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來得晚,京城下第一場大雪的時候,慈寧宮的太監到掌珠公主府宣懿旨,召裴駙馬和裴老夫人進宮。
裴家母子心下一個咯噔:公主不好了?
掌珠公主進宮一個半多月了,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裴駙馬請求進宮探望,宮人只是回覆公主需要靜養,太后娘娘不許任何人打擾,晚些時候自會召他進宮。
裴家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似乎正看見榮華富貴和皇親國戚的地位正在離他們而去。掌珠宮公主一旦閉眼,本來就因嫡親外孫雨澤早夭的事看裴家不順眼的太后娘娘一定不會再讓裴家繼續住在這貴氣華麗的公主府。
可是,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皇家讓他們享受到了富貴享受到了皇恩,也讓他們不得不承受皇威。別人府上夫爲妻綱,婆婆是壓在兒媳婦頭上的一座大山,但這是公主府,要講究的首先是“君爲臣綱。”
也是掌珠公主性子柔和,才讓他們得寸進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除了公主貼身侍候的嬤嬤、宮女仍然稱呼“公主、駙馬爺”外,府裡其他各處的稱呼一概是“老夫人、老爺、夫人”,刻意避開了“公主”。
問題是現在公主不在府裡,有太后娘娘擋在前面,他們哪能隨心所欲,想見就見?
連一向暗中撐着石姨娘的裴老夫人都看她不順眼了,若不是她把公主“哭”到宮裡去了,他們怎麼會如此被動?
正懊惱着急呢,宮裡來人了,可他們更加恐慌了,他們斷定,一定是公主要嚥氣了,否則太后不會肯讓她們進宮“見最後一面”。
畢竟是進宮。兩母子還是要更衣的,傳話的公公一臉不耐:“請駙馬快些,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等着呢。”
“怎麼辦。怎麼辦?奴才都是看碟下菜的,你看那太監的臉色。還催的那麼急,肯定是……”裴老夫人寧亂了,“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要搬去隔壁的駙馬府了?你兩個弟弟家都住在那裡,只怕很擠呢。”他今天才真正認識到公主兒媳沒了,對他們家的影響有多大。
裴駙馬苦笑:“娘,住的擠還是小事。公主若是沒有了,只怕我的官位都不保。”還有一件事他娘不知道。也是必須趕緊說明的,免得娘到宮裡說錯話鬧什麼笑話,“按照大周皇家的規矩,一旦我以後再娶或者擡妾爲正妻。駙馬府也是要被收回的。而不續正妻,就意味着沒有嫡子了。”
他無能(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無能,只是認爲自己運氣不好),如今能在那個位置上混。全靠掌珠公主的面子,因爲他畢竟是駙馬。若公主……,面子也就沒了。
裴老夫人更急了,早知道……早知道……她……現在怎麼辦?
這時石姨娘拉着裴雨琦匆匆趕來:“娘,老爺。你們趕緊帶琦兒去見姐姐最後一面啊,太后娘娘也不忍心看姐姐往後沒有人嗣子供奉香火吧?就是辦大禮,也需要嗣子摔盆呢。”
是啊,死者爲大,太后再怎麼看不上裴家,公主也是要葬在裴家墳地,公主的靈牌也是要進裴家祠堂的,她也希望公主死後有嗣子打幡摔盆吧?嗣子和庶子守靈,畢竟還是不同的。
裴駙馬母子最終還是決定最後一搏。
可惜,慈寧宮的太監沒有給他們機會,在門口直接將裴雨琦攔住了:“一個姨娘生的庶子,可沒資格進慈寧宮,大不敬之罪裴駙馬您擔得起?”
“……他……他……”裴老夫人剛想說什麼,被裴駙馬拉住了,開玩笑,太監又不是來報喪的,他們敢當衆咒公主死?
看着匆匆離開的馬車和站在那嚎哭的裴雨琦,石姨娘恨得咬破了自己的嘴脣,可她沒膽量說話啊,剛纔太監在的時候,她連露個臉都不敢,她可不想比奄奄一息的掌珠公主死得更快。
不遠處,石靖兄妹倆躲在樹後,他們只是一個姨娘的孃家侄兒侄女,更不敢現在宮裡人的面前了。
石娟忿忿道:“姑姑一片好心,公主怎麼那麼不領情?哼,一個太監也如此猖狂!”
