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張宇緩緩把腰直起來,不知是血液倒流還是心中隱忍的緣故,再擡起頭時眼裡已經佈滿紅血絲,跟在李振乾身邊這麼多年,見過太多太多一飛沖天的人,也見過許多人安然隕落,正如李念所說,他並不是尊重尚揚,而是李念還在不敢輕舉妄動。
尚揚運氣好,至少有李念在不敢輕舉妄動。
如若不然,今天定然不能讓他全身而退。
“哥!”
張昭沒了肩膀上的束縛,還跪在地上,卻不甘心的擡起頭,緩緩叫出來,腫脹、滿是傷口的嘴脣不斷顫抖,他很委屈,覺得自己快要憋炸,有一種衝動,想要從樓上跳下去了結自己不算輝煌的一生。
“爲什麼?”
張宇沒看他,而是悲愴的看着窗外,惠東市第一悍匪的名頭,固然有在李振乾身邊的誇讚成分,更多是自己實力,要是沒做過一件惡事,怎麼可能被冠以悍匪,說是保鏢豈不是更爲恰當?
作爲從八角籠中走出來的傢伙,深知裡面的規則,同樣適用在社會上,寥寥一句話:不這一切手段取得勝利!
“沒有爲什麼,一年,至多兩年我給你報仇!”
這句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逼的自己把堂弟扇暈,逼的把親弟弟摁在地上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如此大辱不可能輕易結束,現在有李念在什麼沒辦法撼動,可那女孩終歸是要離開,命運依然如此,無法改變。
“我不甘心,等不及,也不想等,到底爲什麼?”
張昭還倔強的問着,眼裡已經委屈出眼淚,已經儘自己最大努力,調動所有人脈,要當着尚揚的面玩弄他的女人,誰成想最後是這個結果。
“呼…”
張宇長舒一口氣:“隱忍,把仇記在心中,只要知道這筆賬不會這麼算了就可以,還有,在能動手之前你給我老實點,一定不能輕舉妄…”
“不!”
張昭腦袋如撥浪鼓般搖頭,雙眼灼熱,整個人看起來已經魔怔:“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不弄死他誓不爲人,哥,這些事不用你參與,我來…”
“尚揚的女朋友,是李振乾的親孫女!”
沒等張昭說完,張宇還是開口,瞭解弟弟的脾氣,如果真按奈不住坐的過火,全家人都得跟着陪葬。
張昭所有聲音戛然而止,石化在原地,心裡狂震過後,低下頭,憋屈道“我等!”
張宇道:“很快…”
……
日子突然變得平靜,一眨眼三天時間。
這三天尚揚的生活徹底走入正軌,在市裡道東區租了一間小戶型,面積不小,五十八平,對於住了二十幾年六十平兩居室的尚揚來說,着實有些奢侈,但李念不同意,極其霸道的選定這間。
那天在小張那裡租房,別看沒說幾句話,反饋的問題着實不少。
北方的冬天氣溫達到零下三十幾度,暖氣是一定必備的。
老式樓房的暖氣已經比不上當下的地熱,取暖問題。
還有那天動靜鬧得那麼大,最後只有一戶人家出來詢問,說明出租房比較多,白天上班人羣比較多,出了事沒有照應,最簡單的說,白天整棟樓沒幾個人,進來小偷把家搬走都未必知道。
安全問題、防盜問題、防火問題。
李念充分展示了獨居女孩的居家水平,考慮問題事無鉅細,思考過後選定這個“中等偏上小區的小戶型”租金不菲,但她振振有詞的說:只要老黃牛賣力耕地,一定會有收穫的。
對於這句話尚揚選擇自動忽略。
柴米油鹽醬醋茶,李念賴在這裡不走了,美曰其名要過正常同居男女生活,她要給做飯暖被窩,尚揚很排斥,倒不是反感李念,而是這裡距離她工作地點太遠,來回太折騰,趕了幾次之後,她也終於同意今天離開,不過在臨走的時候,在沙發下、牀下、衛生間裡,各個角落搗鼓半天,應該是做記號。
“一旦某些位置發生劇烈運動,記號位置也會隨之改變”
尚揚甚是無語。
李念仍舊一副理所當然:“絕對不能讓幾年前的事情重演…再者說,跟我還有錢賺,找被人幹什麼,我不美麼?”
