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內兩人相對而立,尚揚站穩一動不動,唐悠悠身體顫抖,終究是女人,年齡上的成熟,並不代表她又李念那般閱歷,說白了,她就是一朵等愛的玫瑰,可以綻放芬芳,有足夠尖銳針刺保護自己,但是,當暴風雨來襲她沒辦法承受。
“怎…怎麼辦?”
她無助的眼神,眼巴巴望着尚揚。
當下思考周騰雲的車爲什麼在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當務之急是怎麼擺脫當下困境,門外的人是誰?如果真的是樓下鄰居則萬事大吉,可傻子都能想到事情絕對不簡單,並不是杯弓蛇影,而是已經到了火燒眉毛,千鈞一髮。
“尚揚…”
唐悠悠又孱弱的叫出聲,她已經沒辦法完全站直身體,眼睛裡的絕望越來越濃。
尚揚迎上這雙眸子,遙想當初看到她第一眼,就是被這雙眸吸引,雖說沒有了憂鬱,但能激起任何男人的保護欲。
“沒事,有我在!”
尚揚重重開口,說完,還對唐悠悠擠出個笑臉,他心裡很慌,心臟跳動幅度快要達到人體極限,可在女人面前,他從來不會露怯:“我出去看看,安心!”
唐悠悠牢牢抓住他手腕,不想讓離開。
尚揚擡手給拿開,重新走進客廳,像正在響起的房門走去,燈光下的五官變得越發凝重,如果說周騰雲出現不是偶然,那麼門外敲門的人,自然不是唐建那類貨色可以比擬,門打開就代表着生還機率不大。
清了清嗓子道:“別急,來了,都已經睡着了…”
身後的唐悠悠走出臥室,從房門中探出頭,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來。
之前尚揚打算直接開門,可現在不會,走到門口,心裡在期盼着真的是樓下鄰居,把頭向前探,順着貓眼向外看去。
外面的男子察覺到貓眼裡面的光變得漆黑,知道人已經在門口,又隱蔽的做個手勢,讓另一人蓄勢待發。
他笑道:“不好意思啊,實在是漏的太多,早發現早解決…”
尚揚看到門外,看到這男子的形象。
心裡登時涼了半截。
他在臨水縣曾經也是小霸王,形形色色的人看過很多,對於其他行業的人不敢保證,但誰進過鐵柵欄裡,一眼就能看出來。
門外的人一定在監獄裡服刑過很長一段時間,滿臉都是與現代社會的格格不入,換而言之,帶着心如灰死的狠辣。
周騰雲的人!
門外的男子見尚揚遲遲不開門,不留痕跡的抽搐下嘴角,再次擡手敲門:“鄰居,鄰居?你還在麼?”
聲音距離門很緊。
客廳內聽得清晰入耳。
背後的唐悠悠不禁把嘴巴捂得更嚴,她做事之前想過後果,後果是非常理想化的不被發現,此時情況大大超乎心裡預期。
尚揚眉頭越皺越緊。
心臟已經快要從嗓子裡蹦出來。
自己是什麼身手,那天在溫泉山莊周騰雲相當於親眼所見,貓眼是廣角,能看到門外一半區域,這半個區域都空空如也,也就說明來的人並不多,周騰雲自然不會讓兩個廢物前來送死,一定是實力在自己之上,有十足把握。
綜合一切。
情況就已經很明確了。
開門相當於送死。
不開門,保不齊這倆人會破門而入,當下所處的樓層又比較高,不存在跳下去的可能,可以說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李龍過年也在家裡休息。
報警,警察來到的時間不足夠。
呼救更沒有可能。
當下面臨的已經是絕境。
眨眼間,他額頭上的汗水如雨點一般向下掉,最恐怖的還不是出不去,而是能出去,周騰雲如果一心想要報復,諾大的惠東市,也就沒有了容身之地!
他猶豫期間,門外男子終於等的不耐煩,他們做事,絕對不是一味等待,而是主動出擊,既然堵上門,就已經做好對方來援之前,解決一切的準備,不管尚揚是否在裡面看,頭部一歪,讓躲在牆邊的男子也站出來。
他懂什麼意思。
動作變得不加掩飾,迅速站到門前,端着黑色網球袋子對準門鎖,準備崩開,破門而入,然後大開殺戒。
尚揚見狀,後背陡然刮過一陣寒風。
槍!
任何武力在熱武器面前都不值一提,也只有李龍那樣從小習武的變態,纔敢在何尤夫面前說“看看你擡槍快,還是我擡手快”
尚揚不認爲自己能躲得過去。
一時之間,他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密集向下掉。
門外最開始喊話的男子開始向後退,準備讓同伴開槍破門。
兩步之後定在原地,這名男子也做好開槍準備。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等等!”
尚揚突然開口,神情已經變得沒辦法掩飾的激動,迅速開口道:“我就在門裡,相信你們的實力,解決我不過幾秒鐘的事,還知道你們受命於周總,現在,給我一分鐘時間,要與周總通話,如果不相信可以打電話確認,一分鐘對你們而言,無傷大雅!”