石靖趕緊捂住妹妹的嘴,小聲道:“妹,你就要十三歲了,該知道禍從口出,不說其它,這樣的話傳出去,就你的親事都會是大麻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何況那位還是皇家公主?可沒有什麼好心不好心、領情不領情之說。”
石靖雖然出身小商戶之家,但資質尚好,五歲起家裡就給他請了先生,後來又進了學堂,不至於連這些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現在在京城的書院裡,見識自然比以前更多,對京城裡大戶人家的規矩也聽說不少。在他看來,掌珠公主已經是很寬厚的了,即使對他們兄妹這樣的“妾的親戚”,府裡也沒有爲難。
石娟嘟了嘟嘴,這些道理石靖之前也跟她說過,但是那個“妾”是他們的親姑姑,是他們兄妹倆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啊。而且表弟雨琦若是成了皇上的外甥,她這個表姐談婚論嫁的身價也高了,以後也有了倚仗不是?反正病秧子公主都要死了,又沒有子女,爲什麼不能認下雨琦表弟,讓他們大家以後都好過?
石靖搖了搖頭,暗自嘆氣,他很感激姑姑收留他們,也不好評論姑姑的是非,他們如今也只有這麼一個嫡親長輩了。可是,姑姑對妹妹的教育和影響……唉……他看看能不能再麻煩一下姑姑,給妹妹請一個教養媽媽吧?不求多好的,只要能教石娟明理、識規矩就行。將來妹妹能嫁一個比較殷實的人家做正妻,不用像姑姑這樣挖空心思求人家認她的兒子做嫡子,石靖就很滿意了。
至於他自己,除了努力學習什麼也做不了,兩年半後若能考取舉人、進而考中進士,那纔是他們兄妹倆的真正出路。
石靖沒有想到,他妹妹的思想早已經深受石姨娘那些理論的侵蝕,姑姑石姨娘就是她的榜樣和目標。而且見識了公主府裡的富貴和享受。石娟早已經無法接受“比較殷實”了。等石靖有一日發現這一點,發現石娟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地攀爬大富大貴,已經來不及了。當然。這是後話。
裴駙馬和裴老夫人跟着宮人進了慈寧宮,剛走到大殿門口。就聽到歡快的笑聲,兩人不由面面相覷,如果掌珠公主“奄奄一息、即將閉眼”,慈寧宮裡應該不會這麼“歡樂”吧?
很快,他們更吃驚了,他們聽到掌珠公主的笑聲:“寶兒真乖,娘一定聽寶兒的話。多吃些。”
公主的聲音裡哪有平日虛弱的味道?還有什麼寶兒?誰是寶兒?公主爲什麼自稱是娘?難道公主自己從別處過繼了嗣子?
裴老夫人立刻不滿地皺了皺眉,不是他們裴家的骨血,怎麼能做裴家的嫡子?
裴駙馬趕緊拉了拉他孃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快速說了一句:“莫要亂說話。回去再說。”就算是公主沒有與他商量就擅自認一個嗣子,有皇上和太后娘娘撐腰,他敢說什麼?
無論如何,公主的嗣子就是他的嗣子,公主府、公主的嫁妝還能留在裴家就是好事。有這個嗣子在。他的官位應該也還能保住。其它?再想辦法吧!聽掌珠公主的笑聲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先把她接回府去,纔有機會說話。
走進大殿,看見坐靠在大靠椅上的掌珠公主,裴駙馬眼睛都直了。真的有什麼靈丹妙藥?不到兩個月呢,掌珠公主整個人已見大好,雖然說不上神采奕奕,但明顯有了精氣神,臉上也不再死白,竟然有了些紅潤的光澤。
畢竟是大病初癒,也許還是沒有什麼力氣,掌珠公主軟軟地倚靠在大軟枕上,卻是更加增添了一份柔媚,裴駙馬似乎又看見了剛剛成親時的公主。
手臂上的痛感讓裴駙馬從驚愕中醒過來,他娘不知什麼時候緊緊抓着他的右小臂,掐得生疼。他正想提醒一下他娘,公主大好是好事,雖然驚訝,也不能太失態不是,否則誰知道太后老佛爺會不會誤會他們認定公主不好(雖然他們今日確實是以爲來見最後一面的)?
