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廳,廉惜的目光在人羣裡睃巡,果然很容易就能看到人羣中苗清許英俊挺拔的身影,她緩緩地朝他走近。
廉惜若即若離無所謂的態度,讓苗清許忍不住就犯了少爺脾氣。他幾時受過女孩子這樣的忽視?也就是一個她了!索性他也懶得理她,就這樣生了一個晚上的悶氣。
說是懶得理她,可他的眼睛卻控制不住地追尋着她窈窕的身影。
廉惜決定忽略不計苗清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朝他莞爾一笑:“見你和朋友聊得開心,就沒有急着過來找你。”
總算還知道要過來!苗清許的臉色稍霽,朝她伸手:“惜惜。”
廉惜避過他的手心不着痕跡地站到他的身側,乖巧的朝着衆人微笑。
她竟然躲開他?苗清許纔好一點的心情一下子又壞到了極點。
“我說苗子光棍從良,你們還不信!”皮樂的大嗓門吼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震撼:“你們賭輸了啊。”
皮樂居然還拿這事和別人打賭?廉惜聽了窘窘有神,被皮樂雷得不輕。
苗清許淡淡開口,臉上毫無笑意:“廉惜,C大的老師。”
這個介紹廉惜覺得很滿意。看來有些事真的不必太當真。
苗清許指着三張生面孔逐一介紹給廉惜:“周舟、姜晨、謝科浩。”
“廉小姐,幸會。”
這樣子哪像是介紹女朋友?和以往介紹女伴一個樣。
皮樂瞠目結舌:“不是吧?”不滿地對着苗清許哀嚎,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彷彿在控訴苗清許的惡行。
周舟和謝科浩立刻綻放出一個落井下石的笑容,滿臉的意色,姜晨依然是一副撲克臉,由着皮樂他們一番脣槍舌棒,耍寶逗樂。
“今後,你們要改口叫嫂子。”苗清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出來的話就像重磅炸彈,頓時把周舟他們炸得面目全非。
一句話讓廉惜愣在了原地,她張了張嘴本能的想否認。但她看到皮樂那無限哀怨的眼神,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周舟和謝科浩差點握不住手中的酒杯,姜晨依然端着一張撲克臉,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只有皮樂眉花眼笑地伸手:“給錢!哈哈……”
看來賭注不小。看着周舟、謝科浩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廉惜只覺得哭笑不得,隔了幾秒她才換上禮貌得體的表情點頭淺笑:“你們好。”
“苗子,你得請客啊,哥幾個今晚可是虧大發了。”戴眼鏡的瘦高個謝科浩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幾個人的心聲。
謝科浩的話立刻就得到周舟的響應:“耗子這回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謝科浩怒了:“稀飯,你丫死遠點!”
謝科浩,耗子?周舟,稀飯?咳……看樣子皮樂的外號還算是溫文爾雅的了。
姜晨的撲克臉終於龜裂,眉心一擰,語氣很不痛快:“行了,行了,你們倆活寶就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老薑,誰丟人現眼了……”兩人看着姜晨齊聲嘀咕倒是沒敢放肆,一臉的委屈小媳婦樣。
廉惜不由得多看了姜晨一眼,只見他高高的個子,一張棱角分明的硬漢臉,單眼皮小眼睛,目光中隱約透着精光,一看就是個精明人,顯然是那兩個人的老大。
皮樂大咧咧的笑:“你們仨就別擡槓了。咱們得聽苗子怎麼說,是吧?”皮樂還真是個大滑頭,得了便宜還裝乖寶寶。
苗清許不置一詞,淡淡地瞥一眼皮樂。皮樂趕緊堆了一臉討好的笑,那樣子活脫脫像古裝劇裡跟在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
皮樂那副狗腿的樣子換來廉惜撲哧一笑,脣邊的梨渦若隱若現,那笑容燦若朝霞美若曇花。
苗清許心生歡喜,心底的悶氣頓時煙消雲散。
“嫂子一笑傾城啊!”周舟忍不住發出感嘆,謝科浩望着苗清許,目光中多了一絲瞭然,姜晨也不由多看了廉惜一眼。
苗清許也不廢話,只說:“後天晚上我應該有空,地方你們定吧。”
苗清許的手機響起,他朝他們點了下頭,徑自走開接起,他低沉的聲音隱約傳來:“喂……周書記……的確是我經手的……好的……”
他站在大廳裡的一隅,遠遠地看見他不停地講電話。過了好一會兒,他疾步走
回來:“惜惜,我有急事要開個會,一會我讓小陳送你回家。”小陳是他的司機,他急歸急,但依然細心周到。
皮樂樂顛顛地自告奮勇:“小陳來來回回得多費時間啊,還是我送小廉回去吧。”
皮樂說得也有道理,等小陳送完他再來接廉惜確實費時。但廉惜卻看到他的眼裡似乎閃過一絲猶疑。
廉惜立即說:“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不行,還是皮樂送你吧。”苗清許果斷否掉廉惜的提議,然後囑咐皮樂,“開車要小心,要送到樓下。”
皮樂拍胸脯保證:“哥辦事你就放心吧!”
