糰子咔咔直笑,苗清許覺得總算找到了一個知音,一時之間得意忘了形,揚聲朝廚房裡的廉惜道:“惜惜,你看我們女兒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我們去登記結婚吧。”
廉惜勉強默許了苗清許自詡爲小糯米糰子親爹的行徑。原因有二:一是,她生產時因難產痛到昏迷,最後是苗清許簽字同意剖腹產,讓她們母女平安。第二,小糯米糰子着實太喜歡這位便宜老爹。
廉惜從廚房出來,一反常態地打量着苗清許,彷彿是在考慮他的提議,苗清許感覺他今天應該很有戲。
“你確定苗蓮蕊比廉苗蕊的名字要好?”廉惜忽然展顏一笑,好似冰雪初霽的第一縷陽光。
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她的笑顏了?即使對着小糯米糰子,廉惜的眉目間也總是夾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一廂情願地揣測她,他覺得這應該是因爲廉惜並非心甘情願地晉級爲母。
苗清許近乎貪婪地望着廉惜,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毋庸置疑地點頭道:“當然。”
廉惜輕飄飄說道:“那你以後不要來了,怕你教壞小糯米。”然後利落地轉身去陽臺上晾曬尿布。
苗清許氣結,小糯米這都三個月了,他這個爸爸搞不定小糯米媽,太打擊他的個人能力了。
苗清許在D市的掛職工作圓滿結束,他升任省文化廳副廳長,從此開始了週末飛人的生活。
這一晚苗清許和皮樂一起在健身房健身,他虛心地向皮樂求教:“你說,惜惜爲什麼不肯嫁給我呢?”
皮樂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做深思狀,特有深度地丟給苗清許一段話:“如果你不調戲女人,她說你不是一個男人;如果你調戲她,她說你不是一個上等人。我估摸着小廉對你們之間的關係可能心存芥蒂。”
苗清許難得地覺得皮樂的分析相當有道理,他怎麼就沒想到過事情的癥結就在這裡呢。苗清許茅塞頓開,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西瓜皮,真有你的啊。你就是這麼拿下滕薇薇的?”苗清許心情好了,也有心情調侃了。
皮樂笑罵,“滾!我們那是水到渠成好不好。”
“呃,滕薇薇那麼彪悍,你怎麼搞定她啊?”苗清許虛心好學不恥下問。
皮樂得意的笑:“嘿嘿,薇薇其實就是一紙老虎,也就面上兇。我對她實行懷柔政策,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到最後自然是水到渠成。”想起上次見家長的情形,皮樂頭痛:“你說,咱們這種家庭有什麼了不起了?我媽橫豎看不慣薇薇,連薇薇的高個子都成了缺點,死活不答應薇薇進門。苗子,我想好了,我也學你做個未婚爸爸好了……
結婚證不就是一張破紙片嗎?”
“你嫌我這還不夠亂嗎?”苗清許扶額,謝臻上個週末提出要見小糯米糰子,被廉惜一口給回絕了。這下倒好,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次和解機會泡湯了不說,還添了一筆新仇。
“你還是先別管你媽吧,先哄好老婆纔是正經。”
苗清許深以爲然,摸着下巴苦苦思索:“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水到渠成。”好就用這個十二字方針。他在心裡盤算着:惜惜性子綿軟拖沓,看來得來一場強降雨才應該有效……
這一天,廉惜帶着小糯米去超市買東西,意外地碰到了一個不算熟人的熟人,岑凡。
岑凡看到安然掛在廉惜胸前的小糯米糰子,簡直不能置信:“這是你的寶寶嗎?你什麼時候結的婚?”老苗家沒動靜啊。難道苗清許那小子把這妞兒給踹了?媽的,玩女人太多,也不怕遭報應。
廉惜直接略過第二個問題答道,“我女兒小糯米。”
小糯米彷彿知道媽咪這是在介紹她,咔咔咔的笑起來,那笑容就像是甜滋滋軟綿綿的棉花糖,簡直能把人的心都給融化掉。
岑凡當然擋不住小糯米的無敵咔咔笑,“我能抱一下嗎?”太可愛,太漂亮了。不知道是哪個男人這麼好福氣。
廉惜笑着問:“你會不會啊?”
岑凡被人鄙視極其不爽,咬牙道:“當然會!”
廉惜拿這人沒辦法,只好將小糯米糰子送到岑凡手裡,“你得一隻手託着她的小屁屁,一隻手扶住她的頭。”
岑凡小心翼翼地照做,手裡白嫩嫩的小人兒,天真無辜的啃着手指,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岑凡說:“她太好玩了!”
廉惜伸手把小糯米抱回來。好玩?她對岑凡的言論實在不敢苟同,小糯米哭起來那是能要人命的魔音穿腦啊。
“哥,你挑好了沒啊?”
身後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咦?怎麼聽這聲音像崔婉姈?
“婉姈,過來看漂亮小寶寶。”岑凡笑眯眯地朝廉惜身後招手。
廉惜早已將一頭長髮剪成了齊耳的波波頭,崔婉姈自然沒認出她。廉惜在心裡暗罵一聲,卻也已經是避之不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怎麼就和崔婉姈那麼有緣啊?
