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雨童來說,母親給不了依偎,尚揚卻能給。
所以在她看到尚揚的一刻,就擡起手臂,等尚揚走到身前,就從牀上坐起來牢牢抱住,把頭頂在肚子上,一直哭泣,沒人會責怪這個小丫頭的孱弱,也沒人會追究這麼做是否親暱。
趙素仙是個開明的女人。
極其開明。
知道自己在這坐下去尷尬,畢竟李念還在,及時站起身“逃之夭夭”就連對兒子的受傷也不聞不問,很不想一位母親…
李念見到他倆的狀態,並沒感覺有任何不妥,平時能爭風吃醋,剛剛經歷過重大變故,也就懶得提,很主動的離開,大方的把尚揚借給她。
陳雨童母親不想離開,可在病房裡忍不住哭泣,爲了不讓女兒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也默默離開。
最後剩下孫玉婷。
她不想走,非常不想走。
現在還全身顫抖,一陣後怕,知道今天要抓的不是陳雨童而是自己,覺得走出這個門就會被人賣到小山村裡當媳婦,一輩子逃不出來,可看到尚揚的樣子更害怕,總覺得他要把自己摁在牀上,最後不得不提心吊膽的離開。
病房就剩下他們兩人,小丫頭還不停,繼續把面部頂在尚揚肚皮上,哭泣漸漸停止也不拿開,像極了山裡被追趕到無路可走的斑斕野雞,把腦袋插到雪地裡消極避世,掩耳盜鈴。
尚揚自然對她百依百順,當務之急是讓小丫頭重回正軌,把這件事抹去,所以就很不稱職的再次向周騰雲請了假,他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上班的時間多、還是請假的時間多,不過這樣也好,緩和一段時間,免得讓兩人都尷尬。
畢竟在山莊鬧得不是很愉快。
……
時間一眨眼過去七天。
這七天惠東市無風無雨,無論是天氣還是形勢,那天夜裡去找無常,馮玄音第一個出門,卻並沒有跟着一起,當時情況緊急,沒人想的太多,可是現在回過頭想想,能讓她和何尤夫分離的,只有親自去見那個女人。
兩人怎麼談得不得而知。
只是從表象上看起來,這顆雷還沒砸。
不過什麼時候炸就是時間問題,畢竟事情鬧得很大,惠東市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已經傳遍“馮玄音的妹妹被綁架”
究竟會不會有有心之人發現,真正要綁的不是陳雨童,而是孫玉婷,再沿着線索繼續追查就不得而知…
可別人不知道,惠東市另一位大佬周騰雲一定知道!
當天尚揚和李念闖入山莊,撞開蔣明明房門的一刻,山莊老闆於得水就把情況彙報給周騰雲,他很生氣、有些暴躁,尚揚當真以爲雙拳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他甚至有種衝動,讓有合作關係的拆遷隊去跟他研究研究人體構成。
最終還是忍住火氣,第一時間前往山莊,安撫蔣明明。
見面結果讓他非常意外。
一概之前咄咄逼人的形象,變得和顏悅色,那還是公子哥,更像是來談判的純粹商人,技巧很青澀不談,態度非常端正,這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人生觀,難道世界變成拳頭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他哪裡知道,蔣明明也是有苦說不出。
不把尚揚放在眼裡、不把周騰雲放在眼裡,但不能不重視李念,她出現在這已經令人匪夷所思,還是尚揚的女朋友…比董永給七仙女日了還要讓人震驚,沒有抵抗勇氣,乖乖俯首稱臣。
周騰雲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但是,絕對不允許尚揚繼續胡作非爲,哪怕他與李振乾的孫女李念是男女朋友關係,也不能繼續容忍,假如哪天給天捅個窟窿難免波及到自己…
只不過,這點相比較另一點,更讓他難捱。
從蔣明明口中得知,尚揚來詢問“孫玉婷”
事實結果是:無常帶錯人,抓走了尚揚的妹妹陳雨童。
尚揚懷疑蔣明明情有可原,來找蔣明明也是情急所致…
結果不是蔣明明找的人,而是其他人…
陳雨童被帶走,馮玄音勃然大怒。
“難道他倆真的有貓膩?要不然她爲什麼會如此大動干戈?”
“尚揚身邊的丁小年爲什麼被打的沒人樣,還幫自己?並且隨隨便便出手幾百萬,把錢當成流水一樣用?”
“還有…除了蔣明明,還有什麼人會恨孫玉婷,要綁架她?”
理論而言,這些問題都是小人物之間的糾葛,並不值得關注,但其中涉及到馮玄音和蔣明明,就不得不讓他多想,越想越糊塗,也越覺得其中有貓膩。
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麼覺得吳蘭在那天晚上也受傷了?
