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推行股份制改革、按股份比例有投票權的決定,對尚家、尚揚而言有白害而無一利,但不這麼做不行,首先是與王天嘯有協議在,做人最重要就是講信用,其次是,王天嘯已經把話擺在檯面上,如果不同意就會翻臉,而他翻臉造成的後果極有可能是對尚家致命一擊。
當然,已經同意,幻想不同意,他反水會造成什麼後果,沒有任何意義。
事已至此,只能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
王天嘯坐在車裡,轉頭看着車窗外,目睹密林快速劃過,心裡卻在想尚揚爲什麼敢同意,這是最大的問題,也是所有事情的最後一環,他很清楚,任何人坐在尚揚那個位置上,都不可能心甘情願交出權利,要知道,那可是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世界最頂端風景。
即使自己處於不利位置,也還想向最頂端發起衝擊,他都已經站在上面,怎麼可能想要掉下來?
“他一定會有所手段!”
王天嘯收回目光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在來之前做好了最極端準備,就是尚揚會不顧一切的動手,解決不了問題,就換個角度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也就是自己,可他偏偏沒有,反而在一番試探之後點頭同意,事情着實很怪異。
他又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
如果尚揚同意,其他四人心裡都會產生變化,只要成功拉攏兩個人,就可以與尚揚分庭抗禮,況且,在當下規則之下,他們永遠只能是遊戲的參與者,改變了規則,他們就可以充當規則的制定者。
一定會想辦法站在制定者的位置之上!
“如果我是尚揚…”
他緩緩閉上眼。
按照改革之後的規則,尚家佔有半分之三十左右,如果想繼續穩固,就要把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得到更多股份的辦法是把他們四人的股份拿到手。
沈鳳天…會給?
在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情況之下,她會把股份送給尚揚?
曾國強?
他倒有可能,由於年輕時太過風流,要不是靠着藥物維持,恐怕早就撒手人寰,膝下只有一個孫女曾寶儀,爲了孫女後半生無憂,倒有可能把一切讓出去。
除了他之外還有魏東來。
魏東來向來是個利己主義者,識時務、順大局,從這次的事件就能看出來,他可以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跳出來當急先鋒,但不可能在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充當排頭兵,他交出股份不現實。
錢進。
他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個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更知道自己應該抓住什麼,在尚揚上位的路上,他表現的本就很迂腐,正膽戰心驚擔心尚揚找麻煩,所以很清楚,還能有價值就是因爲手中有股份,一旦把股份交出去,尚揚任何時候都能動他,更不可能交,哪怕是死…
“從這個角度上講,尚揚達不到百分之五十,還能怎麼辦?”
他正想着,車已經停下,睜開眼才發現已經到了下榻的酒店,不能繼續在車上停留,邁步走下車,進入酒店大堂,眼前突然一亮,下意識向樓上看了看,終於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人。
嚴肅對旁邊司機道:“讓小年在房間等我!”
司機點點頭,拿出電話。
王天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尚揚在沒辦法解決股份問題的前提下,最大可能就是解決自己,而他有沒辦法在生物學上解決,所以只能分割,丁小年當下所處的位置很關鍵,是女婿,是王天嬌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從情理上是站在自己這邊。
但,他可尚揚從小一起光屁股的長大,又共同經歷過很多生死存亡,之間情誼已經不是用言語能表達清楚,如果他站出來支持尚揚,該怎麼抉擇?
畢竟他是自己唯一女兒的丈夫!
走上樓,打開門,發現丁小年已經站在客廳之中。
“爸…您找我?”
丁小年快步迎過來,有句話叫減肥的效果等同於整容,此言不假,此時的丁小年穿上西裝,也是俊俏小夥,難怪能讓王天嬌死心塌地。
“坐…”
王天嘯指了指沙發,一邊走一邊脫下外套,表現的很隨意:“嬌嬌怎麼樣了?還那不難受?”
