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媽幾人很“善解人意”地各自尋找不同的藉口撤了出去,最後出去的紫錦還輕輕帶上了門。
書瑤雙頰滾燙地輕啐了一聲:“哪有這麼多話說?”手上卻是小心地用小剪子挑開封口,生怕剪到裡面的信紙,心裡是自己都沒發覺的甜滋滋的期待。
第一句話果然又是讓人臉紅的:瑤兒,好想好想你,想的心疼。
書瑤心虛地闔上信紙,快速掃了一眼除了她自己,什麼人都沒有的屋子,然後自嘲地笑了一下,再次攤開信紙。
齊浩寧顯然是已經對這種日記式的寫信方式非常熟稔和喜歡了,一天中高興的事、不高興的事都能跟書瑤“說”上一通,然後動不動就帶上一句“我好想你”、“我又夢見我的瑤兒了”、“瑤兒有沒有想我?”……讓書瑤面紅耳赤。
書瑤又暗啐了一聲,自從賜婚後,這個寧世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什麼話都敢說。這也幸好距離得遠,只能寫信,如果當面說這些混話,可不羞死人?
齊浩寧在信的最後還說了抓細作的事。
上次傳來齊浩寧受傷的消息沒多久,就傳來了好消息,皇上爲了振奮民心,特意讓消息傳開:埋伏在粵城的兩處倭人細作被雍親王世子端掉了,還將計就計、順藤摸瓜,找到了倭人在南海一個小島上藏匿的大量金銀財寶和古董,以及一條地下秘道。
皇上宣稱,這些金銀財寶一部分用於製造火器保護大周子民及疆土,另一部分將用來貼補和獎勵貧民開荒,朝廷一定會讓老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且日子越來越好。
其實,只有皇上及書傑等少部分人知道,兩處細作只有一窩是倭人,另外一窩,雖然因爲對方非常謹慎沒有切實證明,但皇上根據齊浩寧報上來的蛛絲馬跡直覺是東北邊北齊王的人。
不過。既然已經將這一窩人在南海區域的暗樁連根拔了,還意外獲得一大筆“從天而降”的經費,皇上也不想追究了。
一方面,沒有實證,不到萬不得已、或者有十分的把握,皇上極其幕僚不想發動內戰,還不到時候,也不想讓老百姓有“內憂外患”的惶惶。
另一方面,老百姓最恨倭人,前朝、歷代。幾百年來倭人總是對中原虎視眈眈。索性將這些被全殲的細作全部歸爲倭人。金銀財寶也是繳獲的“倭人從大周掠奪的財物”,更加振奮人心。
齊浩寧在心裡自然也沒有說細作的身份,只是描述了利用那個小倭人“大毛”釣魚的經過。明明是一場嚴肅正經的細作戰,被齊浩寧描繪得像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笑點不斷,讓書瑤跟着歡樂。完了還暗嗔一句:做正事也沒個正經。
書瑤當然知道,齊浩寧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所以盡挑些輕鬆好玩的事說。
看到碧荷“救”齊浩寧那一段,因爲齊浩寧已經先說了碧荷是細作,書瑤真是膽戰心驚,好不後怕,如果那時細作要了昏迷不醒的齊浩寧的命豈不易如反掌?
幸好幸好,那些人一心想着安插人在齊浩寧身邊。倒沒急着要他的命。書瑤不知道的是,她在這邊輕拍胸脯念“阿彌陀佛”,遙遠的地方卻是有人吐血昏迷後悔不已,恨不得馬上要了齊浩寧的命。
碧荷離開海勇將軍府後,果然如齊浩寧所料。像無頭蒼蠅似地惶惶不安,硬是忍了三天,確定沒有人跟着自己,才躲到一處海灘角在岩石下放了一個細竹管。
一個時辰之後,岩石下來了一個撿海貝的小女孩,悄悄取走了那個竹管,當然,竹管裡的內容已經被人換了。
小女孩揹着一小竹筐的海貨回到家,將竹管交給了她父親。
不一會兒,小女孩帶着小竹管,再一次揹着小筐去了海邊。而那個男人到後院放飛了一隻信鴿。他們家後院養了很多鴿子,是專門給鎮上、縣裡的酒樓供貨的。
可惜,這隻鴿子才飛出不遠,就被一支包着棉花的箭給震了下來。
後來才知道,這個養鴿子的男人在粵城埋伏了二十年,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藏在島上的金銀財寶、修建秘道、還有培養細作,但是自己從來不現身做任何容易暴露的事,非常小心。
齊浩寧在信中大讚“**散”的功效好,對人有沒有效現在還沒試過,但是鴿子的魂確實被迷了,三隻用來送信的鴿子每次飛回來就先轉道到不遠處的小山中啄食特意爲它準備的加了料的食物。那三隻鴿子可是這次破獲細作團伙的“大功臣”
