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腦子很懵,漿糊一片。
開始回憶從見到許婉婷飆車的那個夜晚,再到惠東市山頂的狂風暴雨,還有在這裡山腳下小賓館裡的纏綿,一切距今已經過去三年多時間,很多細節記不清,但非常確定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眼前的小石頭有沒有可能是自己的?
有!
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許婉婷對自己說謊的前提下。
可她爲什麼要對自己說謊?是什麼理由堅持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理論上而言,自己與她不過是“一夜情”在數量上增加幾分而已,並沒有太深厚感情,她爲什麼願意爲一個只見過幾天的自己生孩子?
難道是魅力太大?
這很不現實!
能玩機車的灑脫女孩,怎麼可能不會調節情緒,反倒是把矛盾點放在肚子上?
說身份?
那時她可是許雲的女兒,自己不過是一個剛剛起步的市井小民,在拋出趙素仙和許雲的關係下,許雲根本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由此可見,自己根本配不上許婉婷。
客觀條件說明,他可能是自己兒子。
主觀意識上許婉婷又不應該這樣做!
“尚揚!”
李念登時站起來,極其暴躁,以她這麼多年對尚揚的瞭解,看錶情就能知道,至於是不是親口承認,只不過代表劃上句號還是感嘆號的區別。
“我特麼真是服了,服了,出門旅遊個都能遇到你的私…”
“李念!”
馮玄因陡然開口,她心裡特疼,在滴血,心甘情願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到頭來落得個人老珠黃,卻看着他和別人的孩子幾歲,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是個白癡,很憤怒,壓抑到要爆炸,但很清楚,有些話不應該當着孩子的面說。
站起來道:“你冷靜冷靜,會有答案”
“還用有答案?現在不是很明顯?你眼睛瞎看不出來?都已經擺在面前還需要說?”她根本無法控制情緒,畢竟心裡一直以正宮娘娘自居,擡手指着尚揚吼道:“我早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沒一個能管住褲襠,姓尚的,現在纔算看清你,根本就不是人,別墅裡什麼樣沒有?”
“唐悠悠不溫婉麼?”
“馮姐不夠女王麼?”
“還有我,你想怎麼樣我不配合麼?”
“葉盛美那個騷/浪蹄子我都忍了,你還要怎麼樣?全天下都是你的?是不是以爲我好欺負?我他媽從十八歲跟你了,到今天,你給過什麼!”
李念瘋了,徹底瘋了。
吼聲絲毫不注意音量,震耳欲聾。
馮玄因眼前一紅,沒有開口阻攔,自己是女人而不是聖人,理性不代表傻逼,出門散散心都能遇到私生子,得是多大的巧合?還是他在外面的人太多?
時至今日,成功人士三妻四妾沒擺在明面上,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既然改變不了,也就不介意更進一步,能住在一起和諧相處是最大寬容,可在外面孩子都弄出來,就太過分了。
馮姐深吸一口氣,走到已經快被嚇傻的小石頭身邊,手一擡,給抱起來,盯着坐在對面牀位的尚揚:“我願意爲你守着基業,不代表我就可以容忍一切,尚揚,有些事情處理起來並不難,她就在樓上,去吧,我等答案!”
“等個屁等,要等你等,我走!”
李念實在沒心思繼續說下去,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原本好好的度假散心,卻鬧成這樣。
“唰”
尚揚見她要走,擡手抓住,從牀上站起來,沙啞道:“等我,我給你個交代!”
“什麼交代,你能給我什麼交代?”李念聲嘶力竭反問。
“別鬧,你也知道,咱們十八歲就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還能跑哪去?”
尚揚雙眼灼灼,隨後又道:“等我!”
李念身體一顫,像是觸電一樣把頭扭到一邊,小聲抽泣。
鬆開手,重重的看了眼小石頭,小石頭人小鬼大,卻還不能消化眼前一切,稚嫩面龐上寫滿不解,天真的眼神中充滿疑惑。
“作孽,真他媽是作孽,孽緣”
李念悲憤坐到牀上,雙手捂臉。
許石頭用獨有的透徹聲音道:“姐姐,你別生氣,我能看出來,都是叔叔的錯,別跟他生氣,抱抱…”
說完,張開雙臂。
“孩子…沒錯!”馮玄因艱難開口,她很理性,知道等待答案,同樣很理性,知道與懷裡的小傢伙沒有任何關係。
“越看越像,一個熊德行!”李念猛然擡頭,心中還有熊熊烈火。
“抱抱,抱抱…”許石頭要掙脫馮玄因,不斷往李念身邊掙扎:“漂亮姐姐,抱抱,抱抱就好了…”
李念也知道與孩子沒關係,但真抱他,下不去手。
“抱抱…”小石頭還在掙扎,委屈道:“你抱抱我嘛…”
李念很確定自己恨不得把他和尚揚都生吞活剝,可是聽到他委屈的聲音,竟然不忍心繼續橫眉冷對,冷漠道:“抱你不可能,讓她抱着!”
