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尚揚坐在車裡,不斷的大喘氣,他聽到咣噹一聲,知道尚天也一定撞在哪,想要下去查看,可上身被安全帶勒的痠痛,根本無法動彈,腦中暈乎乎,只要把眼睛閉上時刻都會昏過去。
事實上,這麼長時間他對尚天的態度都很明確,從未下過死手,不想在歷史書中學到的手足相殘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更想着如果真有天堂和地獄,有一天見到老祖宗沒辦法交代。
夜路漆黑。
他還坐在車裡緩和,費盡所有力氣把安全帶解開,讓自己更放鬆一些,推開安全氣囊,終於能看到前方,是一條油柏路,路邊有昏黃的路燈在恪盡職守的照亮巴掌大一塊地方,路邊的護欄有一塊缺口。
他看到缺口,心中一顫。
這裡自己這邊是山體,另一側就是山坡,沒有云貴高原懸崖峭壁那麼誇張,但還是有坡度,缺口一定是尚天撞出來,如果掉下去,他傷的一定比自己嚴重。
“傻逼!”
尚揚忍不住罵出兩個字,剛纔尚天的眼神仍在眼前,陰翳到像一個生活在黑暗世界裡的變態,完全不像正常人,雖說嘴上在罵,但不可能不管他,推開車門,一腳踩在地上的時候,才完全明白現在的感覺,頭重腳輕,與喝酒喝多沒什麼兩樣。
心中着急,踉踉蹌蹌的走到護欄邊,向下看,看到車身已經翻過來的保時捷,額頭上頓時出汗了,其他路段多是斜坡,落差不超過一米,只有這裡落差比較大,不要說開車撞出去,正常人跳下五米情況都會很糟糕,心跳越來越快。
“尚天…尚天”
“小天,你能不能聽見?”
尚揚站在路邊喊了幾聲,但沒人迴應。
左後看看,準備從旁邊的斜坡走下去,轉過身,先走到車上拿起電話,先給丁小年撥過去,隨後撥通急救電話。
“嘭”
他邁過護欄,走下斜坡,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保時捷走過去,路與上面的油柏路天壤之別,有石頭有雜草,由於是陽坡,倒沒有多少積雪,終於走到保時捷車旁,蹲在地上,向駕駛位看去。
“尚天…”
他剛剛說出兩個字,登時把後面的話咽回去,不知爲何,全身升起一股冷風,覺得後背有雙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嚥了口唾沫,一動沒動的看着前方保時捷車裡,滿地都是隨便,玻璃碎掉、安全帶被解開、卻沒有尚天的身影!
沒有,丁點沒有!
“唰”
他猛然轉過頭,本以爲能看到傷的並不重,埋伏着準備報復自己的尚天,可身後同樣空空如也,這一瞬間,他頭腦陡然變得清明,向前看,樹林裡漆黑一片,隱隱約約能看出十幾米距離,再遠處看不清。
伸手在地上抓起來,抓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握在手中。
呼吸都變得舒緩。
瞳孔緊縮,要看清各個方向的細節,完全站起來,發現周圍並沒有人,緩步繞過保時捷,車後也沒有人。
“啪嗒”
他手中的石頭掉到地上。
大腦飛速運轉着,不對勁,非常不對勁,自己只是撞了一下護欄,都變得頭昏眼花,而尚天是從路上衝下來,一定比自己嚴重,即使不昏迷,也不可能行動自如,他不可能離開太遠。
哪怕自己在車上緩了兩分鐘才下車,他也不可能走太遠,
“尚天,別藏了,輸了就是輸了,沒意義!”
他試圖用激將法把尚天給激出來,可四周仍然沒有任何迴音。
“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上去了!”
眼睛謹慎的打量四周,耳朵也在全神貫注的聽。
很遺憾,沒有任何動靜。
他不再遲疑,快速轉過身向斜坡上方走去,邁過護欄,重新回到已經報廢的法拉利車旁,腦中又重新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賽車沒問題、尚天撞自己也沒問題,他繫着安全帶,從這裡到護欄不超過五米,這段路程他收回方向盤也來不及跳車。
即使保時捷的車重近兩頓,撞開護欄的車速也一定在七八十左右,跳下車不要說尚天,就連自己都無法承受。
那麼他一定是在掉下去之後消失。
“難道周圍有人,有別人?”
