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讓人眼花繚亂。
尚揚沒有繼續在別墅裡停留,這裡已經發生命案,該怎麼把影響平息,是李振乾和馮玄因的事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別看表面平靜無波,實質上內心慌得一逼,已經參與其中,根本沒辦法置身事外。
想要帶李念走,可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事實上。
她是李振乾孫女的事情,在其他情況暴露出來,會驚天動地,也只有在這個時間點暴露,纔會讓人心安理得接受,她不想走,還得陪着李振乾。
尚揚沒有強求,隨後離去。
天空泛起魚肚白。
他們三人成爲早餐店上的第一批客人,坐在門前馬路邊的小攤上,簡單的要了點早餐。
“你們猜能不能鬧起來?”
尚揚喝了口豆漿,開口問道。
馮玄因走時的一吻寓意很明顯,並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愫,而是告訴尚揚,你欠我一分人情,天大的人情。
現在沒能力償還,將來一定會索要。
而他現在問的意思是,雙方會不會就此受手。
“不好說,以前人人都說李爺李爺、大佬李振乾,距離太遠有神秘感,都把他神話了,但今天一看與想象中的天差地別,就是個鬱悶了半輩子,花甲之年借到兒子光芒的老頭,小貧乍富尚且炫耀,更何況給他這麼大的勢,很難壓住”
丁小年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想出來,發戰爭財,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又分析道:“看李振乾的樣子是怕了,嚇傻了,但他緩和過來是什麼逼樣子不好說,依照他的操性,真有可能繼續報復…”
尚揚沒回應,看了看李龍。
李龍夾鹹菜的動作一頓:“他倆不鬧起來最好,李振乾欠你一個人情,馮玄因又給你面子,市裡三位大佬就剩吳蘭關係一般,不過無傷大雅,他們仨不動你,至少能讓你平穩發展…”
這倒是實話。
尚揚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把自己與這三人都扯上關係,而且關係還不淺,如果他們不鬧起來,還像之前那般風平浪靜,無疑是最適合他發展的時間。
“跟李念的好好處哇!”
丁小年在一旁壞笑:“早就知道她家庭富裕,但沒想到這麼富裕,只要你把她娶到家裡什麼都有了,李振乾支持、李擎蒼支持,回省會要股份根本不成問題,什麼王皇后、尚天,都得掂量掂量再說話,她門敢呲牙,你媳婦真能上門撓她!”
尚揚崩潰的搖搖頭:“你真是吃軟飯的…”
丁小年振振有詞道:“軟飯對胃好”
李龍放下筷子:“傻逼”
三人吃完早餐分道揚鑣,丁小年回吳蘭那裡,李龍回他的住所,尚揚沒有找唐悠悠,只給他發了一個安心,然後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推開門,闊別已久的氣味迎面而來。
洗了個澡,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其實他遠遠沒有剛纔所說的那般樂觀,當下最主要的威脅還是來自省會,馮玄因告訴他“王皇后一定是把所有消息都封鎖”也就是說,他的身世很難傳回去,不會有人主動來找他,而什麼時候去省會、自己需要積攢到什麼程度再去、更迫切一點講,省會是什麼情況全然不知。
王熙雨一定驚了。
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已經落入下風。
照這麼發展下去,只能是自娛自樂的遊戲,必須得尋求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該怎麼找到,暫時不好找到。
窗外已經是白天。
上班族已經進入工作狀態,而他剛剛要入睡,閉了會眼睛毫無隨意,拿起電話看了看,一不小心就看到陳語童的名字,點進去,這個小丫頭終於把社交軟件解除屏蔽,上面發的動態不多,都是些美食、學校之類。
自從上次李念不知抽哪門子瘋,與陳語童一起,小丫頭最後落荒而逃之後,直到現在還沒聯繫過,大家都尷尬…
“難受!”
他憋了兩個字,強迫自己睡着。
……
惠東高速公路入口,一輛掛着A五個三牌照的邁巴赫飛馳而來,車前還有一輛黑色奔馳轎車,走進的時候把收費站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這是哪尊大神降臨惠東?