卻見裴老夫人瞪得溜圓、驚訝的眼神不是對着公主的方向,裴駙馬更尷尬了,娘今天是怎麼回事?順着裴老夫人的視線,裴駙馬看見旁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娃。呃,小姑娘雖然很美,娘也不需要如此吃驚吧?呃,那個小男孩有點眼熟呢,可是……應該沒見過。
“咳咳,”太后不悅了。
裴駙馬驚恐回神,趕緊拉着母親跪下,他們進來只顧着吃驚,還沒給太后、公主請安行禮呢。這裡是太后的慈寧宮,太后可不像掌珠公主那麼好說話。
裴老夫人不得不將視線從寶兒身上收了回來,同兒子一起行了大禮。
太后冷哼了一聲,她對這對母子實在不屑,不知足、得寸進尺,一家子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白眼狼。裴駙馬應該是大周最沒有出息的狀元郎了,偏偏被掌珠遇上,唉。
裴駙馬被太后這聲冷哼嚇得打了個冷顫,裴老夫人更是從剛纔的震驚中完全醒神,甚至哆嗦起來。
裴駙馬求助地看向掌珠公主。
掌珠公主嘆了口氣,冷聲道:“今日找你們來,有兩件事要說。”
裴駙馬的心漏跳了一拍,公主用的詞是“說”,而不是“商量”,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自從那場大火讓他們失去嫡子之後,公主確實不像以前那樣依戀順從他了,但還是溫婉心軟的(除了堅決不肯將裴雨琦認在名下)。今日這態度卻……說不出來的冷冰冰。
而且,公主連叫他們起來都沒有,她雖然貴爲公主,依然是很孝敬婆母的,依照她一向的性子,即使身子不好沒法親自過來扶起,也會趕緊叫起,讓身邊人代扶。
抱着寶兒的書瑤看似垂着眼眸,卻是暗中觀察着裴駙馬。裴駙馬眼裡的驚訝、疑惑、還有一絲“不敢相信”沒有逃過五感特殊的書瑤。她不禁更加鄙視這個人了,寶兒有這樣一個父親真是悲哀,現在只能希望掌珠公主能“爲母則強”,果斷一些了。否則寶兒以後的日子多半很糟心。搞不好還會再遭遇危險,畢竟他還太小了。
其實沒有見到掌珠公主之前,書瑤也是有些鄙視她的。沒有靠山也就罷了,有着天下最強的靠山竟然被人欺負如斯。還失去兒子,真不是一般的差勁。
一個半月裡多次接觸下來,她發現掌珠公主是真的簡單善良,就是性子弱了一些。
剛纔太后娘娘一直在勸掌珠公主要強硬一些,實在不行就和離。書瑤聽齊浩寧說過,這幾年,太后見自家女兒過的不好。身體又每況愈下,很是心疼,已經不止一次勸她和離了。
爲了寶兒,也爲了善良的掌珠公主。書瑤難得地插了一句話:“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爲母則強’,以前我們西塘街上一個嬸子的相公每次輸了錢,就打她和她的兩個女兒,我娘就跟那嬸子說了爲母則強’。”
當時掌珠公主明顯一震,太后則一臉讚許地看了書瑤一眼。然後繼續對掌珠公主下猛藥:“對,就是爲母則強,這個詞用得太好了。寶兒命大福大,被人誤打誤撞救了一次,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好運了?”
“不。”掌珠公主驚呼,“不會有下一次,本宮決不允許有一下次。”
書瑤適時地摸了一下寶兒的腦袋:“寶兒太小了,還不會保護自己,也不會辨識好人壞人。”
寶兒沒有全聽懂書瑤和外祖母、母親的話,但是聽到書瑤這句話時可愛地咧嘴一笑:“寶兒跟文哥哥學武功,會打壞人,保護娘。”
當時掌珠公主看着小小的兒子淚如雨下:“娘會讓自己變強,娘會讓人不敢再欺負寶兒,娘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寶兒。”母后說的對,管什麼有沒有證據,總之不能讓任何危險有機會再靠近寶兒。
寶兒就是她的命根子,爲了寶兒,她連命都可以不要,還在乎什麼仁善大方的“賢妻”名聲?裴駙馬還有其他兒女,她就只有一個寶兒。
因爲下定了決心,更因爲李二賴子關於當年起火時寶兒院子內外反應的描述讓她確定了確實是有人蓄意下藥、放火、拖延救火。既然府裡有人蓄意謀害寶兒,她哪裡敢讓寶兒回到那樣的“家”裡?
所以現在的掌珠公主雖然看起來還是柔,但不再弱了,又怎麼會對跪在她面前的裴駙馬母子心軟?
掌珠公主看了容嬤嬤一眼,容嬤嬤走上前,將李二賴子的供詞丟在裴駙馬跟前。
掌珠公主冷哼一聲:“好好看看吧,當年的走水是不是意外?”
裴駙馬一愣,順從地拿起紙張。怎麼好好又提起舊事了?今天太后和掌珠發飆還是爲了那次意外?這滿滿一大張紙又是什麼?
可是,越看臉越白,額角開始冒汗,看到孩子被抱走賣掉那一段時,突然想起剛纔掌珠公主那句“寶兒真乖,娘一定聽寶兒的話”,猛然擡起頭,盯着大殿裡唯一的男娃,那個覺得面熟的五六歲的孩子,“澤兒?我的兒子沒死?他……他是澤兒對不對?”
