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直到現在也相安無事,並沒有過於激烈摩擦。
但還是不懂周叔說出鄭海是什麼意思,疑惑的等待着。
周叔想了想,隨後站起身,極其嚴肅的走到門口,開門向門外看了看,見漆黑一片並沒有人,這才走回來,而且還刻意壓低聲音。
“這就涉及到拳場的性質問題,拳場的老闆是誰沒人知道,我聽人說是市裡的人,但從沒露過面,俱樂部也走的是承包制,幾年前小飛剛出事的時候,我們來到臨水縣,那是就是鄭海管理俱樂部,生意不溫不火,但也沒有大錯…”
“後來葛中出現,沒有任何徵兆直接接手俱樂部,身邊只有一個人,就是熊哥,進行了一系列改革,比如拳場內的規範、改造、對拳手的工資提升、並且半包裝式的推出拳手,所做的一系列改革,都大獲成功,從而有了俱樂部的今天…”
尚揚眉頭漸漸蹙起來,對周叔說的話還是聽不太懂,簡單地說,還是一個問題,俱樂部管理者從鄭海變成了葛中。
可這好像與自己和鐵牛打起來,葛中並不追究沒有多大關係。
周叔側着頭,渾濁的眼中透漏出幾分焦急,好像心裡憋着一肚子話,不好說出來,只能讓尚揚自己悟,而後者又無法抓住其中要點的無奈。
“葛中與鄭海之間的矛盾很深?”
尚揚試探問道。
葛中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戴眼鏡時斯文儒雅、不戴眼鏡時不怒自威的形象。
鄭海則是徹頭徹尾的小人,沒有什麼度量,不能容人,要不然也不能因爲老黑落敗,就來找自己麻煩。
“對,非常深!”
周叔長舒一口氣,進一步道:“俱樂部是承包性質,每年固定繳納費用,其餘的利潤歸葛中所有,我也是偶然間聽熊哥提起過,這個問題暫且不論…”
“咱們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如果你現在就想承包這個拳場該怎麼辦?”
怎麼辦?
涼拌!
根本就是不現實的問題,不可能憑藉他空口白牙就說動背後的老闆承包給自己,先不說與葛中合作是否蜜月,就是自己生活中遇到個陌生人敲門要口飯吃,都未必能讓他進來,況且承包俱樂部還涉及到實際利益的問題。
尚揚緩緩搖頭,剛想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毫無邏輯。
可突然心裡咯噔一聲,感覺這個狹小破舊的更衣室裡,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從腳心開始冒冷風,順着脊骨直到頭頂,非常不舒服。
他沉默了,周叔現在提的,何嘗不是當初葛中拿下俱樂部所存在的真實環境?
心中開始推演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與所要面臨的問題。
首先,得有足夠的條件能打動拳場擁有者。
其次,與鄭海之間會有一場惡戰,極有可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白熱化戰鬥。
最後,得把俱樂部簽約的拳手全部制服,讓他們服從安排。
那天鄭海說過:“這些拳手都是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你以爲我單靠錢給他們拴住的?還得有手腕…”
葛中的手腕一定很硬!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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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擡起手,排在尚揚腿上,像個家長似的緩緩道:“小尚,葛中這個人絕對不是表現出的那麼簡單,城府、心計、手腕、能力,各個方面在這個小縣城裡都是數一數二的,你們現在是蜜月期,還沒發生分歧,我與你說這些的目的是,如果有一天你的個性與他的觀點發生碰撞,要選擇退讓,他什麼都沒有,能坐到、坐穩這個位置,檯面上表現的,不及背地裡做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
“還有他身邊的熊哥,最初與他一起來到拳場的人,名義上是拳手,實質上葛中能坐穩今天的位置,他功不可沒,絕大多數事情,都有他的影子…”
“俱樂部這幾年打拳的,都已經是新人,最早一批人退役的退役、跳槽的跳槽,所以知道這些的並不多…”
尚揚點點頭。
葛中,一個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人,單槍匹馬帶着大熊,從看客成爲主角,這個人不簡單。
可鄭海也不簡單。
沒了俱樂部,自己建立經紀公司,在奪走自己一切的人“手下”做事,聽起來沒有越王勾踐那般恢弘霸氣,可何嘗不是那份隱忍?