兩輛車過了收費站,並沒進入市區,而是走高速路旁邊的環城路。
大城市的環城路分爲一二三等等,兩邊依然是城市,惠東不同,爲了趕潮流建立了環城路,卻遲遲沒將城市發展到這,兩邊都還是農業用地,只是還沒到種地的時候,光禿禿一片。
邁巴赫的後座。
坐着一名中年男人,國字臉,正氣十足,穿着一身考究西裝,帶着傳統的金屬框眼鏡,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他的旁邊坐着一名中年婦女,穿着華麗、富貴,貴婦氣質十足,只是此時正偷偷抹着眼淚,臉色比較憔悴。
車很快從環城路的一處通往農村的出口走出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村落的水泥路上穿行而過,農村人哪裡認識邁巴赫是什麼,全都在看着大奔馳,指指點點。
“注意安全的情況下開快點”
婦女焦急的提醒,倒不是因爲路太窄,這裡是農村,而是因爲着急抵達目的地,理解丈夫爲什麼捨近求遠,不想太招搖,如果這輛車出現在惠東市,邀約會一個接一個,有些人想推辭也不方便推辭。
前方的司機點點頭,暗暗加快油門。
大約過了十分鐘,終於從水泥路出來走上瀝青路面,向惠東市的方向走。
行至中途,車頭一偏,走上上山的小路。
而眼前的一棟建築物,已經清晰無比。
正是李振乾的別墅。
別墅門口。
張宇正面色慘白的等待,身邊站着幾位昨天來處理事情的壯漢,全都魂不守舍,張宇心態已經崩了,徹底崩潰,親弟弟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完全擊毀他惠東第一悍匪的驕傲,滿腦子都是張昭臨死前的求饒聲音,上午偷偷把後續處理,打個消炎針就趕回來,因爲他清楚,只有李振乾才能報仇。
“宇哥,來了,來了…”
旁邊人激動開口。
張宇無精打采的擡起頭,看到兩輛車從山上下來,突然感到委屈,想哭,狠狠攥着拳頭把眼淚別回去。
“咯吱…”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下。
一名男子知道來的是大人物,兩步跑到車邊開門,第一輛車的車門卻被打開,從車上走下來四位身着西裝的男性,升高在一米八五左右,耳朵上佩戴着耳機,氣勢逼人,每一位都要壓張宇一頭。
下車的男子見到他過來,擡起一隻手頂到他胸膛。
眼神警告意味十足,
跑過來的人呆若木雞站在原地。
這四人分工明確,有人在觀察周圍,有人在盯着張宇幾人,有人在前方探路,有人去開車門。
車門打開。
坐在邁巴赫裡的男女走下車。
婦女下車後,並沒停留,毫無貴婦風範的快步跑,徑直奔別墅裡走去。
男人倒是每一步都走的踏實,可步伐也比平日裡快了很多。
他走到門口,眼眉頓時催下來一點。
因爲被剷車撞毀的大門還保持原樣,假山也被推平,一副殘垣斷壁的樣子,對張宇擺擺手示意他過來,問道:“都是昨晚弄的?”
聲音渾厚、氣息十足。
讓人一聽,就知道經歷過很多大起大落、沉沉浮浮。
別人不認識他,張宇認識,眼前這人正是李振乾的兒子和底牌:李擎蒼!
生意遍佈全國各地,尚五爺在的時候,也穩居省會第二把交椅位置,每年爲惠東市捐款三百萬元,不是一次,是每年,用於孤寡老人的救助工作,直到今年捐了也有幾千萬。
“是,被對方開剷車給推平!”
張宇說着說着,又想哭,像個委屈的孩子終於見到父母一樣。
李擎蒼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張宇肩膀:“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他看出來張宇受傷,但沒點破。
說完話繼續向前走,看到別墅的玻璃只是用熟料布擋住,眉頭終於皺起來。
他是今早接到父親電話,接到之後急忙趕過來,電話裡只說家讓灰社會給砸了,差點殺了他,再不回來他就要死了,說的很嚴肅,但並沒說的很清楚,現在看來,昨晚的情況確實很嚴重。
一步步向別墅裡走去。
剛剛進門。
就聽別墅裡傳來“哎呀…哎呀”長吁短嘆痛苦的聲音。
他走進來,當看到前方的景象,步伐迅速加快。
擔憂道:“爸,你怎麼樣?找沒找醫生看過?”
就看沙發上。
李振乾躺在上面,身上蓋着一個被子,額頭上敷着一個白色毛巾,張嘴喘氣,嘴裡一聲接着一聲,眼神渾濁的望着天花板,看到兒子回來,極其費力的緩緩轉頭。
虛弱道:“我沒事,還死不了,還折騰你一趟,太不好意思了…”
李擎蒼這一刻沒了大老闆的威嚴,到身擡起手摸到李振乾臉上,嚴肅道:“不行,太熱了,得叫救護車!”
“不用,不用…”
李振乾仍然一副上不來氣的聲音,擡起手,抓住他手上,緩緩道:“都說養兒能防老啊,看到你,我心裡舒坦…咳咳”
說着說着,與張宇的模樣如出一轍,也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