“崔小姐。”廉惜淡淡地開口。
崔婉姈真沒想到眼前手中抱着個奶娃娃的短髮女子竟是廉惜。她竟然這麼快就嫁作他人婦了?真是水性楊花。不過,真好。
“廉小姐,升級做媽媽了?恭喜啊。”崔婉姈擺出招牌笑容,這一句恭喜如果忽略掉太過明顯的得瑟,倒也算有點誠意。
崔婉姈話音剛落,小糯米癟嘴開始大哭,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來,人與人之間真的存在氣場一說。看來小糯米也很不喜歡崔婉姈啊。
廉惜只顧哄女兒不哭,直接將崔婉姈晾在了那裡。崔婉姈熱臉蛋直接貼上了冷屁股。
“我們走了啊,拜拜。”岑凡見廉惜有些忙亂的呵哄着女兒,善解人意地拉着崔婉姈告辭。
“嗯,拜拜。”廉惜隨口應道。
謝臻這段時間的心情就從來沒有好過。爲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小弟,她真是左右受氣。
大姐謝蘅怪她太薄情,明明能解決的問題,偏偏不肯下足氣力。眼睜睜看着同胞弟弟被判了兩年緩刑。她對此百口莫辯,自家兒子爲了謝暉的事情費了多大勁,她心裡最清楚。這已經是能爭取到最好結果。
苗清許原本是A市副市長的人選,因爲謝暉的事情,被人鑽了個空子,副市長的位置生生落到別人的頭上。這些事情她沒法指望和大姐說通。
謝蘅那邊受的氣她還沒平復消化。因爲這個事情,苗廷俊回來對着她又是一通狠批。責怪她不該在自家兒子事業的緊急關頭扯自家兒子的後腿。
謝臻只能將事情往好處說:“仔仔去了省文化廳做副廳,級別還是一樣的……”
不待謝臻說完,苗廷俊低喝
一聲:“婦人之見!”
謝臻將原本要說的話趕緊嚥到了肚子裡。自家兒子,對這個結果倒是看不出有多難過的樣子。也就是,公佈結果的那天晚上,和皮樂一起打了一整晚的籃球。過後,便照常走馬上任去了。
“也罷,年輕人受點挫折也並非都是壞事。”見謝臻閉口不敢言,苗廷俊氣消了許多,重重嘆一口氣,說:“這事就此作罷,謝暉那邊,你要他安分些吧。”
“我明白。”謝臻低聲應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提起苗清許的事情:“老苗……有個事情,你得拿個主意。”
苗廷俊想着肯定不是好事。便皺眉道,“說。”
“仔仔……上次帶回來的那個大學女老師,你還有印象的吧?”謝臻小心斟酌着開口。
“嗯。”苗廷俊略擡眉望一眼謝臻示意她不必拐彎抹角。
“老苗,你聽了別生氣。”謝臻實在無法預料苗廷俊的怒氣會有多大,“仔仔……和,和那個女老師……沒結婚就生了個女兒……小孩三個多月了。”
苗廷俊彷彿是不可置信,有幾秒鐘的怔愣,爾後一掌拍在桌子上:“混賬!”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劇烈的咳嗽起來。
“老苗!老苗!”謝臻快速的扶住苗廷俊坐下,飛快地從抽屜中拿出哮喘藥給苗廷俊噴了幾次,看着他漸漸恢復的臉色心中略安。
苗廷俊身居高位甚少如此大怒。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荒唐至此,他的政治前途究竟還要不要?苗廷俊冷靜片刻,問道:“爲什麼在孩子出生前不結婚?”
“仔仔說,那女人不肯。我看倒好,算她有自知之明。”謝臻冷哼一聲。
苗廷俊叱問:“什麼不肯?什麼自知之明?這簡直是胡鬧!”他怒視着謝臻,語氣愈加嚴厲,“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爲什麼早不告訴我?真是越老越糊塗!你心裡怎麼想,我會不知道?非要等到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了才叫我出面拿主意嗎?”
“我……”謝臻張口欲辨,這件事情的確是她失策了。她沒料到那女人早就跑了個無影無蹤,不然她絕對不會讓那女人生下那個孩子。
苗廷俊扶額,無力道:“讓我靜一靜好好想一想。”他做了讓個謝臻出去手勢,頹然地仰靠在寬大的靠背椅上。
苗清許已經連續三週沒有來D市看小糯米糰子了。
人真是一種很賤格的生物,別人靠你太近,你覺得很煩;別人消失了,你覺得更煩。
這一天,廉惜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說話的人言辭異常客氣卻又絲毫不容拒絕,自稱是苗清許父親的秘書,說苗書記要見她。
官威太盛,廉惜依言赴約。
“苗書記,您好!”廉惜恭敬地打招呼。
苗廷俊威嚴的目光落在廉惜身上,上下微微一掃,方道:“坐吧。”這是苗廷俊第二次見廉惜,長相清麗,落落大方,有讀書人的文雅氣息,的確是個不錯的女子,難怪自己的兒子會喜歡。
廉惜道了謝,坐到苗廷俊示意的位置上。
“小廉,今天冒昧地打擾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苗廷俊的語氣很溫和,但上位者的威儀卻絲毫不減半分。
“苗書記,您有話請直說。”廉惜直了直腰,擡眸直視苗廷俊,不吭不卑地說道。
苗廷俊對廉惜的直接微微感到驚訝,不由對她多了一分讚賞。
“小廉是聰明人,今天我找你的目的,想必你猜得出一二吧。”苗廷俊精銳的目光直視着對面的女子,只見她擡起微垂的眸子與他對視,清澈的眸光透着淡然。
廉惜輕聲問:“苗書記,希望我怎麼做?”
苗廷俊說:“我希望你做一個負責任的母親。私生女並不是一個光彩的身份。至於,其他……請你不要太過爲難孩子的父親。”
廉惜沉吟不語,半響,才道:“我想苗夫人不會這麼想。”
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生就了一顆玲玲剔透心。苗廷俊擺擺手,示意廉惜不必有任何顧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