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送走了金喜達,書瑤就在自己的小書房練字,然後練習之前學的箏曲。
現在書瑤已經開始臨摹梅花小字,不過每日練字還是以柳體字爲主,早晚各三張柳書,兩張梅花小字。
書傑初次見到梅花字帖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這是字還是畫?妹妹從哪裡弄來的?
書瑤得意地笑道:“大哥還記得不?上次我在墨香齋那堆舊書裡挑了兩本,共70文錢。”
“呀,就是這本字帖啊?”書傑恍然大悟,“難怪你當時抱得那麼緊,生怕人家搶回去似的。不過這字雖然怪好看,應該不好寫呢。”書傑真心覺得這梅花一樣的字,姑娘家學習很不錯,可惜的是沒什麼人能指導吧?嗯,他要去查查有沒有這種字體的相關資料,看看能不能給妹妹一些幫助。
在書傑眼裡,自家寶貝妹妹就是個小福星,撞到的東西自然都是好東西,就算這種字體不是什麼出自什麼名家,寫起來也是靈秀之至、賞心悅目。最重要的是,只要妹妹喜歡的都是好的,呃,不僅妹妹喜歡,他也喜歡呢。
柳媽媽卻是聽說過“梅花小字”,不過據說這種特殊字體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沒想到竟然有幸在夏宅一睹“梅花小字”的風采。書傑、書瑤只說這字帖是甄子柔收藏着的,這倒不是他們兄妹不信任柳媽媽,只是覺得沒必要細說,也怕萬一不慎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墨香齋”或者原主上門索要之類。
不知道徐老夫人是怎麼跟蓮居士說的,沒幾日,就傳出蓮居士因爲突然要回京,向徐府請辭解約的消息。很快,徐府就換了一位琴棋先生鄭娘子。
其實當初徐府請先生的時候就是在鄭娘子和蓮居士之間選擇。後來因爲鄭娘子與前一家學生府上的契約還有大半個月,加上徐老夫人看中蓮居士的好名聲,這才定了蓮居士。正好鄭娘子這幾個月有些事要處理還沒有定下新的主家,雙方一談即合,馬上定下了契約。
鄭娘子原是宮裡樂坊的教習,因病退役後回到玉林縣,正好兄長過世,嫂子改嫁,留下兩個小侄女跟老母親一起生活,鄭娘子毅然挑起了侍奉母親、撫養侄女的擔子。給富貴人家做起了琴棋先生。
鄭娘子的性格與羅娘子相像,對學生很和氣,書瑤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放鬆心情學琴而不用面對蓮居士那雙好像要從她身上看穿什麼似的複雜、奇怪的眼神了。呵呵,日子更加舒心了,書瑤心情好好,卻沒料到暗處的危險並沒有離她而去。
這日,書瑤帶着柳媽媽、藍錦正要從徐府回去。徐府的丫鬟來報:“夏宅大少爺來接瑤姑娘了。”
書瑤奇道:“大哥怎麼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書傑既然來了徐府,自然要去給徐老夫人請個安,又聊了幾句,才帶着書瑤離開,強伯駕着車在徐府門外等着。
上了自家的馬車,書瑤忍不住着急地問道:“大哥。你怎麼特意跑來接我了?文兒呢?”
書傑答道:“文兒已經接回家了,跟墩兒在練功呢,小乖陪着。大哥不放心你。就來接你了。柳媽媽,我們明日就去王叔那,看看護院選好了沒有。另外,明日起,讓小乖跟你們一起來徐府。我剛纔已經跟徐老夫人商量過了,徐老夫人說沒有問題。她很喜歡小乖。”
“傑哥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柳媽媽也緊張起來。
書傑“嗯“了一聲:“今天有一個叫柱子的小夥計等在祥林幼學門口一直看着我不說話,直到文兒出來了喚我一聲大哥,他纔過來跟我們說那天他幫金叔叔送信,金叔叔給了他近三兩銀子。”
書瑤想起那天金喜達說的事:“就是跟金叔叔說看到翠竹的人?”
書傑點頭:“他現在在‘一品香’茶樓當小夥計,才進去幾天。今天中午,他無意中聽到一個包房的客人在說要綁架一個小姑娘,地址正是我們家。柱子藉口肚子疼跟茶樓請了假,到我們家找金叔叔,強伯說金叔叔走了,他就到學堂去等文兒了。”
柳媽媽驚道:“誰要綁架瑤兒?莫不會真是那蓮居士吧?”
書傑蹙着眉搖搖頭:“不確定,不過柱子說看那些人說話的樣子,主使人好像是一位男的,雖然帶着帷帽,但身形、聲音都像男子。柱子聽到我們家地址才特別留意,但也不好在包房門口貓太久,只聽到說要在路上劫走,馬上送出城。”
幾人回到夏宅,還未進門,書文就衝了出來,興奮地大叫:“大哥,姐姐,你們猜誰來了?”
