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
烽火不在,狼煙已消,處於一片寂靜狀態。
尚揚躺在牀上,雙眼微閉,發出輕輕鼾聲。
曾寶儀在地上,正彎腰撿起地上一件件散落的衣物,臉上有未消退的紅暈,頭髮也因流汗過多有絲絲水痕,整體而言,面色還算平靜。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要說屈辱,並沒有,畢竟這不是第一次與他在一起,相比較在海港那次,簡直是小兒科,那次還有自己女朋友在場,要說高興,更談不上,平日裡像個男人,骨子裡還是女人,無論從任何意義上來講,都不是你情我願。
恨,不算。
悲,不算。
喜,也不算。
曾寶儀穿好衣服,轉頭看了眼牀上的身影,以及被天昏地暗戰鬥弄到凌亂的牀單,突然得出四個字:毫無波瀾,只要能把生理和心理分開,貌似並不虧,尚揚的身份、地位、相貌乃至能力,都無可挑剔。
把不情願和他的客觀條件相抵消,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也不錯。
收回目光,緩步向外走,剛走出兩步,臉上露出一絲痛苦表情,這纔想起不能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這傢伙太粗暴,根本不會憐香惜玉!
聽到關門聲。
尚揚緩緩睜開眼,眼睛更紅,裡面的血管看起來要爆一樣,盯着天花板,十幾秒鐘之後又閉上眼睛,重新休息,這次是真休息!
下午五點。
鬧鐘準時發出聲音。
尚揚從牀上坐起,狀態終於恢復一些,該做的事情還沒做完,還要嚴格按照計劃執行,起牀洗漱,沒有叫他們,獨自來到樓下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飯廳是把這裡的一個房間臨時改造,廚師也是由家族帶過來,飯菜早就做好,幾個菜,類似自助餐。
走進去發現錢多多也在。
“家主!”
錢多多見到尚揚,趕緊把嘴裡的飯嚥下去,迅速站起。
“坐,不用客氣”
尚揚擡手向下壓了壓,走到旁邊自己打飯,夾三個菜,走到錢多多對面坐下,隨後道:“要多吃些,夜裡很難熬,尤其是凌晨三點左右,肚子會哇哇亂叫,不聽管教”
“呵呵”
錢多多緊張笑了笑,連夾菜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夾:“家主,其實老爺子那邊有我們守着就好,你身上肩負着尚家使命,身體要緊,而且老爺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問題…”
尚揚看出他緊張。
笑道:“不用太緊張,沒有人的時候不是家主,而是朋友,還懷念當初一起在拉斯騎馬,等老爺子度過這一關,找個機會再去溜溜,實不相瞞,最近技術有很大提升,你未必跑的過我,呵呵…”
“那我就等着家主賜教!”
錢多多也露出笑容,嘴上答應,心裡卻知道根本不可能實現,家主就是家主,自己長這麼大從未與尚泰山老爺子一起吃過飯,父親也是如此,更別提能拉近關係的一起騎馬了。
兩人說話間。
又有人走進來,是曾寶儀。
她看到尚揚也在,頓時一愣,約定時間是七點去醫院,六點吃飯就可以,爲了不遇到尚揚尷尬,特意提前下來,沒想到他竟然也在。
“家主”
也打了聲招呼,已經走進來,不可能出去,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夾菜,拿着盤子走回來,看到座位一陣頭疼,餐桌是用一張辦公桌充當,兩平方米左右,堪稱簡陋,不知道是爲了讓地方更大,還是故意安排,一共就四把椅子。
辦公桌沒測兩個。
尚揚和錢多多已經坐到兩側,也就意味着必須要選一側坐下。
選錢多多這側無可厚非,只是心裡有種異樣感覺,坐尚揚一側,渾身不舒坦。
“家主”
她身後又傳來聲音,魏承運也進來用餐,看到曾寶儀正不知該如何選擇,沒夾菜,先一步坐到錢多多身邊,心裡暗道來的正是時候,如果來的晚一點,讓曾寶儀坐在自己位置可就不好玩了。
挨着尚揚吃飯有壓力是其一,誰能保證尚揚是不是想讓曾寶儀坐旁邊?
