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寂靜,只是人心裡的相對寂靜。
嘈雜聲有很多,比如孫玉婷嚎啕大哭、比如周騰雲濃重喘息、比如蔣明明由於顫抖,衣服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再比如於得水向後退兩步靠在牆上的聲音。
準備照一千萬刷?
這句話何其狂妄?
但他已經拿出四百萬,沒人懷疑他銀行卡里的深度。
一旁的尚揚徹底定住,要說這世界上最瞭解丁小年的人,他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就連他父母都不行,可突然之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非常陌生,這筆錢已經超過從馮玄音那裡帶出來的總和。
他從哪裡弄出來的?
腦中閃過一絲線索。
“她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靈活的胖子”
“算了吧,我有錢,獎金”
馮玄音!
如果不出意外,只能是從馮玄音那裡得到的,往年有人被送到別墅,最多維持一兩天的關係,而今年,丁小年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也就是這一個星期都與馮玄音在一起,無外乎他的表現讓人喜出望外。
可也不對。
那天去“敲詐”馮玄音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難道這個女人已經冷酷到穿上褲子不認人?可她又爲什麼給丁小年這麼多錢?
腦中無數個疑問交織着。
“我是真土豪、還是假土豪?”
丁小年低頭朝地上的孫玉婷看去,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孫玉婷本是嚎啕大哭,可被這一句話說的頓時憋住哭聲,雙眼可憐兮兮的看過去,委屈,非常委屈,假如丁小年真是個騙子,她毫無心裡負擔,可事實證明,他花起錢來讓省會大集團的公子哥都無所適從。
“真…真土豪,丁總…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孫玉婷覺得,自己必須得做出抉擇,今天已經鬧成這樣,再與蔣明明發展下去貌似不大現實,連忙從地上站起來,又解釋道:“你相信我,真是被一時鬼迷心竅了,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什麼都不要,就在你身邊做個乖女孩,不信你可以讓雨童看着我,真的…還有,我倆什麼都沒有,這是第三次見面,前兩次都是吃過飯就回學校了…丁…丁大哥…”
“嗯?”
蔣明明詫異的盯着他,靈魂顫慄,這是在當我的面,給我帶綠帽子?
“別說我對你沒有交代,四百萬,到你手多少不知道,但足夠你買房買車,睡一覺這個價我認爲值了,然後…離我遠點!”
丁小年極其不近人情,甚至還擡手指着。
“丁大哥,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你還說過,我是你做夢都不敢想的女孩,現在我就在你身邊…只要你點頭…”
孫玉婷不甘心,眼睛已經哭紅,鼻血也已經停止,哪還有之前略帶高冷、鄙夷一切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可憐。
丁小年沒繼續搭理,而是看向蔣明明。
“服不服?”
蔣明明雙手攥着拳頭,也不甘心,他這輩子除了在省會頭號公子哥,尚氏國際大公子尚天面前心悅誠服過之外,還沒服過任何人,不想認輸,他很暴躁,想要毀滅一切。
“輸不起?”
丁小年又問道。
蔣明明牙齒磨得咯吱咯吱直響,腦中奔流的血液時時刻刻在提醒,應該弄死眼前這人,他就是個騙子,身體裡住着一個惡魔,隨時要破體而出。
等了幾秒,還不見迴應。
“來,我跟你談談!”
久久未語的尚揚忽然開口,上前一步,擡手要抓住。
蔣明明憤怒的眼神,迎上鋥亮的斧頭,彗星碰到地球,一瞬間爆發…他剛剛醞釀出的惡魔被徹底擊垮,整個人的氣勢霎時間消散。
“服…我服了!”
尚揚心裡也憋着一股火,四百萬,做點什麼不好,白白扔到這裡。
“沒必要!”
丁小年見尚揚要動,及時開口阻止:“大家都是男人,吐口唾沫得是根釘,按照咱們之前的約定,在我沒有騙她的前提下,今天的一切事就當沒發生過,你要心平氣和的與周總談合作,還記得吧?”
周騰雲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盯着丁小年的側臉,臉上已經不加掩飾的凝重,這個傢伙扔了幾百萬,只爲了讓自己能與蔣明明坐到一起,尤其是還是剛剛讓人把他收拾一頓的前提下,難道這是現實版的以德報怨?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記得…記得…但你也說過不動我”
蔣明明心頭重新被恐懼襲擊,謹慎的盯着前方,隨時做好要跑的準備。
“當然,我會信守承諾!”
