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根本不會有車經過的大姐寂寥無比,不知不覺間尚揚額頭上已經掛着豆大的汗珠。
人這輩子最難的就是認清自己,姓馬的那傢伙經常說自己沒錢、不喜歡錢、姓劉的那傢伙說不知道自己媳婦好看,他們認不清,所以讓人唾棄,眼前還有王芳和蔡姐,這倆人也沒看清自己位置,所以只能淪落到躺在油柏路面上,互毆的下場。
偏偏,尚揚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角色。
這倆人要是想弄自己,與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
天知道,周騰雲來找自己,如果不同意,會不會追究唐建的問題。
也無法想想,眼下場面是不是馮玄音故意做出的警告。
前有狼、後有虎。
只好推諉道:“兩位老總,我的合同還在俱樂部,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本人並沒有決定去向的權利,只有恢復自由身之後,才能決定!”
馮玄音見他還在推脫,沒有面露不快,好飯不怕晚的道理多數人不懂,以至於一批又一批人抱怨爲什麼我的生活半生不熟,她能等,但不能在周騰雲面前等。
“這個好辦!”
周騰雲忽然開口,從目前的情況來講,馮玄音已經佔了上風,他可以不讓尚揚爲自己所用,但絕對不能爲馮玄音所用,既然這個條件無法滿足,就一定要爭取:“二十分鐘,讓你恢復自由身!”
他說着,不再參與這種爛糟糟的場面。
地上蔡姐和王芳兩人已經由最開始扇嘴巴變成抓頭髮互撓,情急之下髒話滿天飛,根本不像是坐辦公室的女性,到與農村東家長西家短的潑婦一樣,很反感,如果周騰雲不是文明人,出事那天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找李振乾,而是先讓人教訓尚揚再說。
從旁邊越過去,帶着身邊男子直奔俱樂部裡走去。
“這個周總,是打算與我死磕到底了?”
馮玄音挑眉道,鄙夷的看向地上的兩名婦女,眼裡的光芒根本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其他生物,確實,在她眼裡那些自詡爲高高在上的人,未必活的有二百塊能摸腿、八百塊能帶走的姑娘活的真實。
“你應該答應我的,老周是個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跟在他身邊沒有半點好處”馮玄音搖搖頭,她看出周騰雲去看什麼,一定是辦理解約合同,這傢伙財大氣粗,極有可能快速註冊一家經紀公司,購買尚揚,這樣都不用解決,合同轉讓就可以。
她必須得阻止。
“對了,程程這兩天還唸叨你,昨天說夢話還喊小爸爸了…”
寥寥一句,也向院裡走去。
短短一句話,讓尚揚眼前浮現出那個比瓷娃娃還要精緻的小丫頭,當初受到陷害,就是這個小丫頭求着馮玄音出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來說去,還欠小丫頭人情。
“到底爲什麼?”
尚揚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出原因,他只相信這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恨,但絕對不相信有無緣無故的愛,誰也不是“愛”過剩,非得給出去些。
“難道是他的授意?”
在省會開的起賓利的老闆,確實有與他倆對話的資格。
隨後就打消念頭,不應該是他,因爲從兩人的眼神裡,看不出半點其他成分,更像是單純的佔有慾,不包含任何情感的佔有太過純粹,只能說是有目的!
“人死屌朝天!”
尚揚見兩人已經進門,沒再猶豫,看了看地上已經停止毆打,正在哭泣的婦女,還有看出敵我實力,倒地不起的格鬥選手,本想告訴他們人外有人,別太猖狂,想想覺得太過小人得志,也就沒說,追了過去。
從辦公室的窗戶看出來,角度問題無法看到大門對面的馬路,卻能把大院停車場的情況看在眼裡,坐辦公室人員眼睜睜看着蔡姐和王芳追出去,按耐住好奇心沒打探情況,等了又等,發現王芳和蔡姐沒回來,進門的居然還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他的身影不亞於闖入豬圈裡的野狼,在辦公區域引起了轟動。
“沒看出來那小子能有背景,這是找到靠山了?”
尚揚追過來時,與馮玄音和周騰雲站在一起。
“不可能有靠山,被人賣過來的拳手,一定是不聽話,怎麼可能有靠山?”
“但你們看那兩人氣度不凡,跟在旁邊的好像是保鏢”
“誰來俱樂部也不管用…”
辦公室裡議論紛紛,都在等着看一出野火燎原的大戲,畢竟俱樂部裡除了八角籠那點激情,最多就是哪位選手與誰搞到一起的花邊新聞,實在提不起樂趣,好不容易遇到個小子敢挑釁權威,還不知死活的帶人前來挑釁。
來到剛剛的檔案兼報到處。
周騰雲很文明的敲門,沒人開,他推門進去,辦公室裡空空如也,一共就三個人,兩個在外面打架,另一人被尚揚踹一腳之後不知道去哪。
“規矩是人訂的,而人,是活的!”