苗清許瞅他一眼,也不理他,只管和廉惜說話:“惜惜,到家給我發短信。”
“嗯。”
坐在皮樂的奔馳小跑上,廉惜非常鬱悶。原本打算今晚和苗清許做一個了斷,誰知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感覺很糟糕,就像是一個整裝待發的戰士忽然被告知任務取消,一腔熱血無處可灑。
皮樂見廉惜一臉的鬱鬱寡歡,也不說話,便以爲她是因爲苗清許置氣:“苗子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能送你回家那純屬是意外,工作性質決定的嘛。哥哥我的車技可是好過那小子太多,來,哥哥秀一段極速漂移逗你開心。”
極速漂移?逗她開心?這都是哪跟哪啊?想都不用想,廉惜果斷地反對:“不要!”
反對無效,皮樂猛踩油門,那車子忽然就像離弦的箭全速疾馳起來,耳邊傳來刺耳的風噪聲,大風吹亂了廉惜的鬢髮,她不由得隨着車身的顛簸晃動失聲尖叫起來:“啊!”
皮樂似乎特別享受這樣的氣氛,越發瘋玩起來。車子在夜色裡一路飆馳,最後在景江花園前劃下一道漂亮的弧線,停在了廉惜樓下的臨時車位裡。
一路狂飆玩到high,皮樂這才顧得上轉頭看廉惜,只見她臉色發白嘴脣發烏,皮樂在心裡暗叫一聲‘壞了’。他輕咳一聲,剛想說點什麼逗她開心,卻發現廉惜早已開門下了車。那速度之快,完全顛覆了他印象中那溫婉嫺靜的淑女形象,此時的她絲毫沒有往日的斯文儀態,蹲在路旁的綠化帶邊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
皮樂這才意識到這次真的是玩過火了,苗子要知道他女人被自己整成這樣鐵定饒不了他。那小子打小一肚子的陰謀,皮樂想想都覺得可怕。他撓着耳朵拼命地對廉惜道歉:“我錯了,哥哥我不知道你居然暈車……哎,小廉,這事你可千萬別告訴苗子啊,不然他非得宰了我不可。”
晚上用的餐點全被吐了個一乾二淨,吐到最後胃裡只剩酸水,她難受地朝皮樂擺擺手,接過皮樂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聲音虛弱:“……好,我不告訴他……我告訴薇薇……”
皮樂一聽,一張臉頓時如喪考妣,而且很不男人地哀嚎起來:“不要啊!告訴她?那女人好八婆的……那還不是一回事嘛……”
廉惜看着皮樂如喪考妣的苦瓜臉,心裡的怨氣總算是散了不少:“我就不說謝謝了啊,你快回家吧。”
皮樂扯皮耍賴的功夫一等一的好,他哪會不拿到免死金牌就撤退:“……不然我今晚去你家照顧你一宿贖罪行不?”
廉惜就怕他這纏人的賴皮勁,她要是不答應他,估計今晚會被他的吵得煩死。
廉惜有氣無力:“……你確定你這個提議是要贖罪的嗎?算我怕了你,走吧走吧,我保證不對任何人說行了吧?”
皮樂猶不放心:“你發誓!”