丁小年沒有一絲停頓,隨後轉過頭道:“周總,蔣公子已經同意繼續洽談,所以一切事情都回到原點,今天你找我、我兄弟找於老闆,所有事情都是誤會,能不能擡一擡手?”
周騰雲心裡陡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很微妙,好似這背後有什麼,可又找不出有什麼,他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更不願意把事情鬧大,穩住心神,爽朗道:“本來就是誤會,大家別在這裡站着,喝杯茶,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嘛,呵呵…”
“周總,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希望你和蔣公子合作成功…蔣公子,今天的一切多有得罪,抱歉!”
他說完,朝兩人鞠了一躬,然後邁步離開。
很果斷,很決絕。
所有人都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拐角。
孫玉婷又開始哭泣,這是她這輩子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一個男人,怎麼能在心裡沒有痕跡?
蔣明明本是出於尚揚的斧頭。
可被丁小年鞠躬之後,心裡變得有些後怕,總局的這個胖子,比斧頭還要恐怖。
“周總,我陪他去醫院看看!”
“去吧…”
簡單交流過後,尚揚也邁步離開,他心裡還是有道坎沒過去,覺得自己的損失要大於得到,仔細想想,於得水損失的貌似也不小…
周騰雲望着尚揚的背影,心中暗暗道:“這倆人在一起…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
……
周騰雲與蔣明明是否能磋商、能不能合作成功已經無關緊要,至少不是丁小年和尚揚該考慮的事,因爲暫時還影響不到他們,兩人走出山莊,直奔醫院,檢查的結果是軟組織挫傷,問題不是很大。
緊接着回到尚揚的出租屋。
兩人都坐在沙發上。
還有一個人坐在對面,李念!
她接到尚揚的信息,心急如焚,可很明白事理,更知道尚揚不喜歡自己參與他的事,在公司無心逗留,只好回到家裡,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把尚揚盼回來,可看到身後的丁小年,臉色變得陰沉。
她一直不喜歡丁小年,非常不喜歡,奴才樣、太圓滑、沒性格。
“咔”
尚揚點了支菸,瞥了眼自己胳膊,腫了好幾圈,胳膊沒斷算命好,皮膚下都已經被砸的出血,青黑色,很嚇人。
“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問的自然不是與孫玉婷,而是錢!
“你是不是傻,這麼多錢就爲了爭一口氣?擔心周騰雲報復?”
丁小年恢復了原本的性格,知道李念不喜歡自己,他也不喜歡李念,沒有查她,是礙於朋友之間最後一層遮羞布,總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背景不簡單。
嘿嘿一笑轉頭道:“爭個屁氣,也不怕周騰雲報復,平時上廁所都得算計的人,不爲了重要的人,能花這麼多錢?”
“孫玉婷?”
“你…”丁小年直白道:“你還得給周騰雲當司機,如果鬧翻了有害無益,在惠東市也變得舉步維艱,再等兩年,等你們關係穩定時離職,是正常創業,現在離開,別人都知道你們出現矛盾,未來工作不好開展…”
“滾蛋!”
尚揚煩躁罵道:“馮玄音到底給你多少錢,你要是不說實話,絕對走不出這個門!”
他直達中心,懶得再拐彎抹角。
丁小年一愣,下意識的看向李念。
果然,坐在板凳上的李念,也嚴肅的認真聽,眼睛恨不得捕捉丁小年的每個微表情。
他沉默足足十幾秒。
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很多!”
“很多是多少?”
如果是別人,絕對不好意思問出口,偏偏尚揚好意思開口。
他又沉默了,幾秒後道:“無數…”
“那天晚上在別墅裡的真是馮玄音?”
正在這時,李念突然開口,尚揚被下藥那天,漆黑的房間內有人,她很確定,可是誰也沒看到是誰,再者…當天馮玄音還出現在李振乾的莊園。
尚揚挑着眉,不知所以。
他是親眼看到馮玄音上樓,以前還不懷疑。
可現在被李念忽然提及,也閃過很多線索,樓上那麼多房間都關着門,那個房間能藏人誰也說不準?哪怕是進入別墅之後,從窗戶跳出去也不會有危險、還有自己沒確切的看到馮玄音在房間等待,只能聞到一樣的香水氣息…
最後一點,也就是馮玄音給了這麼多錢,爲什麼對他還下死手!
他也看向丁小年。
後者愣了愣,隨後咧嘴一笑,莫名其妙的回道:“不是馮玄音能是誰?今天做的一切,不是爲你,也不是爲別人,爲自己行吧?畢竟我是惠東一枝花的情夫,今天幫他一次,以後再見面下死手,沒什麼可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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