想到這點,尚揚變得更爲謹慎,因爲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尚天的受傷程度,應該不足以讓他跑遠,只有藉助外來因素,才能讓他逃之夭夭。
外部力量很對。
但有最不合理的一點:自己今天與尚天是偶遇,賽車更是偶遇中的偶遇,來到這裡他要撞自己,最後跌落到護欄下,更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人是怎麼出現的?自己和尚天的車速都在一百六七十,他是怎麼跟蹤的?
而他拐走尚天的理由又是什麼?
自己只有兩分鐘,不到三分鐘的空白時間,他又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帶走尚天的?
“嗡…”
還沒等多想,一輛法拉利終於趕到,他們在被尚揚超車、看到尚揚的車技之後,就沒有慾望比賽,這輛車主也在陪着剛纔被尚揚頂出去的那位車主,接到消息才趕過來,急忙停下車,看到尚揚靠在車上,也看到護欄。
急忙走到旁邊,當看到翻滾的保時捷,嚇的臉色薩白。
反應也很快,快速跳下去到車旁邊,當看到裡面空空如也的時候,更是一頭霧水。
“尚天呢?”
他重新回到尚揚眼前。
尚揚擡頭瞥了他一眼,沒回應,從兜裡摸出煙,給自己點燃了一支。
“尚…尚天呢?”
他又問道,眼睛裡滿是問號。
尚揚一口一口的吸菸,他腦子裡又何嘗不是問號,尚天呢?尚天去哪了?這是現實生活,不可能像小說裡寫的那樣,速度很快,一下子穿越了,更何況穿越了車也會跟着去,怎麼可能只是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尚天呢?
“咯吱…咯吱”
幾輛車接連停下,當看到保時捷,全都倒吸一口亮起,下去之後發現沒有尚天,他們不再問了,全都驚悚的站在原地,眼神畏懼的看着尚揚,因爲案發現場,他是唯一的當事人!
“咯吱”
丁小年開着尚揚的車,終於姍姍來遲。
車剛剛停下,人已經從車上跳下來,看到尚揚的狀態,又迅速跑到路邊,當看到下面的保時捷,心涼了半截。
“上車!”
他一手抓住尚揚的胳膊,往車上拽。
“沒必要!”
尚天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尚天這種情況,可不是當初爭奪公司可以比擬的,在任何母親眼裡,孩子一定比那些身外之物重要,如果傳到王熙雨耳中,一定會讓那娘們兒暴走,想了想又補充道:“跟我關係不大!”
“你自己信麼?”
丁小年沒顧忌其他人,對尚揚瞪眼吼道,這個理由確實不會信,沒有人會在乎過程,要的只是結果,手上猛然用力,把尚揚給拽動:“無論發生什麼,現在必須得離開…”
尚天的幾個朋友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也不敢阻攔,不過從眼神中能看出來畏懼之中已經藏着一絲怒火。
“嘭”
丁小年把尚揚放到後座,狠狠把車門關上,一言不發走到駕駛位,立即啓動汽車,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
尚氏國際辦公室。
王熙雨正坐在辦公椅上,她對面坐着關發友、楚國慶、以及哥哥王熙爵,自從會議結束以後,都沒有輕舉妄動,像是完完全全把會議上的恥辱給忘掉,專心發展尚氏國際,今天的議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是一個農業項目。
問題基本敲定,只需要再把細節完善就可以。
“好,碰頭會就到這,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
王熙雨說完,向後一靠。
有些問題下面人能憋在心裡,但她必須的找機會報復回來,因爲這不單單是自己的氣勢問題,還有公司的整體形象。
“王董,您也注意休息”
關發友說話間,站起來。
“我會快速拿出方案,最遲不過下週一”
“我給你開車…”
王熙雨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看着幾個人離開,心中在想着接下來該怎麼發展。
“叮鈴鈴…”
這時,放在眼前的電話響起,她隨意看了眼屏幕,有些怪異,上面的名字並不是商業夥伴,而是朋友的孩子,同時也是尚天的朋友,經常一起玩,如果是其他人的電話,她會選擇性接。
但她深知要給兒子鋪路,對兒子的朋友尊重也是一種鋪路。
“喂…”
王熙雨溫和接起電話,可放到耳邊,不過一秒,嗖的一下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身上散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楚國慶和關發友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
電話那邊的人用最簡潔的話把今天的事情敘述一遍,想要做到客觀,但無論如何都帶着主觀情緒。
“啪嗒…”
王熙雨手中的電話頓時脫落,雙眼一翻,整個人向後昏死過去,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打擊太爲致命,難以接受。
“王董”
“王董”
“妹妹”
幾個人同時繞過辦公桌,圍在王熙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