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勸慰了一番,大讚司馬家子弟的英勇和對大周的忠心,最後還讓安國公府好好照顧失去了父兄的司馬妍。
安國公夫人自然連聲應“是”,帶着世子夫人和司馬妍行大禮跪謝。
重新坐下,安國公夫人嘆了一聲:“雲凹性子好,孝順聽話,在府裡養傷那麼些日子,全府上下都喜歡他,同妍兒更是兄妹情深。去西南前,那孩子還特意找我談了好一會兒,說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妍兒,拜託國公爺和我給她再尋一門好親,以後也有人疼愛和照顧妍兒。”
司馬妍紅着眼圈,輕聲喚了一句:“伯母---”那模樣讓不少嬪妃都跟着輕嘆,甚至也溼了眼眶。
安國公夫人心疼地拍了拍司馬妍的手背,繼續說道:“可是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妍兒這孩子看着柔柔弱弱,性子卻是執拗。”
太后當然知道安國公夫人所說的“執拗”指的是什麼,司馬妍從小就喜歡齊浩寧,但齊浩寧自己選擇了書瑤,所以當年她作主將司馬妍指給了二皇子。但是以司馬妍的條件,雖是和離之婦,由她賜婚指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做當家主母也不是難事,難不成還放不下齊浩寧,想着給他做側妃不成?
太后蹙了蹙眉,正想開口,皇后卻是一臉憐惜地看着司馬妍慈愛地笑道:“可不是?母后也算看着妍郡主長大的,心疼她比自個兒孫女可不少。早幾日母后就讓本宮留意一下京裡合適的人選呢。爲了謹慎起見,本宮還特意讓欽天監看了妍郡主的生辰八字和星相。也是巧合,今兒一大早纔剛剛拿到結果,正好帶過來請母后過目。”
太后欣然一笑:“還是皇后考慮的周到,是要謹慎些纔好,來,快給哀家瞧瞧,正好司馬老夫人也在這,一起參詳參詳。”司馬妍這是第二次談親事,若是真的再出意外,有什麼不好,就太悲慘了,她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兩次可都是她這個老佛爺賜的婚。
看八字、星相?司馬妍的粉拳在袖子裡握了握,她有了不好的預感,太后真心爲她着想她相信,可是皇后,什麼時候如此看重她了?只是單純地討好太后,在太后面前表現?或者是,作爲母儀天下的六宮之首,因爲庶兄的這次功績,作秀給安國公府和大家看?
如果真是因爲這些原因倒是還好,只怕……
太后接過皇后遞過來的一張紅紙,很認真地看了一遍:“妍兒命主天相星,最忌廉貞,次忌貪狼、天相、巨門、七殺、破軍,其餘皆可。啊呀呀,當初哀家真該讓欽天監先看看星相纔好。”太后記得,二皇子就是貪狼星入命,可惜一般議親都是合八字就夠了,沒有特別情況,很少會想到去合星相。
一般情況下,也只有皇上立後,或者太子娶妃,纔會既看八字,又合星相(其實不止呢,欽天監還會看一些其他的東西,皇家秘檔上都要記錄的)。
太后是真關心司馬妍,將紅紙遞給安國公夫人道:“你們也看看,星相和八字的喜忌上面都有。哀家待會兒讓人謄抄一份你們帶回去,哀家會讓皇后關注着,有合適的你們也可以提提。”
太后和皇后如此上心,安國公夫人心裡雖然也有一兩分疑惑,還是千恩萬謝地應了。
司馬妍卻是暗暗頹喪,她直覺,寧世子的星相即使不是天相星最忌的廉貞,也必在次忌的那幾個裡面。
果然,沒幾日,安國公花了不少銀子打聽到了,寧世子的星相正是廉貞星,而福星貴郡主的星相、八字與寧世子的都是無與倫比的天作之合。
看着一臉灰敗的司馬妍,安國公嘆了口氣:“放棄吧妍兒,你和寧世子沒有緣分,不如趁着皇恩正濃,趕緊另外尋一個合適的,做當家主母、能拿捏得住婆家也好啊。”不論是星相真的不合,還是太后、皇后、甚至皇上無意讓司馬妍嫁到雍親王府爲側妃,司馬妍和寧世子都是沒有緣分了。他們還沒有提出來,人家就已經拿星相大忌堵住了他們的嘴,還怎麼能再提呢?
司馬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說了一句:“伯父,我想見寧世子一面。”
安國公怔了好一會兒,還是應了:“好吧,正好寧世子說要親自將西南寄回來的雲凹的一些遺物送過來,你出面接過也是應該的。”司馬妍是司馬雲凹最親的親人了。
所以,齊浩寧到安國公府,見是司馬妍來接遺物,也沒有驚訝,溫聲安慰了幾句。
正要轉身,司馬妍急道:“寧世子,可否說兩句話?”