長得賊眉鼠眼,城府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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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謝謝周叔”
葛中能拿下拳場,就說明是控制慾極強的人,能容許自己在俱樂部裡,當着幾百號觀衆的面,對成名已久的鐵牛動手,並且事後不追究,可以說是莫大的恩賜,按照他隱藏起來的作風,一旦發火,要收拾自己會用什麼雷霆手段,鬼才知道。
“謝什麼…你這個小子”
周叔苦澀的笑出來,擡手指了指他,嘆道:“當初告訴你不讓你走這行,偏偏不信,如果要走,當個散人也要比進入俱樂部的好,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小心葛中,他吩咐下來的事,用六分力,辦八分事…”
“哈哈”
尚揚爽朗一笑:“周叔,還有件事我需要向你說明,在臺上與周哥對打,不是不還手,而是在拳場訓練的都是打擊能力,來這裡,我要練抗擊打能力,看看在周哥手下,不還手能堅持幾個回合…”
“嘿…你這小子!”
……
強將手下無弱兵。
這句話尚揚太懂了,想當初要不是自己勇猛,怎麼可能帶出來制霸全縣“青少年”的隊伍,尚揚兩個字又怎麼能讓人聞風喪膽?
領導者的風格,是影響整體風格的關鍵因素。
他一個人漫步在午夜的馬路上,往家走,腦中想的事比較多,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聽着那個僅憑聲音,就能引人無盡遐想的誘惑聲音。
那個叫悠悠的午夜女主播,得長成什麼樣?
他也很好奇。
只不過現在還順着周叔的話往下想。從根本上來說,葛中與自己屬於一類人,謀定而後動,在簽約的第一天就讓自己對上鐵牛,絕對不是心血來潮,最初以爲是敲打,畢竟帶着那麼多人堵住鄭海,對任何人都有威懾力。
在得知這些事後。
如果還這麼想就落了下乘。
葛中帶着熊哥,突然接受俱樂部,並且能讓當初那些拳手無條件服從,怎麼可能沒有手腕?要敲打自己,根本用不上鐵牛出馬,用其他手段就可以了。
他想的腦中渾渾噩噩,直到家樓下這才緩過神。
甩甩頭,把自己所有的猜忌都給清除掉,就目前而言,葛中給了自己機會,給了舞臺,還把鐵牛要報警的事情給壓下去,沒有做出半點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反倒是孜孜不倦的幫助,沒有理由多想。
尚揚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哪怕像丁小年那樣,打起架來第一個轉身逃跑,別人都罵他是膽小鬼、慫蛋、不把他當朋友,可他對自己沒得說,那就把他當成兄弟。
全世界都罵他是十惡不赦的惡魔,只要自己認可,他就是好人。
就在尚揚走進家門的同時。
東城拳擊俱樂部也已經歇業,整個拳場漆黑一片,唯有一間不算奢華的辦公室裡坐着兩個人。
葛中和熊哥。
兩個人都是在接到鐵牛被捅的電話,第一時間趕到醫院,一直陪到搶救成功,到現在爲止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
熊哥站在窗臺邊,背對着辦公室,凝望着窗外。
葛中坐在辦公椅,背對着熊哥,沒帶眼鏡,威嚴很多。
“我在窗外盯了十五分鐘,都是周飛在打傻子揚,他並沒還手,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在鍛鍊抗擊打能力,這小子…看不懂啊!”
熊哥的聲音並不興奮、並不激動、反倒是隱隱有些憂愁。
葛中面無表情,他接觸過的拳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什麼樣的人能成材、什麼樣的人會夭折,他不敢說百分百準確,正確率也是無限接近百分百,像拳場的張龍、張武,一看就是永遠上不去的傢伙,麻子早晚有一天得惹大事,還有其他拳手或許能功成名就。
唯有尚揚,他看不懂了,是真的看不懂。
熊哥又道:“還有不到五個月,四年的承包期結束,鄭海一定不甘心再次讓你承包,心中一定憋着大招,這傢伙最擅長隱忍,被傻子揚堵住臉面都已經丟盡,還是忍住,極有可能是擔心小不忍而亂了大謀,如果只用傻子揚當底牌,我擔心不穩…”
“我調查過!”
葛中終於開口,嗓子很沙啞:“單親家庭,沒有爸,姥爺是原來化工廠的趙本忠,早就退休沒啥權利,剩下的親戚對他家也像是瘟神,出了事絕對不能管他,交過很多女朋友,能力沒什麼問題,所以現在需要他做的,就是把自身價碼提起來,贏了老黑、傷了鐵牛,已經有一定影響,還有不到五個月,如果不出意外,問題應該不大…”
“而且他自己也知道努力,五個月以後就是元旦,齊天、紫陽,未必是他對手,只要能達到排第五的獅子的條件,成功率能達到百分之八十…”
熊哥回過頭,正色道:“你確定要把寶壓在他身上?如果老周與他說什麼,俱樂部裡這些傢伙再與他說什麼…很有可能讓他起反心!”
葛中平靜道:“那就都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