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噠…”
“噠…”
馮玄因燈光下的身影一步步向李振乾走去,她的身影越走越妖豔、她的氣質越來越詭異,周圍跪的一大片人,像是朝拜這個女皇的歸來,只能俯首稱臣,不能反抗。
李振乾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站在原地,驚恐的望着她一步步走過來,連動都不敢動。
涉槍與被砍傷不同,國內的標準是“槍案必破”無論是任何人,只要動槍就會把事情推上另一個層面,說白了,與同歸於盡沒什麼兩樣,李振乾也萬萬沒想到,這個娘們居然能瘋狂到如此程度。
“噠”
馮玄因繼續向前,目光死死盯着這個老頭。
李振乾心臟已經停止挑動,頭部下意識向後靠,彷彿見到了這輩子最恐怖的場景,在他眼中馮玄因已經不是人,而是魔鬼,女魔鬼。
誰都認爲剛纔的情況是慘烈一幕。
但沒想到能如此乾脆利落的解決。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牢牢抱緊尚揚胳膊的李念,終於扛不住心裡壓力,哪怕再反感這個老頭,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鬆開手,快步跑過去,雙臂打開的擋在李振乾身前,已經豁出去一切。
“馮姐,我們知道錯了,真知道錯了,對不起…你有什麼條件隨便提,保證不報復,求求你饒了我爺爺一命,求求你!”
這個女孩敢在槍口之下賭槍眼,出乎所有人預料。
“李念!”
尚揚也喊出來,臉色大變。
他可以對李振乾無動於衷,但是李念不行,在槍口下他也害怕,尤其是對方已經殺人不咋眼了,稍有不慎小命就得交代在這,但身而爲人,有些事失去生命也得去做,比如保護自己的女人。
說話間,快步衝過去,擋在李念面前。
解釋道:“馮姐,別激動,千萬別衝動,事情還有迴旋餘地,還有迴旋餘地!”
“唰”
馮玄因停住腳步,擡起手槍,指在尚揚腦門上:“滾!”
“啪嗒”
尚揚的汗水順着臉蛋向下掉,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周騰雲,把槍塞到嘴裡都不敢開槍,她叫馮玄因,別人敢動雞毛蒜皮,她都要挖人祖墳,更何況是今夜的極端情況。
緩緩擡起手做個投降姿勢,李振乾都傻了,他也不覺得自己投降有多丟人。
咬牙道:“馮姐,交給我,把後續的一切都交給我,只要能饒他一命,我記你一分恩情,將來一定會還!”
意思很明顯,不是現在,而是有一天能回到省會。
“你走開,跟你有什麼關係,滾蛋!”
李念要把尚揚推開,急促解釋道:“馮姐,這是我親爺爺,李擎蒼的親爹,今夜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你放心,我用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報復,我們認錯,賠償,需要什麼都可以,只要能留下他的命!”
李念說完,雙腿一彎跪倒地上。
雙手合十哭訴道:“馮姐,我這輩子只跪過尚揚一個人,你是第二個,我求求你,別動他,求求你!”
馮玄因低頭看了眼李念,又看了看尚揚。
然後視線落到李振乾臉上。
這個老頭牙口緊閉,呼吸急促。
“湊”
尚揚看到李念跪下,心臟都像碎掉一樣,眼睛一紅,自己的女人什麼時候需要跪別人了?都怪自己,沒能力,還沒有能力保護好她,他牙齒磨得咯吱咯吱直響,僵硬道:“馮姐,我欠你一個人情行不行!”
馮玄因眼裡終於閃過一絲波動。
她今夜來,就是奔着弄死李振乾,以命換命,要不然也不能把壽衣都穿好。
但在這之前有個前提:孫二爺的女兒,馮程程。
如果說惠東市還有一個人能照顧馮程程,能讓李擎蒼髮瘋也不敢報復,那麼只有尚揚,順手弄死尚揚也沒關係,可那樣,馮程程無論躲到天涯海角,一定有一天,會被人找到,弄死。
“我代表吳蘭向你求個情!”
丁小年看出尚揚的決心,不得不開口,緩緩走過來道:“馮姐,我是你一手培養起來的,能有今天很感謝,但是今天對不起,我兄弟不能有事”
當初是她設計的吳蘭,丁小年這麼說也沒錯。
“我手裡又百分之十股份,你想要就拿走!”
李龍也開口,一邊開口,一邊走過來。
“唰”
眼前幾人的槍口同時對準李龍。
他們是馮玄因的底牌,是死士。
對惠東的情況瞭解的相當透徹,這個叫李龍的傢伙身手太恐怖,不能讓他近馮玄因的身,否者後果不堪設想。
李龍見狀身體一頓,他有信心衝過去,卻沒辦法在四個槍口之下,保證尚揚的安危。
“讓開!”
馮玄因冷漠開口。
尚揚仍然沒動,近在咫尺的距離,使他能看清這個女人臉上的所有,眼睛越來越紅,紅血絲密佈。
“馮姐,我求求你,求求你!”
