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定下了親事,陌娘就不好再住在兩侯府了,從宮裡出來,就直接回到了忠義大將軍府。
賜婚的消息傳回兩侯府,金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眼淚都笑出來了,正好抱着小嘟嘟在逗樂呢,接連親了好幾下:“曾祖母的寶貝乖孫,你就是曾祖母的福星啊。乖嘟嘟,以後你們有祖母了。”
金老夫人豪爽地一揮手:“慶祝老爺即將大婚,府裡所有下人賞一個月例銀,外加一套喜慶的新衣,從我的私房錢裡出。”
管媽媽也是熱淚盈眶,沒有誰比她更瞭解老夫人現在的心情。老夫人等這一天等的實在太久了。
親事自然是要由兩侯府現在的當家主母南宮淼來張羅的,南宮淼趕緊跑回南宮府一趟請教南宮夫人,義父的親事肯定要大辦,時間這麼緊,沒有過經驗的南宮淼可不想出一點點差錯。呵呵,等義父的親事辦好,以後一雙弟妹成親的時候,她可不就有經驗了?而且,那時還有義母呢。
南宮淼一點都不擔心以後會有婆媳矛盾,陌娘對書傑三兄妹和她、還有現在兩個小寶貝的疼愛和照顧,說是親生母親也不爲過(只是太年輕了一些而已)。
文遠侯金喜達要成親的消息傳開,震驚了一大片人。以爲是謠言的人不只三個五個。不過,在知道準新娘是忠義大將軍府的雲陌縣主後,一個個自以爲是地“恍然大悟”。
知道一些過往的人嘆了聲“難怪了!”
就是不知道往事的人也是一句:“剛剛封的那位雲陌縣主?不是福星郡主兄妹仨的姨母麼?聽說她經常住在兩侯府照顧外甥外甥女,這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廖家的人氣壞了,近水樓臺?誰有他們廖家近?都近了二十多年了。可那可惡的金喜達就是不能忘記陳穀子爛芝麻的舊怨。不肯同他們廖家結親。
廖家認定。皇上會封雲陌爲縣主,肯定是因爲金喜達。他們老早就確信,以皇上對金喜達的情誼,金喜達的爵位、官職、妻子兒女的榮耀都是指日可待。而廖家,太需要助力了,兒子不能指望,只好指望女兒。
所以早在金喜達還是白身的時候,廖家就開始算計於他的親事了。可惜。由於金喜達太過精明強勢,始終未能得逞。
金喜達若是真的不成親也就算了,成親,卻沒有娶他們廖家的女子,讓他們情何以堪?
如果有足夠的實力,他們一定會很有骨氣地與金老夫人廖氏、以及金喜達斷絕關係,可惜,他們不能。打着金喜達外家的名義,他們在外面多少還得了些好處,斷絕關係。吃虧的只能是他們。金喜達被親生父親趕出府都沒半點損失,反而還得了爵位。同外祖、舅舅斷絕關係還能損失什麼?
咬牙暗恨一番,他們還是得換上一張笑臉去兩侯府道聲恭喜,再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畢竟婚期很近。
金喜達和雲陌的大婚之期就定在來年正月十九,時間是倉促了些,但是大家都能理解,文遠侯爺可是做祖父的人了,才第一次成親,能不急嗎?
準新郎金喜達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腳步都特別輕快了幾分。看見南宮淼、書傑三兄妹爲自己的親事忙碌操持,感覺很溫暖和興奮,又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是父母替兒女操持,他卻是子女、兒媳爲自己忙碌。
這日,金喜達從署衙回府,剛下馬車,就被從旁邊突然闖出來的兩個人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金府大爺夫婦倆:“二弟,二弟,快救救你侄兒侄女,救救爹。”
金喜達是習武之人,自是不會被金府大爺一個酒囊飯袋給撲住了,閃身一避就退到了五步之外。
金大爺還想撲過來,卻被南天一腳踹飛了。
金大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嗆天嗆地地嚎哭:“天啦,殺人啦,親弟弟見死不救,還要打死親哥哥啊,老天爺你睜眼看看啊!這是什麼世道啊?”
金喜達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向府門,時至今日還在用一樣的招術,也沒點進展,他們不膩他都膩了。
進了門,金喜達皺了皺眉,還是冷聲對南天說了一句:“讓人去找京都府尹,京城的治安真是越來越差了,大白天竟然都有不相干的人公然堵在門口耍潑鬧事。”
話音剛落,金大夫人的嚎哭聲幾乎是嘎然而止,她本就是一邊乾嚎一邊盯着金喜達,這人都要走了,還要去找府尹,他們再幹嚎有什麼用?等着被抓走?