馮玄音略帶譏諷的說一句,轉身走出辦公室,腳踩高跟鞋的聲音在樓裡咔咔作響,旋律很優美,對某些人來說絕對不好聽。
她停到一處辦公室門口。
何尤夫向後退一步,隨後快步上前,勢大力沉的一腳,就聽咣噹一聲,房門被毫無徵兆踹開,何尤夫退到身後,馮玄音站在門口,堪稱美妙的眸子環顧一圈:“誰是這裡管事的?”
簡單粗暴,向來是她的行事藝術。
辦公室裡受到驚嚇的衆人齊齊扭頭看向門口,有人驚豔、有人震驚、有人憤怒,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
“我是…”
一名年紀看起來稍大一點的男性站起來,搞不懂眼前女人來路,掩飾心慌的推了推金絲邊眼鏡:“請問你有什麼事?”
“二十分鐘之內,找個能解約合同的來,還有,會議室在哪,需要休息!”
“好的,請跟我來!”
他心有餘悸走出來,帶着衆人來到會議室,藉着出去打電話的由頭,趕緊跑出去。
會議室裡又剩下他們五人,氣氛略顯尷尬。
李宗吾先生說過一句著名的話:最初民風淳樸、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衆人必爲所制!
目前來看,馮玄音就是又厚又黑。
周騰雲靠在座椅上,臉色不好看,交手兩個回合並沒站到上風,說是沒體現出男子霸氣並不貼切,只是不夠霸道而已,腦中在想着接下來的硬仗該怎麼打,如果真的讓尚揚走入馮玄音陣營之中,情況太不樂觀。
起初並不知道尚揚竟然能讓李念愛到死去活來,竟然能當着外人的面以死相逼,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兩人感情勢必會延續,在不排除能結合成爲家庭的情況下,目前尚揚與李念差的是社會地位。
假如能在這種時候,把尚揚拉入自己陣營,給他足夠高的位置,堵住李振乾的嘴,讓兩人平穩發展,哪怕他們不感恩,也在間接程度與李振乾站在統一戰線,假如日後產生矛盾,一定會有積極影響。
還有最重要一點。
得知尚揚看透了葛中所有陰謀,只爲了“報恩”二字,義無反顧跳進葛中事先準備好的地雷陣之中,品質是難能可貴的。
所謂仗義多出屠狗輩。
當下社會多是見利忘義的小人、共患難沒辦法同富貴的兄弟、反目成仇的朋友。
知恩圖報這四個字就顯得越發金貴了。
周騰雲這樣想,馮玄音不僅僅這樣想,昨天一天是觀察期,畢竟李振乾被親孫女以死相逼氣的不輕,大家都不找尚揚麻煩,說不準他安耐不住要看看尚揚是個什麼貨色,要說處置尚揚,李振乾是最有權力。
等了一天,他沒有出手。
那就不能怪大家玩手段。
除此之外,馮玄音更想窺覷尚揚的身後,對於那個叫李三的人,調查毫無進展,這樣的人在尚揚身邊,或許註定這傢伙不是個普通人物,作爲全市唯一察覺到這點人,確定尚揚與周騰雲沒關係之後,必須要拉入自己懷裡…
只可惜。
葛中那個傻逼提前把人賣了!
否則何須如此麻煩?
尚揚坐在辦公室裡,哪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沒有思考出結果,就暫時不想,全當是自己時來運轉,上天要眷顧…
等了大約十幾分鍾。
門外忽然變得嘈雜,聲音很大。
走廊最前端,一名穿着運動裝的中年男性臉色鐵青走進來,他身後走廊已經被堆滿,都是在辦公區域的工作人員。
“表哥…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你看看給我打的,以後怎麼見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芳頭髮亂糟糟一片,臉上有被蔡姐撓出的血印,臉腫的不像樣子,已經認不出本來面目,正哭喊着訴苦:“一定要爲我主持公道…”
“王總,他們欺人太甚,根本不是來談的態度,我們辦公室的門是被踹開,像黑/社會,根本不講道理!”
“進來就讓安排會議室,爲了考慮影響,只能暫時安撫,但是王總,這樣的問題傳出去,我們的臉往拿放?”
周圍義憤填膺、唾沫橫飛。
王衡,也就是王總。
來這一路不知接過多少電話,全都是在說以“尚揚”爲中心的事故,他氣之又氣、憤之又憤,從別人嘴裡聽說,這傢伙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心裡更火,盯着會議室房門,冷聲安撫道:“大家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俱樂部並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註冊搏擊選手三百二十名,黑/社會,呵呵!!”
王衡說話間,已經到會議室門口。
想了想,沒有推門,而是擡腿把門踹開。
“咣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