覺得不對勁,暫時想不出來。
這天,他把上午的時間都空閒出來,親自駕車前往唐悠悠公寓,明天就是農曆新春佳節,忙碌一年到了放鬆日子,奈何今天不能放鬆,而是去醫院,接唐悠悠的弟弟,也就是那個被尚揚打斷手的唐建。
周騰雲不傻,知道早就該出院。
那小子是覺得來朋友探望、說些話,在醫院比在家裡方便,在家裡唐悠悠還會管着,小孩子心性,那些住院費對他而言不足掛齒。
周騰雲等了幾分鐘,唐悠悠的身影從公寓樓裡走出來。
她瘦了、憔悴很多、眼神變得更加憂鬱。
自從收購公司那天,尚揚當着她的面說,李念是女朋友之後,她心裡就憋着一股氣,雖說咱們是地下戀情,但你最起碼得在乎我的感受吧?總不能討好你的原配夫人,把我給晾到一邊!
她不主動聯繫尚揚。
哪成想尚揚也不主動聯繫自己。
她是覺得兩人感情還在,只是扭着一股勁,就是不知道哪個傢伙怎麼想。
日子還得過,只是心情沒辦法高興。
“嘭…”
她開門坐上車,仍然精緻短髮,牛仔褲,短款羽絨衣。
“心情不好?”
周騰雲特意穿了一身只有在唐悠悠面前能穿的運動裝,不刻板,很隨意。
唐悠悠搖搖頭,擠出一抹笑容,沒有開口。
她是一個很講究“儀式感”的女人,比如向尚揚表白,一定要選擇曾經尋死的懸崖邊,預示着重生、比如以前每天必須要與尚揚發幾條信息,代表自己存在,再比如說地下戀情的時候,一定要帶上“不讓周騰雲知道、不讓李念知道”
“明天就過年了,有沒有什麼願望,比如出去旅遊、比如做一件以前想過的事情?”
周騰雲面滿輕鬆笑道。
“是啊…明天就過年了”
唐悠悠嘆息一聲,心裡卻想着,如果今年姓尚的不主動聯繫自己,明年再也不會孕育出今年紮根的愛情,死就死吧。
無精打采道:“走吧,一會他等着急了”
周騰雲聳聳肩,沒有多想,徑直開車來到醫院,停好車,走下來,唐悠悠做到一個人們口中“情人”身份,擡手挽住周騰雲手臂…
樓上,病房。
唐建早在一個月前就把石膏全部卸掉,活動自如,重新滿血復活,他只是把這裡當成一個有保姆的賓館,畢竟惠東市能住得起這裡的人不多,空着也是空着,算是給醫院創收了,白天回來睡覺,晚上酒吧搖擺。
生活極其瀟灑。
他換好衣服,有些悲傷的坐在客廳沙發上,要不是明天過年這個節點,寧願繼續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雖說不與親姐姐住在一起,但是唐悠悠有鑰匙,說不準什麼時候來查崗。
弄得人提心吊膽。
“唐哥,你能繼續在這裡住下去該多好,我捨不得你…”
一名身穿護士裝的女孩坐在旁邊,抱着唐建的胳膊,嘟着嘴有些哽咽。
空姐喜歡頭等艙旅客。
護士喜歡單間病房病人。
談不上潛規則。
人性的自然選擇罷了。
“別拉拉扯扯的,我姐和姐夫快到了,讓他們看到不好”
唐建冷漠回了一句,住院這段時間他想明白一個問題,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太專一!爲了以後不受傷,勵志要做一個渣男、要禍害小姑娘,身邊這名護士就是慘遭毒手的一位,可越是瘋狂,心中的恨就越多一分。
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已經連續兩天夜裡夢到那個“賤女人”李念。
自己是不是中毒太深了?
“我不滴…”
護士非但沒有鬆開,反倒是撒嬌般抱得更緊,還把頭靠上。
“應該到了,我出去看看!”
唐建黑着臉甩開護士,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好的片葉不沾身,那就是不能沾身,哪怕李念來找自己,也要給她睡過之後踹掉…讓人知道,自己是有脾氣滴!
走出門口,站在走廊裡。
恰好看到前方有一男一女親密前行,女孩摟住男人的腰,男人摟住女孩的肩膀,雖說是背對着,可他還是一眼認出來,那個男人就是讓自己住院的始作俑者:尚揚!
李念生病了?
“不是,絕對不是,看背影和走路姿勢不像”
正當他思考期間,那對男女已經開門進入一間病房,消失在視線之中。
他心裡不禁開始狂跳:“難道李念和尚揚已經分手?是不是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沒多想,快步跟上去,趴在病房門口,透過門上醫生查房的玻璃,看向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