金大夫人恨死了,這個金喜達不是喜事盈門,就要成親了嗎?難道就不怕觸了黴頭?他們就是聽說皇上給金喜達賜了婚,纔在焦頭爛額之際覺得是老天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喜事要講個好兆頭,而且,萬一金老太爺“死”了,金喜達可不就要守孝三年不能成親?
卻沒想到,一向散漫不羈的金喜達依然如此不通人情世故,連這麼大的忌諱都不知道,任憑她在府外嚎哭,也不肯退一步、拿銀子來堵住她的嘴。
眼看着金喜達就要走遠了,金大爺急得跳起:“二弟,爹就要病死了,急死了。你不想法子救爹,就等着守三年孝,三年以後再成親吧。”
金喜達果然停住了腳步,讓金大爺和金大夫人大喜,得意洋洋地站起身,各自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可惜,還沒等他們開口,金喜達“嗤”了一聲:“你腦子沒有問題吧?你爹死了,要本侯守孝,你算什麼東西?我們金家族裡可沒有你們這號貨色。”說完轉身離去,再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
趕巧不巧的是,金家族長和幾位族老、還有金喜達的兩位叔叔正好上門來找金喜達商量祖祠大修的事(明年三月是金喜達祖父過世三十年大祭,金喜達決定以祖父的名義,拿出三千三百兩白銀大修祖祠),看到了這一幕,聽到了金大爺的話。
族長冷冷地看着呆愣的倆人,怒斥:“金喜崇,你們一家早就被逐出家族,不再是我們金家的人,竟然還敢跑到文俊這裡來胡言亂語。守孝?我們金家的人,憑什麼給不相干的外人守孝?真是笑話!”
族長過兩年就要卸權了,在自己的任期內,竟然可以實現大修祖祠的計劃,多麼大的功績啊!可不都多虧了金喜達?現在在他的眼裡,金喜達可是族裡最孝順,最重視家族的後輩呢。
金大爺一見族裡來人,更心虛了。他們前幾日去兩位叔父家借錢,就被人拿大掃帚趕出來,罵的就是:“哪來的哪去,侄兒?你去我們金家族譜上看看,有沒有你們的名字,竟然敢冒充我們的侄兒?滾!”
一路上,遇到的金家族人對他們都是嗤之以鼻,有人甚至對他們大揮拳頭:“窩囊廢!敗家子!再在外頭胡說是金家人,是老子的族弟,老子揍得你滿地找牙。”
那位族人開了一家生意不錯的小餐館,金大爺某日被債主追債,指着那家店鋪說那是他感情最好的族兄開的,族兄一定會借給他銀子還債的,求債主再寬限幾日。
那位債主剛來京城不久,很多事都不知道,聽金大爺這麼說,又打聽到餐館的東家確實姓金,就允了。
沒兩日,債主帶着弟兄到餐館吃飯,不付銀子,還說餐費就算是替金大爺付利息了,直到店鋪喊來了正在巡視的平日打點得很好的捕快,債主才知道被金大爺忽悠了……
見金大爺蔫了,金大夫人硬着頭皮道:“什麼不相干的外人?那是他的親爹!親爹死了不守孝,這是金家的規矩嗎?”
族長被氣樂了:“親爹?你不會不知道驅逐出族是什麼意思吧?還是回你家去讓你爹孃教教你被驅逐出族意味着什麼?呃,不對,老夫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也是被你們家驅逐出去的,只怕人家不承認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吧?”
金大夫人被揭了痛處,氣得渾身發抖,早在金喜達被封侯的那一年,她孃家就與她斷絕了關係,連她親孃過世,都不讓她回去,一母同胞的弟弟在路上遇到,當着她的面跟同行的朋友說:“不知哪裡來的瘋婦,不用理她。”
金大爺見討不了好,瞪着金大夫人“哼”了一聲,先走了。這個死婆娘,說主意的時候條條是道,結果都是瞎主意,還讓他丟盡了面子。早知如此,他纔不會冒着被抓去官府的風險與她同來。
金大夫人氣得直咬牙,若不是這個男人輸光了家產,又被人騙。他們哪裡會這麼狼狽?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若他們明日午時之前籌不到銀子,金喜達又不肯出面震懾,那些人就會將她的小兒子小女兒分別賣去小倌館和樓子裡。
可是,很明顯,無論他們來軟的還是來硬的,金喜達對他們絲毫不予理會。搬出金老太爺也沒用,金喜達那幾句冰冷的話讓她確信,即使今日金老太爺死了,明日就是婚期的話,金喜達照樣會歡歡喜喜的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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