丁小年露出一抹苦澀笑容:“反應很大,昨天夜裡吐了一宿,今早喝的牛奶也吐出來,剛睡下,還不知道能睡多久…”
懷孕四個月,正是反應強烈的時刻。
王天嘯心疼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是女人這輩子一定要經歷的,沒人能替代,哪怕他是王家家主,對這種事情也無可奈何,囑咐道:“你在華夏時間比較久,聯繫華夏方面有沒有靠譜的醫生,整天吐太受罪,哪怕緩解一下也行”
“我這就聯繫”
丁小年點點頭,坐到沙發上,他最開始進入王家與王天嘯當年進入光陰會一樣,純粹是爲了自保,至於與王天嬌之間也很純粹,王天嘯認爲他基因還不錯,也想用女兒拴住他手中技術,丁小年則認爲年紀夠了,王天嬌氣質足夠優雅,身材足夠曼妙,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大家各取所需。
可當看到王天嬌現在的生理反應,終於動了真感情。
“先不急”
王天嘯見他要拿出電話,擡手向下壓了壓,漫不經心道:“就在剛剛我去見了尚揚,詢問他推進尚家股份制改革進度的事情,得到結果,股份改革會議會在三天之後召開,屆時尚家將會發生翻天覆地變化,從會議結束開始,每個人都有投票權,按照股份比例,少數服從多數!”
他說的輕鬆。
丁小年身體卻晃了一下,陡然之間全身血流都加快,有種不好預感,他之前並不知道王天嘯爲什麼會回來,因爲與尚揚之間一直秉承着親兄弟明算賬的原則,就是爲了防止發生矛盾。
哪怕之前的聯繫,也都在充當中間人,並沒有親自參與,股份改革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可以預想,今後的尚家已經不能稱之爲尚家,說是集團再合適不過,而尚家也不再是家主,而是董事長!
董事長是可以被趕下臺的…
王天嘯不等他回答,繼續道:“按照之前的股份約定,在改革之後,王家的股份比例將會達到百分之十七,成爲第二大股東,尚家佔有百分之三十,之間的差額,相當於他們之間任意一家的股份比例…”
“小年,你對這次改革怎麼看?”
丁小年陡然感覺到一陣寒風颳過,遍體生寒,這個問題的潛臺詞很顯然,是自己對尚揚什麼態度,表示支持改革則皆大歡喜,如果提出顧慮,問題會很複雜,之前還在想,王天嘯這樣的人怎麼能被尚揚說動,原來,問題的根源在這。
“我…我在想,如果改革,會不會沒了之前的凝聚力?凝聚力是尚家能存續幾百年的根源,華夏有句話叫:請酒紅人臉,財帛動人心,按照尚家當下的體系,任何人都沒有上位的希望,如果改革,任何人都有,會不會使大家變的只考慮自己?”
他說的問題很客觀,並且可以預感到,一定會發生。
王天嘯嘴角顫了顫,他不希望聽到這個答案,想要的是丁小年義無反顧支持,自己百年之後家產都是他們的,與尚揚談條件也爲了他們,或者說,是爲了女兒王天嬌肚子裡的孩子,要是丁小年否認,自己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已經過了半百年紀,即使坐到最高峰,還能做多長時間?
“凝聚力會散!”
王天嘯重重道:“王朝尚有更迭,權利也有交替,尚家不可能長久不衰,人類能維持彼此之間親密關係,靠的是亙古不變的兩個字:利益…”
他說着,擺擺手,覺得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小年,你是嬌嬌的丈夫,更是他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應該明白,自己最應該做什麼,未來社會在各個維度,都是資源和能源的掠奪,你手中的技術恰好可以滿足最快速度對資源能源的探測,進一步講,一旦改革完成,王家利用技術,佔據的話語權會越來越大,未來十年之內,最多十五年,原油會爆發危機,屆時你手中的技術影響將會最大,而王家,也會因此更上一層樓!”
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
如果不改革,技術是尚家的,改革之後,技術要自己持有,屆時就可以擁兵自重取代尚揚!
當然,這也是他能出走光陰會的一個很重要原因,光陰會中有幾個成員是原油發家,十幾年後原油枯竭,他們的財富或許已經足夠,但是在某些層面的話語權就會下降,屆時會導致光陰會的整體實力下降,與其等待,還不如在最合適的時間,做最合適的事情!
丁小年沉默了,這個問題非常難,他很清楚,自己沒有敷衍的餘地,在一步登天的事情上,王天嘯也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一面是妻兒,一面是兄弟。
王天嘯臉上表情不受控制的變的難看,心裡也漸漸燃起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