書瑤呵呵笑,“**散”不是大師伯吳震子留下的配方,而是藍錦自己搗鼓出來好玩的。同燕媽媽的女兒大妞同住在一條巷子的那個寶珠家養了一隻兇惡的大狗,因爲燕媽媽同寶珠娘不合,寶珠母女嫉妒燕媽媽的主家好,每次帶着不少好東西探望女兒和外孫,就在每次燕媽媽去的時候故意放出大狗擋道,有一次燕媽媽還差點被狗咬了。
自從燕媽媽大膽地扔給那隻大狗一個抹了**散的肉包子之後,大狗開始對燕媽媽諂媚了,燕媽媽每次過去,大狗都搖着尾巴跟着,燕媽媽也總會給它一個包子或者一塊骨頭什麼的。
寶珠母女氣得目瞪口呆,有一次逼急了,寶珠孃的腿被自家大狗狠狠咬了一口,差點沒廢了。
藍錦知道後得意的不行,同燕媽媽倆個人給那藥正式起名爲“**散”。
藍錦的**散沒有在人身上試過,一直想找個惡人做試驗(不敢用來捉弄人,因爲沒有解藥),齊浩寧南下的時候,藍錦一股腦兒給了他好多藥,連剩下不多的**散都拿出來了,不過也註明了是新制作的,對狗有效,不知道對人的效果好不好。
齊浩寧和雲霄也好玩,心想對狗有效,對鴿子應該也有效吧,都是動物不是?就給那三隻鴿子試了,也免得每次等着用箭射。
結果果然沒有令他們失望,有效的不得了。
書瑤想着,回頭一定要告訴藍錦那丫頭,讓她高興一下,只是希望藍錦不要被“刺激”得更加沉迷於搗鼓毒藥就好,藍錦在用藥捉弄人方面都快成了大師伯第二了。
書瑤笑着搖搖頭,將信收進了那個帶鎖的錦盒。雖然她也知道齊浩寧在信中必定是報喜不報憂,但是齊浩寧說現在在粵城一切進展順利,估計能趕早日回京,還是讓書瑤很開心,她明白這句話裡藏着的意思,就是說能趕在她及笄之前回來。
書瑤收起信淺淺笑的時候,鬱家大宅的暗室裡卻是愁雲慘淡。
鬱先生手裡捏着一張密信,嘆道:“沒想到啊,是我們小看了齊浩寧,真是……”他想說虎父無犬子的,可是……那話還真不能說。敵對的雙方,那父子倆是虎,他們是什麼了?也是虎還好,但兩虎相害,必有一傷,現在他們顯然越來越弱勢了。
鬱正然沉着臉、閉着眼坐在那裡,沒有人看的出他的表情,或者說,心情。
之前傳出消息,說齊浩寧端了倭人的細作,鬱先生還直慶幸,說幸好主公做了兩手準備。雖然一窩變成了兩窩,他們也沒多想,只認爲是皇上爲了鼓舞士氣民心,故意誇大戰果。
鬱正然父親在南邊的暗樁勢力與鬱正然、鬱先生這邊是兩條線,按照父親的說法,他們是主力,負責在中原的大部分事務,南邊有些特殊,爲了萬一出問題不累及他們這條“主線”,相互之間就不聯繫了。
自從知道父親同倭人勾搭,鬱正然就明白了父親說指的“特殊”是什麼。
因爲是兩條互不聯通的線,鬱正然和鬱先生對粵城那邊的信息還真是不靈通,不是靠父親發來的信,就是聽朝廷傳出來的消息了。
所以,直到今天收到父親的信,他們才知道所謂的兩窩細作只有一窩是倭人,父親在南邊的主力都被挖了,那些金銀財寶不是倭人的,而是父親早年來不及運輸,留在了南海,是父親將近一半的“軍費”。
鬱先生長嘆一聲:“聽說主公吐血昏倒,大病了一場,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元氣。
鬱正然仍然閉着眼,他的心被這些消息弄得很亂,一會兒慶幸齊浩寧安然無恙,一會兒疑惑齊浩寧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一會兒想着父親在南海藏匿的巨資他竟然毫不知情,一會兒又感慨他們的“大業”是否有實現的可能……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鬱先生用扇子輕輕碰了碰鬱正然:“少主……少主……”
鬱正然猛地睜開眼睛:“怎麼了?哦……父親怎麼說?要我們怎麼做?刺殺齊浩寧?”
鬱先生心裡滑過一絲異樣感覺,莫不是少主對主公有了抱怨?無怪乎他這麼想,他自己心裡也有點疙瘩,他和少主竟然不知道主公在中原還有一大筆巨資!
“怎麼可能?”鬱先生搖頭道,“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更加謹慎,怎麼會做那樣冒然的事?主公也要我們務必忍耐,不可焦躁,另外,要想辦法暗中籌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