李念還在哀求,淚水已經打溼衣衫,看起來尤爲可憐。
“我讓你滾蛋,聽不見麼!”
馮玄因盯着尚揚,今夜以來,第一次出現語氣波動,她的眸子裡也開始水波盪漾,臉上漸漸出現極爲難捱的表情,痛心、淒涼、悲哀,無數種複雜情緒在她臉上交織。
在遇到尚揚之前,她從來都不是懦弱的女人,令所有人聞風喪膽。
可不知爲何,這個傢伙總是能在最特殊的時間節點,充當天平左右平衡的角色。
第一次是買山敲詐。
她不能把尚揚留下,因爲一旦讓丁小年發火,吳蘭極有可能反水,教訓一頓,拿出幾百萬的痛,得咽道肚子裡,爲了大局。
第二次股份爭鬥。
這傢伙變成急先鋒,因爲他的關係,李龍出面保護,在當時周騰雲剛死,市裡不能容忍有任何意外的、與集團有關係的命案發生。
第三次是今天。
他又開始站隊,身份暴露,又因爲馮程程的存在,只有這一個最合適照顧的人選,除了他之外,別人都只能讓程程活,而不是生活。
“你他媽給我滾!”
夜風吹動她的青絲,一滴眼淚順着臉上滑落,打溼了她的入殮妝,嘶吼着、咆哮着,紅脣分開恨不得把尚揚吞下去。
她拿着槍的手開始顫動,劇烈顫抖。
最後,另一隻手猛然擡起來,對着尚揚臉上扇過去。
“啪!”
準確無誤打在尚揚臉上。
也直到現在,尚揚終於領會到李龍爲什麼說馮玄因身手犀利。
身體不受控制的直直向地面上倒去,腦袋已經懵了,被她打一下,不是皮疼、不是肉疼,而是骨頭疼,側臥起來,晃了晃腦袋,眼前還是很黑,如果是在拳臺上,相當於一下被人KO。
“爲什麼是你,爲什麼要攔我!”
馮玄因低下頭,悲愴的盯着尚揚:“早就該弄死你,早就該弄死你!”
尚揚繼續晃着腦袋,眼中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身手摁着地面,從地上要站起來。
馮玄因收回目光,快步上前。
走到李振乾眼前,迅速擡手一個嘴巴“啪”
聲音刺耳。
這個老頭與尚揚的情況如出一轍,直接被扇倒。
也不知是力的關係,還是他的抗擊打能力比尚揚強,竟然沒昏過去。
“老不死的,你給我聽着!”
馮玄因走上前踩在他胸膛,怒道:“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有個好兒子的癩蛤蟆,沒有李擎蒼,你連個屁都不是,有個王八蛋替你求情,好,你可以不死,但你要記住,曾被我馮玄因嚇得連屁都不敢放,知道了麼?”
李振乾睜開眼,哪還有大佬氣質,就是一個裝了逼被人揭開的老頭。
木訥的點點頭:“知…知道了!”
“狗雜種!”
馮玄因無法釋懷憤怒的罵一句,猛然回頭,喊道:“誰叫張昭?”
找人撞何尤夫的是他,不能饒恕。
人羣中的張昭聽到叫自己名字,身上一顫,一股熱流瞬間流出,呼吸急促,跪在地上轉過身,找到尚揚位置,對着磕頭道:“尚哥救我,你都救了一個,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
“噠噠”
一名男子走到他身後,槍口對準後腦。
尚揚見他面無血色的樣子,咬咬牙,沒有開口。
“尚哥、尚爹、你是我親爺爺,我求求你,求求你…大小姐、李爺”
張昭嘴脣都在顫抖,挨個求助,又轉過身:“丁爺爺、李爺爺,你們給我求個情,謝謝你們,謝謝,我不想死…嗚嗚”
他悽婉的聲音讓人心頭一緊,慌了神跪在地上的身影更是讓人同情。
但做了就是做了,沒辦法更改。
“我錯…”
“亢”
還沒等說完,聲音響起。
趁震徹山林,又重歸於寂靜。
地上跪了一片的人全都在顫抖,隱隱還能聽到哭泣聲,光着上身,滿是紗布的張宇也一言不發,偷偷叼着眼淚,甚至連頭都沒敢擡。
這一刻,馮玄因是還無爭議的大佬。
視人命如草芥,也只有這娘們能幹出來。
她擡頭向上望了望,又重新把頭地下,轉身見尚揚已經在站起來,走到眼前,看着尚揚的眼睛,毫無徵兆的踮起腳尖,張開紅脣咬在尚揚嘴脣上。
這一幕讓所有人震驚,全都看着。
不到兩秒,馮玄因鬆開,伸舌頭舔了舔嘴脣上的血跡,重重的看了眼尚揚,隨後轉過身。
一人在前。
四個人跟在身後。
來時如陰兵借路。
走時如得道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