“……”書傑跟書瑤都瞪大了眼睛,金叔叔不會這麼快就回來了吧?算算時間應該纔到京城沒幾日呢。
“哈哈哈哈”中氣十足的笑聲傳來,兄妹倆眼睛一亮,齊齊望了過去,一位穿着淺灰色道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正向他們走來,後邊還跟着一臉崇拜的鐘嘉義。
“師父”、“大師伯”書傑二人歡快地喚道。來人正是夏霖軒的師兄、書傑的師父吳震子。
吳震子先抱起了書瑤:“嗯,小丫頭也長高了,重了。哈哈,不過都快長成大姑娘了,可不能再揪師伯的鬍子了哈。”
書瑤紅着臉低下頭:“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吧?大師伯您都兩三年沒有來我們家了。
吳震子哈哈大笑:“是,是,小瑤兒都會害羞了,大師伯是兩年多沒有來了,再不來我們的瑤兒和文兒都不認識大師伯了。”
衆人邊說笑邊進了宅子,吳震子常年雲遊四方,這次是偶然聽說太后派人祭拜甄子柔、賞賜甄子柔子女的事才知道甄子柔已過世,擔心那與妻子恩愛無邊的師弟夏霖軒能否承受喪妻之痛,趕到玉林探望,卻驚聞師弟更早一個多月就死在了九嶺山。
李嬸一家都認識吳震子,跟他說了這一年書傑三兄妹的事,並讓春生把吳震子帶到了夏宅。
吳震子見到書文時大爲吃驚,吳震子懂醫,給書文診治過多次,雲遊時也四處留心尋找名醫,但一直沒有找到良方。書文是孃胎帶出來的天生病弱,很難根治。可是這次他看到的書文面色紅潤,因爲習武的關係,比一般的小孩還要強健。
不但如此,他看書文和鍾嘉義練武后,按奈住驚喜,給書文把了脈,還發現書文學武的慧根和身體條件並不輸於書傑,這才學了大半年,已經很有別人學了兩三年的水平,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只剩下吳震子自己和書傑倆人的時候,吳震子突然問道:“傑兒,剛纔文兒說有人要害瑤兒,所以你自己跑去接瑤兒了,怎麼回事?”
書傑把柱子來報信的事說了一遍,又將自己的懷疑對象說了,他們家從來沒有什麼仇家,現在有過結、或者說對他們兄妹三人有圖謀有怨恨的也只有夏府兩個叔伯、甄大富、慕容家、還有蓮居士了。
書傑想自己去接送書瑤,又擔心那些人綁書瑤不成,對書文下手,這纔想到讓小乖跟書瑤一起去徐府。
吳震子想了片刻:“我會在玉林呆上一陣子,指點指點文兒,這段時間接送瑤兒的事就交給我了,你接送文兒就好。可是傑兒你有沒有想過,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不如讓瑤兒學點防身的功夫?”
書傑抿了抿嘴:“文兒開始學武的時候,我也問過瑤兒,但是瑤兒性子不喜習武。”
看着吳震子似笑非笑、一副瞭然的神態,書傑禁不住紅了臉:“我也捨不得讓瑤兒習武,我爹說過,女兒家就要嬌養,雖然瑤兒現在沒有爹孃的保護,可是還有我和文兒啊。”一想到妹妹細嫩的手腳練武練出一個個厚繭子,書傑就心裡發麻發澀,不敢再起讓書瑤習武的念頭,他寧願自己辛苦點守護着弟弟妹妹。
吳震子笑道:“我剛纔給瑤兒摸了一下骨架,還把了脈,她也不適合學習粗重的武功。但是瑤兒骨架極細,身子輕巧靈活,是學習上等輕功的好材料。你師祖,就是我和你爹的師父玄明道長曾經自創了一套絕頂輕功,叫‘飛燕踏蓮’,可惜我和你爹都不能讓你師祖滿意,我們都只能學到五六成就上不去了。你師祖直到羽化(道士死亡稱爲羽化)前還嘆息沒有收到一個合適的女弟子發揮出‘飛燕踏蓮’的精髓呢。”
“飛燕踏蓮?”書傑大感好奇,“聽起來就像女子練的武功,跳舞似的。”
吳震子點頭:“可不是?女子練習這種輕功有先天的優勢,我看瑤兒就很適合。‘飛燕踏蓮’只要能學到八成以上,除非碰到絕頂的武林大宗師,否則應該沒有什麼人能夠抓得到瑤兒了,如果能學到十成,發揮出其全部精妙之處,呵呵,也算替我和你們爹圓了你師祖的心願。”
書傑大喜,先不說學成以後,就算是還沒達到精髓,只要有師祖的這種輕功做掩護,遇到危險時,書瑤可以利用紅木箱啊。讓瑤兒將兩者結合,練習熟了,即使一轉眼在人前消失,也只能讓人家以爲她的“飛燕踏蓮”輕功已經練到家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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