“那我抱你…”
許石頭又道:“我媽不開心的時候,我就抱抱,抱抱就好了,我媽說我又超能力,抱抱也能讓你開心…”
李念聞言,登時全身緊繃,好似一瞬間,被一種從來沒領略過的溫柔擊中,心開始融化,求助似的看向馮玄因。
馮玄因轉頭看向遠處,悲傷道:“可以問問自己,走的掉麼?”
李念緩緩低頭。
“抱抱…”
與此同時,樓上。
“我嫁給你!”
許婉婷站在窗邊,凝望着窗外,這裡沒有萬家燈火,只有漆黑一片,要比城市裡黑的多,走進樹林伸手不見五指,她突然有些感慨,或許,目之所及就是自己的人生?
黯淡無光…
“呵呵”
電話那邊傳來蔣經天的輕浮笑聲,反問道:“你認爲自己很值錢?一個生過孩子,連孩子爹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很值錢?一句嫁給我,就想讓所有事情平息?許婉婷,你照照鏡子,配麼?”
放在之前他還能冷靜,可走了一個小時的山路讓怒火爆發到頂點,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把自己扔到荒郊野嶺!“你想要什麼條件?”
許婉婷咬着嘴脣,她有些生氣,但還沒達到能被擊倒的程度,畢竟這兩年聽過的流言蜚語太多,父親還把自己敢出家門過,憑什麼要求別人丟自己仁慈?社會是開放了,可這並不代表對單親媽媽不會背後嚼舌頭。
聽多了,也就釋然了。
“條件,你有什麼條件?”
蔣經天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刻薄:“一個賤女人而已,你配跟我談條件?當初你是許家大小姐,以後是什麼?姓許的,別求我,三個月之內要是不能讓許家傾家蕩產,我跟你姓,你們大可以去找尚揚,讓他撐着,看他能從撐到什麼時候!”
“一羣給臉不要臉的賤骨頭,打到身上知道疼了,知道着急了?”
如果是在以前,她會帶着一根棒球棒,騎上杜卡迪狠狠給他一棒子,可這兩年帶孩子的時光,教會了她平和、忍耐,不忍又能對誰發火?
“蔣公子,不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我雖然是一個女孩,不參加家族事業,但情況還是能分析的清,相信許騰飛已經找你解釋,尚揚出現在客棧,完全是意外,並不能表明許家的任何態度”
“蔣家與賈家最好的選擇是聯姻,而不是對抗”
事情是自己惹出來的,必須得解決,否則就是滅頂之災。
“聯姻,你配麼?剛纔讓你照鏡子,照了麼?認真回答我,配麼?”
蔣經天越說越生氣,想起一路上的陰風怒號、怪聲不斷就恨不得把山都點燃,讓整座山泛起火光:“臭娘們,你以爲我會喜歡你?要不是老爺子讓我試試,你以爲我會來?腿比你長的、臉比你白的、放蕩的、風騷的,我隨便一個電話全都乖乖跪在腳下!”
“許婉婷,你告訴我,一個曾經人盡可夫,還帶着孩子的賤女人,誰給你的勇氣說要嫁給我?誰給的!”
聲音尖銳,極其刺耳。
許婉婷緩緩閉上眼,在心裡不斷安慰莫生氣,生氣只能讓局勢變的更加糟糕,顫抖道:“蔣公子,請不要把我與那些女孩比較,我不過是碰見了一個人渣,上過一次當而已,如果能放過許家,你將是這輩子第二個男人,我也會守着你一輩子…”
果然,這個方法還是很管用。
蔣經天詫異道:“第二個男人?”
幾乎是在同時。
許婉婷背後響起聲音:“也就是說,小石頭,是我兒子!”
“唰”
聽到這個聲音,許婉婷猛然睜開眼,看着前方的玻璃,夜晚的玻璃總是能當鏡面使用,她看到門口站着的男人,臉色陡然之間慘白,覺的全身毛口都綻開。
“爲什麼不告訴我?”
尚揚眼圈突然紅了,盯着前方卓絕多姿的背影,以及玻璃映照出那張變色易容的面龐,又問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啪嗒!”
許婉婷手中的電話滑落,砸在地上。
電話中的蔣經天還在咆哮:“喂,喂,你幹什麼呢?你他媽說話!你只跟過一個男人?沒騙我?喂,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