齊浩寧一愣,還是頓住了動作,揮了揮手,隨從人員退了出去,雲霄也退到了十步之外。司馬妍難免失落,但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最大限度了,也沒有勉強,輕聲讓身邊的花媽媽和丫鬟也退到了敞開的門外。
齊浩寧再同司馬妍拉開了一步,看着她,一臉“我等着呢,說吧”的表情。
司馬妍咬了咬牙,輕聲問道:“寧世子,如果我說我二哥希望我能嫁給你,即使只能爲側室都好,你相信嗎?我二哥認爲你纔是有擔當,能夠託付的人。”
齊浩寧脫口而出:“怎麼可能?我早在粵城就同雲凹說過無意娶側室。雲凹還說他若遇到鍾愛之人,也只要一妻足矣。”
無意娶側室?只要一妻?司馬妍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你是未來的雍親王爺,怎麼可能只要一妻?”有哪位王爺只有一位正妃的?
齊浩寧抿了抿嘴:“有什麼不可能的?娶妻只是我個人的私事,無需對任何人交代。”現在更好了,自家大哥回來了,世子之位當然要還給大哥。什麼定例的幾位側妃、幾位夫人、侍妾什麼的,統統與他無關了,呵呵。不過,若是大哥也只想要一位正妃,他定會支持,妾就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瞧瞧面前的司馬妍,這不就是想利用他和司馬雲凹的交情欺騙於他了?同趙側妃假造母妃的遺書有什麼不同,這些心機可怕的女人啊,一旦爲妾,怎能容得下有正妻壓在頭上?
沒有再看一眼司馬妍慘白的臉色,齊浩寧頭也不回地帶着雲霄大步離開了。作爲司馬雲凹的摯友,他不介意替司馬雲凹多看顧司馬妍一點,但並不意味着要娶回家裡照顧不是?而司馬雲凹作爲將士立下的大功,皇叔父和父王自然會量功撫卹表彰,更不用他來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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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期日近,本以爲自己很淡定的書瑤不知怎麼的,開始有些緊張了,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好在最近身邊人一個個好像都特別忙,沒人注意到她的......呃......些微的異常。
義母和大嫂、梅姨她們自然是忙着她大婚的事,幾個寶寶都交給祖母忙乎了;成了欽定皇商的書文雖然沒有官職,卻日日在戶部官署忙碌;義父和大哥更忙,每日裡早出晚歸,大哥甚至還“消失”了幾日沒有回府;寧世子也一樣,掌珠公主上次過來同義母商議婚事,還抱怨說皇上太不體貼了,侄兒都要大婚了,還派那麼多差事,忙得團團轉。
這日,又稍顯煩躁的書瑤難得收到靜玄大師回京的消息,來送信的小沙彌還說:“師尊邀請福星貴郡主您下棋、談經。”
書瑤暗樂,瞌睡送枕頭啊,靜玄大師還真是高僧呢,不會是算到她這個“小友”正有些對未來的新生活忐忑不安吧?
第二日,書瑤帶着秀桃、柳媽媽、還有四大丫鬟去法門寺上香了。
進了法門寺,書瑤和秀桃摘掉了帷帽,在寺裡,尤其是上香的時候戴着帷帽不太好。
躲在正殿旁邊一棵大樹後面的薛明郎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還是像被雷打一樣呆住了,比那日偷看到敏郡主更吃驚。
福星貴郡主和她身邊那位富貴小姐打扮的姑娘,可不就是她夢中的妻子夏書瑤和她的丫鬟秀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個夢既然如此真切,又爲什麼只有一半真實?夢中的夏書瑤是她的貴人(雖然她沒有好好珍惜),而不遠處那位福星貴郡主卻是高不可攀的。那麼,沒有了貴人,他要怎麼辦?還能高中榜眼嗎?
敏銳的書瑤突然往樹的方向看過去,卻是空無一人,只有一隻雀兒撲愣了幾下,飛回樹上的窩裡。
敏感過度了!書瑤自嘲地笑笑,走進了大殿。
大樹後,一個小沙彌鬆開捂着薛明郎嘴的手,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請見諒。師尊說了,夢一場,醒了就該清醒了。因果輪迴,本就是如同一場接一場夢,放不開,悟不了,只會再做一場噩夢,請施主好自爲之。”
小沙彌離開了好久,薛明郎還在呆愣,直到兩侯府的侍衛覺得可疑,尖銳的目光掃過來,讓他打了個寒顫,趕緊離開。
報應吧?夢中他沒有珍惜夏書瑤,現在哪怕是多看一眼,只怕小命就不保了,福星貴郡主的身份、兩侯府的勢力、雍親王世子的威力,弄死他就好比捏死一隻螞蟻。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