僅僅隔着一道房門,直線距離不超過兩米。
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沒同意、沒開口、沒否認。
“別急…別急!”
尚揚繼續安撫,一點點向後退,隨後轉過頭快速跑進臥室。
唐悠悠見他路過,淚眼婆娑,咬咬牙道:“如果沒有辦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陪你一起!”
尚揚一愣,看向這朵搖曳的玫瑰,沒開口,拿出電話走到門口,用眼睛看向門外,撥打周騰雲電話。
樓下,轎車裡。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與屏幕泛起的光芒,打破轎車裡的安寧,周騰雲平靜似水的看向屏幕,上面寫着兩個字“尚揚”他猶豫足足十幾秒鐘,這才把電話接起來。
“喂!”
聲音渾厚,比以往更加有力。
他沒有主動多說,因爲相信,尚揚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絕對不是拜年。
尚揚聽到這個聲音,隱隱感到愧疚。
他是別人幫他一次,哪怕再罵他一百次都可以的人。
在不夜城裡,何尤夫殺雞儆猴,周騰雲的無動於衷。
在溫泉山莊裡,大鬧監控室,卻被周騰雲一句話吼住。
丁小年被打的沒有人樣,也沒有碰他一根手指。
全都是因爲記得曾經自己被葛中丟到人間煉獄,搏擊俱樂部時,是周騰雲把自己救出來,讓自己免受蹂躪。
可就是男女之事,他管不住自己褲襠…
重重道:“周總,我喜歡上唐悠悠!”
他說話聲很大,故意讓門外的兩名男子聽到。
唐悠悠雖說早就知道情況危急,可聽到尚揚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還是變得驚愕,難以置信。
“而且,我們已經發生一切,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我的女人,所以,我想…求求你,放她一條生路好不好!”
尚揚沒有解釋,人已經站到門外解釋是行不通的,擲地有聲道:“我有愧,卻沒有錯,你們一沒結婚、二沒確定關係,我看上、我想要、我爭取,所以最後我得到!”
周騰雲接起電話,沒指望他能哀嚎着求饒,但也想不到敢如此口吻與自己說話。
事到臨頭還能保持骨氣,讓他高看一眼。
麻木道:“讓給你了!”
尚揚又道:“放她一條生路!”
周騰雲很謹慎,涉及實質性的問題並不迴應,反問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是踹着明白裝糊塗,而是擔心尚揚錄音。
見他並不鬆口,尚揚心裡陡然沉下去,果然,老實人發火纔是最可怕的,馮玄音最起碼還能談,而他出手就不給丁點機會。
沒有轉頭,卻也能感受到身後唐悠悠的目光。
下地獄自己下就夠了,不能拖累唐悠悠。
可最讓人痛苦的是。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其他辦法。
咬咬牙誠懇道:“周總,我尚揚這輩子從來不求人,今天再次求求你,放她一條生路!”
周騰雲眯着眼,苦澀的笑了笑,隨後冰冷道。
“求人不如求己,你的求饒,在我眼裡一文不值,最後說一句,新春快樂,也祝你們百年好合…”
“周騰雲!”
躲在門口的唐悠悠突然吼出來,隨後邁着大步,快速走到尚揚身邊,眼裡滿是眼淚,可眼淚之下隱藏着寧折不彎,搶過電話,撕心裂肺吼道:“他求你,我不求你,這麼多年外界都傳我是你的情人、是你紅顏知己,可事實上,我們只是朋友,我從未給過你承諾,你也從未爲我捨棄什麼”
“我要的男人,不是在我受傷的時候互訴衷腸,而是像尚揚這樣,能粗暴把我摟在懷裡,我喜歡他、也愛他,如果非得讓我們做亡命鴛鴦,我告訴你,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唐悠悠吼完,放下電話極其倔強的擡手環抱住尚揚,狠狠抱住,隨後擡起頭,眼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執着,一字一句道:“尚揚,我這輩子能遇到你,值了!”
尚揚驚住,低頭看着她。
心裡油然生出一股不甘,這個女人等了自己這麼多年,難道剛剛在一起,就要分開?她如此美麗、漂亮、知性、優雅、乃至主動、瘋狂、炙熱,就要在這樣的日子裡香消玉殞了?
電話那邊的周騰雲也愣住。
腦中顯現出當下很流行的一個詞“備胎”
他腦中一陣陣盪漾,難道自己就是個備胎?
自己對不起全天下所有人,唯獨沒有對不起唐悠悠…自己給的,從來不是她想要的?
他所有的平靜在這一刻被擊垮、所有的沉着一瞬間被撕碎。
轉過頭,對像個透明人坐在旁邊的疤瘌,陰翳道:“告訴他們,我要活的…立刻要活的…”
疤瘌被他陡然間散發出的氣勢,震的一哆嗦:“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