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定自若的白塔。
驚慌失措的白山。
兩人的氣勢已經說明一切。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白塔驚恐的轉頭看向山坡,剛剛纔堆積起來的信心霎時間分崩瓦解。
也由不得他不瓦解。
這些人都是他給撈出來,他給最後的輝煌,可以說,對這些人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知遇之恩,如果沒有自己,這些人中三分之二早已下了十八層地獄。
再者說,這些人平時都被自己半遮半掩起來,如果自己不是拿個小本本記上,都已經忘記自己究竟幫過誰!
他們可能臨陣倒戈?
怎麼可能把刀鋒對準自己人?
“二叔,你完了!”
白雲天眼睛在快速放亮,剛纔是陰雲密佈,眨眼間變得晴空萬里。
其實把刀口對準自己人的並不多,寥寥幾位而已,但在一個集體之中丟了東西,人人都是嫌疑人,他們的人數不多,可亂了軍心,大家都不敢確定背後的隊友會不會給自己一刀,誰還敢向前衝向敵人!
“唰…”
白山猛然轉頭看向自己人仰馬翻的隊伍,已經變得混亂,混亂不堪,他們之中,只需要一個眼神就會演變成你死我活。
白山心頭一陣涼風颳過,遍體生寒。
如果照這麼下去,不到兩分鐘,自己人能把自己人拼到一個不剩。
“衝,往山下衝,去找他!”
他聲嘶力竭的開口命令,一旦今天這場戰鬥輸掉,那麼就伴隨着自己今生悲愴落幕,再也沒有翻盤機會!
山坡上的人聽到,有一部分人還是第一時間直奔白塔。
“噗呲…”
“噗呲…”
可其中兩個人剛剛走出幾米,就被側面剛剛一起並戰戰鬥的兄弟給放倒。
如此一來,更是人心惶惶,全都不敢輕舉妄動,一切靠近的人全都得放倒。
“你們在幹什麼,快下去,快!”白塔打了藥,再加上此時情緒太過激動,鼻腔內的毛細血管全都被血壓撐得破裂,鼻血順着鼻孔流出來。
他喊得很有力度。
可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已經慌了,驚弓之鳥的心態,杯弓蛇影的神情,沒人敢向下。
而白塔還剩下的十幾個人,已經全都退到他身前,組成銅牆鐵壁。
“我的弟弟,你還不認輸麼?”
白塔無悲無喜的開口,巍然不動的身影,像極了定海神針:“拔刀,壞了規矩,讓他們攻擊我,還是壞了規矩,你啊,從小就仗着父親的寵愛,從不守規矩,小時候是這樣,成年了是這樣,時至今日你還是這樣!”
話語如溪流,潺潺不斷,卻讓人壓抑窒息。
“給我上,給我上,快點上!”
白山面目陡然變得猙獰,指揮山坡上的衆人。
可這些人,非但沒有向下衝,反倒是所有的動作都開始漸漸放緩,直到他把話喊完,這些人已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每個人都轉頭看着他,眼神裡寫滿了糾結和無奈。
倒不是不敢衝,因爲現在什麼都不幹,警戒周圍纔是最安全的。
“看我幹什麼!找他,如果弄死他,每個人再獎勵一百萬,送到國外接受最先進治療,我保證,延長你們的生命,保證!”
白山暴跳如雷,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等待了這麼多年,怎能就在今夜劃上句號?
來之前想過會失敗,絕對不多,自己的勝面太大了,怎麼可能敗?
“動啊,動,動起來!”
話音落下,山谷裡變得寂靜無聲,他獨自一個人的嘶吼,好像一個跳樑小醜,再給所有人做一場滑稽的表演。
“停手吧!”
白塔緩緩開口,推開擋在眼前的十幾人,走出人羣,看向正前面山坡上剩下的近二十人,又道:“都把武器放下吧,你們贏不了,更沒必要給他賣命,放下武器,我可以保證你們性命無憂!”
“別聽他放屁,快下來,快,是我救的你們!”白山哪能就這樣讓他一直說下去?
白山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白塔默默轉頭看了他一眼,在光亮照耀下的五官猶如混凝土澆築,沒有丁點變形:“都把武器放下,然後你們就可以轉頭離開了…”
“記住,做事之前要考慮有沒有勝算,你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沒必要再死一次,現在把武器放下,轉身,都可以離開,沒有敵人,都是朋友…”
白山鼻血流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咬牙道:“你們在想什麼?快,快…”
“啪嗒…”
山坡上的一人手上一鬆,把匕首丟到地上。
“你幹什麼,把武器撿起來,快點,快點!”