尚揚說:想吐。
他這幾天早出晚歸,周騰雲司機還沒離職,也是他一再要求的結果,哪怕不顧及周騰雲的生命,自己也不能英年早逝,恢復以前的作息規律,每天早上四點半起牀,繞着小區跑幾圈晨練,大約六千米左右,回來時做第一個買早餐的人,洗漱吃飯,六點半鐘,趁着上班大軍還沒出門之前,準時出發去駕校,因爲堵車是一件很讓人心煩的事。
駕校給他單獨開闢出來一塊區域,倒車入庫、側方位停車等等都有,聯繫上午,中午時分在駕校員工食堂吃,駕校領導邀請他幾次進入包廂,但是沒去,練車已經開了特權,做的太過分傳出去不好。
據說:領導都不喜歡身邊人搞小圈子。
他也就不蹙周騰雲眉頭。
一天半的時間自認爲很熟練,就讓一名教練跟着開車出去上路,教練都是收費,可他車上的教練死活不要,也是駕校方面不要,他就在回收菸酒的店裡買了兩條大中華,塞給教練,並且說那家店裡賣的都是真的。
至於他是退掉,還是自己吸,就不在尚揚的考慮範圍之內。
實踐出真知這就話沒錯,路上的車況要遠遠比駕校內複雜的多,最簡單的一點就是,走在一條雙車道的小路上,路兩邊很不道德的停滿了車,中間只能供一輛車通行,並且迎面而來一輛車怎麼辦。
排除其他因素,所需要掌握的技能就是倒着開車。
短短兩個小時,就重新走回駕校。
練習倒着S彎。
又想到,如果遇到危險怎麼辦,緊急拐彎會不會翻車。
這就是很專業的知識:車速、彎度、軸距、車重等等都有關係。
最專業的過彎方式無疑是漂移,車胎能燒冒煙的那種,查到如何漂移,又看到有人能把車豎起來開,雖說常見於表演中,但真的讓車四十五度角豎起來,這樣就能通過比車還窄的小路。
以前是白天練拳,晚上看比賽視頻。
現在是白天輛車,晚上查找如何做好一個司機的資料。
看到最後他有一句:“你麻辣隔壁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是是誰整理的當司機必備的十七條法則:比如領導下車、上車、領導在車上打電話、出去與人談判、心情好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等等。
尚揚看的頭腦發昏,原本以爲是半體力活。
到最後發現是純技術活!
什麼都不懂,只能從基礎一點點學起。
對於掌握新技能沒有半點抗拒,只是油然而生,自己之前的那些年都白活了的感覺,每夜睡前還是會停一會“悠悠”的午夜電臺。
可能是對那性感的聲音上癮。
又或是,能在把電話打進午夜電臺的那些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wωω• тт κan• ℃O
總而言之,這幾天是痛並快樂着。
不過也有好事,消失一段時間的丁小年,再度現身。
午夜十一點。
尚揚租的房子內,沙發上躺着一個“瘦弱”青年,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眶烏青,眼神呆滯,身上穿着那天去別墅的衣服並沒有換,應該是沒洗過,上面褶皺和被人打出來的血跡清晰可見,關鍵的是:沒有異味!
由此可見,這幾天他基本沒穿衣服。
“瘦了!”
尚揚倒了一杯熱水,送到茶几上,站在他一旁略帶嘲諷的笑。
他承認馮玄音很美,禍國殃民的大尤物,但是能把一杆槍倆子彈,二十幾年沒參戰的丁小年榨乾到如此程度,也不是一般戰士啊。
同樣印證了一個道理: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這些天累壞了,做兄弟的也不能不管你,這樣吧,我下去看看樓下超市還有沒鮑魚了,抓兩隻給你補補…”
“哇哇”
聽到鮑魚這兩個字,丁小年胃裡一陣乾嘔,差點吐出來,生無可戀的看着尚揚,連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尚揚又壞笑道:“兩隻鮑魚不夠,多給你抓幾個?”
“嘭…”
丁小年頓時從沙發滾到地上,趴在地板上乾嘔,崩潰哀嚎道:“哥,親哥,別提那兩個字,我一想起形狀就吐,撒謊不是人的,我現在一閉眼睛就覺得旁邊有個娘們在笑,還告訴我:歇會兒再來…”
“一個禮拜,瘦了十五斤,以前肚子一塊腹肌,現在都四塊了!”
尚揚擡手搓着自己的臉,思考半晌道:“確實是瘦很多,我還是給你弄兩個鮑魚吧,活的,還動呢…”
“哇!”
丁小年終於支撐不住,一口胃液吐出來。
見他的樣子尚揚終於心滿意足的哈哈大笑,如果要是跟別人,他也覺得有點彆扭,但能遇到馮玄音那樣的,確實賺到了,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坐到沙發上,不再調侃他,主動道:“我聽說馮姐以前找人都是一天兩天,你能陪一個星期已經是突破極限,說明她很看中你,如果能因此幫你一把更好,不幫也沒關係,兄弟我現在是周騰雲的司機,等一段時間穩定,看看能不能給你開個後門,他下面是生意多,給你介紹個…”
“誰的司機?”
依然在乾嘔的丁小年,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原本是一趟爛肉,卻突然恢復生機坐起來,雙眼如臨大敵的又問道:“誰的司機?”
“周…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