見他提前坐下。
曾寶儀眉頭皺了皺,他爲什麼不夾菜先坐下,難道是看出什麼?不可能,進入尚揚房間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到。
錢多多也在心裡長出一口氣,要是魏承運不來,自己都想走了,給家主當電燈泡太不明智。
而低着頭吃飯的尚揚,胃口好了很多,他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吃飯並沒花費太長時間,半個小時後,四個人全部完畢,一起出門趕往醫院。
“家主”
“家主…”
幾人迎過來問候。
“老爺子情況怎麼樣?”尚揚問道。
家主這兩個字剛開始聽還很霸氣,他也覺得很享受,可聽的次數變多,非但不覺得享受,反而有些刺耳。
“一切正常,醫生說只要能穩定情況,再過兩天就可以確定病情!”魏東來回道,說話時用餘光看着曾寶儀,見她還是之前樣子,沒有任何變化,心裡不禁暗暗稱讚,裝的太像了,要不是知道她和尚揚有關係,單從現在的畫面來看,一輩子也不可能想到他們之間有情有義。
“家主,這裡有我們守着就好,你回去休息吧,而且多多他們也在,不會有任何意外,你的身體要緊”錢進緊接着開口,他的想法與魏東來如出一轍,暗道幸運,要不是錢進發現,根本不會往那方面聯想。
“老爺子快快好起來,纔是真的好,既然醫生說情況平穩,就說明老爺子隨時可能清醒,看到老爺子清晰,我就回去…”
尚揚說話間,走到玻璃前,裡面的尚泰山還躺着,像極了病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能在這麼多人注視之下,十幾個小時一動不動,正常人絕對做不到,要知道,他無法吃飯,只是靠營養液維持,生理上很受折磨。
看了看,隨後道:“你們守了一天,都回去休息,養足精神,如果老爺子沒醒明天上午再過來…不用勸我,回去吧”
衆人確實還想再勸勸,聽到他這麼說,只好把話憋回去,相互對視一眼,全都轉身向外走,與昨晚一樣,尚垠並沒離開,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滿滿擔憂表情,差點忘記,他也是非常出色的演員。
今夜並沒像昨晚一樣站立,搬了幾把椅子,全都坐下,這種場合與剛纔吃飯不同,不適合交頭接耳閒聊,也就都保持沉默,最大的活動是去洗手間…
時間一點點過去。
眨眼間來到凌晨十一點。
“叮鈴鈴…”
一聲刺耳的鈴聲響起。
就看尚垠像是觸電一般,迅速把手摁在口袋上,讓聲音降到最低,隨後拿出電話,看到上面的名字,直接掛斷。
“咕嚕…”
坐在旁邊的錢多多緊張嚥了口唾液,他發誓不是故意要偷看,只是被鈴聲震的下意識看過去而已,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備註上寫着:沈鳳天!
關於沈鳳天和尚垠之間的故事,在尚家內廣爲流傳,都知道尚垠當年之所以去華夏,就是因爲沈鳳天。
也正是因爲尚垠堅決反對與沈鳳天聯姻,導致兩人關係惡化,幾十年來從未說過一句話。
尤其是在尚揚上位之後,大家更認爲他們這輩子無緣。
可爲什麼,在這個時間,沈鳳天會給他打電話?
“嗡嗡”
還沒等他想明白,耳中又傳來震動聲音,還是尚垠電話,這次他沒看,直接掛斷。
“嗡嗡”
震動聲音再次響起。
曾寶儀、魏承運、錢多多三人都知道非禮勿視,目光沒看過來,心裡卻忍不住猜想,誰能在這個時間點把電話打過來?還打這麼多遍?
坐在前方的尚揚也緩緩轉過頭看了眼,主動問道:“家族裡有事情?”
能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一定是家族大事。
“我去問問,如果沒什麼大事,也回去休息…”
尚垠簡潔迴應一句,隨後站起身,快步向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走去。
錢多多腦門上不由滲出細密汗珠,越想越覺得詭異,他們之間有聯繫?想不通是好是壞,怎麼什麼事都被自己遇上?
下意識看了看走廊盡頭,已經沒有尚垠身影。
低頭等待着。
一分鐘。
兩分鐘…
十分鐘。
半個小時過去,尚垠還沒有回來跡象,他可以確定尚垠已經離開,緩緩站起身,向衛生間走去,走進門,氣勢頓時端不住,變的慌慌張張,不過依然很謹慎,把每個位置都看了一遍,確定沒人。
這纔拿出電話,撥給錢進。
“現在什麼情況!”錢進接到電話緊張問道,他早就休息,先是看時間,見是午夜,就清楚問題很嚴重。
“厄…不是老爺子!”錢多多僵硬回道:“爸,就在剛剛有人給尚垠打了電話,你知道是誰麼?”
“別賣關子,快說!”錢進有些煩躁,都什麼時候竟然還用反問語氣,要直接闡述問題。
“沈鳳天!”
錢多多脫口而出,像是用了很大力氣:“沈鳳天居然能給尚垠打電話,還是在這個時間,爸,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真是不經意看到,可以保證,曾寶儀和魏承運都沒看到,我坐在最末端位置,也就在旁邊…爸,他們之間怎麼能打電話呢?”
錢進感覺晴天霹靂,也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