他的話已經失效。
倒是第一個人鬆開武器的動作像是瘟疫一般,緊接着就看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第十個人,最後一個人。
“你們…”
白塔打斷道:“人心散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們走吧!”
白山的眼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親眼目睹最新來的底牌開始轉身,另一個開始轉身,然後都默默的向山上走去,沒與自己打招呼,更沒有絲毫留戀。
隨後就是一片人向山上走。
“回來!”
白山後者,拿着匕首向山上追,他恨!心臟要碎掉一樣,這些忘恩負義的傢伙居然敢把自己扔下轉頭離開,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信任他們?
白塔平靜道:“把他抓住!”
“噠噠”
兩名人員快速上前攔住白山去路。
“滾!”
白山掙扎着揮舞着匕首,直奔要害,但他與這些人的身手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寥寥十幾秒,就被兩人控制住,被抓住兩條胳膊,一步步壓到白塔面前。
“嘭”
白塔被摁的跪在地上。
“你放我起來,放我起來,不服…咱們再打一場,再有一場輸的一定是你!”
“人生哪有那麼多重來?”白塔默默反問,低頭道:“弟弟,其實你如果能安生一些,未必不能留一條性命,只是讓我太失望了,非常失望…”
白山還在掙扎:“你放開我,放開我!”
“二叔,你敗了!”白雲天堅定開口,說着,把手裡的匕首扔到身前:“按照約定,也爲了白家的大局穩定,你應該解決尚揚,給我們堵住衆人嘴的理由”
“我不服!”
白山奮力昂起頭,望着這個認識幾十年的男人。
從幾十年前道現在,他從不認爲這個男人比自己強什麼,就連當初爲什麼父親要把家主之位傳給他,也是一片陰謀論之中。
父親喜歡的應該是自己纔對。
“白塔,你這個小人!”
白塔沒回應,倒是緩緩擡起頭,看向滿天繁星。
或許此時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才懂!
“二叔,別讓我瞧不起你!”白雲天冷冷開口,他以前絕對不是這樣,但現在必須得如此表現,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
白山望着侄子的眼神,全身開始顫抖,不是怕的,而是不甘。
距離北方的第一人,只有一步之遙,觸手可及的位置,卻因爲一步算錯招致滿盤皆輸,天上地下的落差,讓任何人都沒辦法釋懷,他亦是如此。
“呵呵…呵呵…呵呵”
沉默十幾秒之後,突然笑出來。
笑中帶着三分悲鳴、三分悔恨、三分枉然,還剩下一分,五味雜陳。
笑聲傳遍山谷,像個瘋子一樣。
“唰…”
他擡手往回收了手胳膊,控制住他的兩人沒有繼續控制。
白山掙脫束縛,從地上撿起匕首,手中握着匕首,手中握着匕首,怔怔發呆,猝爾,他有緩緩站起來,望着近在咫尺的白塔。
孤寂道:“願下輩子還能遇到你,我們再鬥一場!”
說完,轉過頭向遠處的尚揚一步步走去。
所有人都看過來,看着他向尚揚走。
弄死尚揚,他在把責任扛下來,這是對內部最好的交代,也是對外部最好的解釋。
“呵呵…白叔”
尚揚已經緩和過來一些,但還無法站起,躺在地上,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臉上泛起苦澀的笑容:“我不是你的親侄子了麼?”
“廢物!”
白山冷漠開口:“你這樣的小人物,永遠沒資格跟我說話,這輩子如是,下輩子亦當如此!”
白山確實從未看得上尚揚,一個人能力再強,也需要積怨。
當年的炮彈炸死幾百萬人,有種有多少風流才子、有多少天才鬼才、又有多少人中龍鳳?
有潛力,是以後。
看人,談的是現在。
“白叔,我才二十幾歲,你不要動手,咱們一起跑,一定會東山再起,我有能力,你也有能力,我們真誠的聯手好不好?”
“下輩子吧!”
任憑尚揚說的再真誠,他也不會被感動,因爲非常清楚,自己也是將死之人,憐憫不值錢,尚揚…更不值錢!
“呵呵”
尚揚又笑了笑,一手撐着地面,要費力的站起來,剛纔被白雲天用石頭砸的非常疼,感覺裡面的內臟都被砸碎,臉上冒着虛汗道:“白叔,人這一輩子,能一步登天的機會不多,抓住了,就抓住了,沒抓住,後悔也沒用了…”
“最後給你說一句話的機會!”白塔冷漠道。
尚揚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後的一羣人,感慨道:“人吶、時也、命也!”
他頓了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