有這樣的人嗎?賴皮成這樣。廉惜伸出三指做發誓狀:“我發誓。”
今天還真是悲催的一天,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崔婉姈的冷嘲熱諷,然後是苗清許黑了一整晚的包公臉,最要命的是皮樂也來湊熱鬧,唯恐她不是小強拿她往死裡整。
好吧,今天她還真是黴運當頭。
廉惜躺在浴缸裡自嘲地苦笑。
在浴缸裡泡了大半個小時,身子卻更加疲軟乏力起來,原以爲泡個熱水澡能緩解胃部的不適,誰知道這胃竟疼得越來越厲害了。
她強撐着虛軟的身體披上浴袍,爬到牀上躺下。她拉開牀頭櫃想拿藥吃,不料藥盒卻空了。胃疼得有如針在刺,只覺得整個胃裡面翻山倒海的難受起來。
不得已,她接通了滕薇薇的電話,聲音在顫抖
:“薇薇……我胃疼……得厲害,你快……來……”
“要命!我今天替皮樂那個傢伙出外勤,現在在外地啊。你怎麼不叫苗清許?他這個男朋友是拿來當擺設的嗎……”滕薇薇一聽就炸毛了,一張利嘴噼裡啪啦地把苗清許臭罵了一頓,完全沒有想到廉惜早已疼得死去活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講了好一會,也沒有聽到廉惜的迴應,這才慌了神,匆忙說了聲:“惜惜!惜惜!你堅持一會在家等着啊。”
廉惜疼得直冒冷汗,她用手抵住腹部疼痛的位置,只覺得那裡面一波接一波的痙攣讓她連呻吟的力氣都沒了。如果滕薇薇打120,她連去開門都辦不到。
苗清許每隔一陣都會看一下手機,可他還是沒有收到廉惜發來的信息。礙於周書記在會上做重要指示,他也不便出去打電話。他只能發了條短信過去問她是否回家了,卻一直不見她回信。
會議進入討論階段,常委們的意見主要分成兩派,雙方僵持不下,導致今晚的會議開了兩個多鐘頭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苗清許對這種拖沓的會議作風委實厭煩,但,在座的,個個都是四大班子老資格的核心領導,他即使再厭煩,臉上也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仍然一副正襟危坐的穩重模樣,耐着性子聽着他們討論。
他一般話很少,只是偶爾發言,但他的意見卻總能恰到好處地擊中要害,有深度有見地。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會議陷入僵局。苗清許低頭又發了一條短信給廉惜。剛發完短信,周瑞堯書記點名要他發言:“小苗,你覺得‘南風’項目出的這個事該怎麼處理?”
苗清許趕緊收斂心神正襟危坐,輕咳了一聲便開始發言:“我認爲事情應該一分爲二來看,我們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局部利益,我們更應該考慮這個項目是否具備可持續發展的可能性。我們要堅決貫科學發展觀……”
在他發言的過程中,他的手機在口袋裡連續震動了好幾次。他想接卻不能接,只能儘可能簡明扼要的闡述自己的觀點。
他結合當前的社會形勢,針對‘南風’項目中出現的問題提出了一個現實可行的整改思路。他的想法基本兼顧了兩派的主要意見,巧妙地化解了兩派意見中最突出的矛盾。
“……至於執行過程中的細節問題,我個人認爲可以延後商榷,目前我們應該先制定一個切實可行的初級階段實施方案。”
“大家認爲苗清許同志的看法可行嗎?請各位常委舉手表決。”
周瑞堯環視一週,目光最後落在苗清許身上。只見苗清許目光沉穩,波瀾不興地回視着他暗帶讚許的目光。這個年輕人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不僅僅是因爲他的背景,更是因爲欣賞他出色的才幹能力。
周瑞堯第一個舉手投了贊成票。最後,A市常委6票贊成,最終通過了苗清許的提議,會議宣告結束。
苗清許走出會議室,看着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竟然是個陌生號碼。他見這個號碼連續撥打了好多遍,於是他回撥過去:“你好,請問……”
滕薇薇之前連續打了苗清許N多個電話,可他的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她氣不過,在心裡咬牙罵了他千萬遍。最後,她不得不打120急救,她當心廉惜會疼暈,怕她開不了門,又打了房東孔藍的電話,求她趕過去幫忙。
滕薇薇牙尖嘴利,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苗清許就是一通狠罵:“苗大人日理萬機的,還曉得要回個電話?我告訴你啊,惜惜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算她不和你分手,我都不准她和你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在一起……”
孔藍住的小區和景江花園離得不算太遠,但趕過去也要半個鐘頭左右。所以120急救接到廉惜的時候,她的胃已經疼得穿了孔,基本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想到這些,滕薇薇能不火大嗎?要不是礙於他是個領導,估計她早就爆粗口了。
苗清許嚇了一大跳,連忙截住滕薇薇的話頭追問:“滕薇薇,惜惜究竟出了什麼事?”
“哼!你倒是來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今晚不是你帶她去參加什麼破Party的嗎?害她胃穿孔!現在人正在醫院搶救……”
“什麼?”苗清許聞言聲音都變了,他急衝衝地下樓:“哪家醫院?”
“D大附屬第二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