裴老夫人也忘記哆嗦了:“你……你說什麼?澤兒沒死?沒死?那他肯定就是澤兒了,兒啊,他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啊,我剛纔一直覺得奇怪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的孫子啊。”
寶兒事先已經知道進來的是他的親生祖母和父親,但是外祖母已經跟他說了,父親有一個很壞的姨娘,就是那個壞姨娘害他差點被火燒死,還被人拐去賣了。然後祖母和父親幫着壞姨娘欺負公主娘,娘差點病死了。
所以,哼,寶兒不喜歡這個祖母和父親。
“寶兒,”掌珠公主轉向寶兒時,眼神立刻柔和得要滴出水來,“脫下左腳的鞋襪,讓他們看看。”
書瑤幫寶兒脫了鞋襪,那塊雲形胎記出現在裴老夫人和裴駙馬面前。裴老夫人立刻就要撲過來:“澤兒,我的乖孫啊。”
寶兒趕緊往書瑤懷裡鑽,而裴老夫人也沒能近前,被劉嬤嬤擋住了:“放肆,慈寧宮哪容得你喧譁?”
裴老夫人嚇得跪回裴駙馬旁邊。
裴駙馬囁喏道:“掌……公主,澤兒找回來了是好事。娘也是太興奮了,你……您怎麼不早告訴我,讓我來接你們回家呢。”他注意到供詞的落款日期是二十多日前了。
掌珠公主冷哼一聲:“好事?找回來?你們就準備這麼了事了?接回家?什麼時候意外走水再燒死一次?哼。或許換招數,淹死、摔死、或者病死吧?”
裴駙馬皺緊了眉頭:“怎麼會?澤兒在自己家裡。怎……”他怎麼說也是狀元郎,記性不差,也不傻,當然記得他的嫡子三年多前差點被燒死就是在自己家裡。而按照那份供詞所描述,傻子都能看出那場火不是意外。
“怎麼?說不下去了?”掌珠公主嗤道,“今天可不是讓你們來拜拜歡喜相認的,不揪出兇手。你有什麼臉面讓寶兒喊你一聲父親?母后也不會允許寶兒回去的。”
“這……這……”裴駙馬急了,“那麼久的事……當初也查了,不是什麼都查不出來嗎?再說了,怎麼能肯定兇手就是……府裡的?”裴駙馬的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
太后忍不住又怒了:“嫡子死了,誰最獲利,誰就是兇手。實在查不出來,爲了寶兒的安全。把所有姨娘全都發賣了去。”
“……”裴駙馬鎮住,可是發飆的是太后,他可不敢說一個字。可是,姨娘全都發賣?怎麼可以?就算不念她們的舊情,也要爲幾個庶子庶女考慮不是?他們的姨娘都以謀害嫡子的罪名被髮賣。他們以後怎麼辦?尤其是最懂他、最爲他考慮、還爲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的貴妾石姨娘,裴雨琦三兄妹可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女。
沉默……靜謐……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掌珠公主嘆道:“罷了,本宮知道你捨不得,也不想連累無辜,畢竟,不可能所有姨娘都是兇手。”
裴駙馬眼睛一亮,他就知道,掌珠公主狠不下心來爲難他的。
他眼裡的喜悅、自得和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神態卻讓掌珠公主徹底心涼了,慶幸自己沒有準備心軟,否則真是“泥捏的”了。
面上不動聲色,掌珠公主繼續道:“本宮現在不是跟你商量,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我們和離,寶兒在你們身邊不安全,你們已經害死他一次,本宮自然不會讓他再跟着你們。當然,他仍然姓裴,等他十八歲、能夠保護自己以後,如果他自己選擇回裴家回到你們身邊生活,本宮不會阻攔他。”
和離?裴駙馬轟然癱軟,掌珠公主要跟他和離?不,怎麼可以,一和離,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官職、地位、富貴、兒子,什麼都沒有了。十八歲?兒子又怎麼可能回裴家?若是他,也必定不會選擇回裴家的,即使回,也是做做樣子罷了。
可是,有容嬤嬤手上那張供詞在,掌珠公主不讓兒子回裴家生活,沒有人會非議的,只會譴責他,譴責裴家,他們還會大加誇讚掌珠公主仁慈,肯讓兒子繼續姓裴。
而且,掌珠公主身後還有太后和皇上,就算沒有供詞和人證,也輪不到他說不。
對,還有第二個選擇,第二個選擇是什麼,讓他抓出兇手?實在不行,他“抓”一個最不喜歡的姨娘出來吧,兩個也行啊。
掌珠公主沒有讓他等太久:“爲了寶兒,不和離也可以,但是我們按禮制來。按理,你的母親、妾室、庶子女原本都不能住在公主府的。十日之內,你們都搬回駙馬府去吧。以後,你還是可以來看寶兒的,想住,也可以小住。除了你,沒有本宮的允許,駙馬府的任何人都不許進公主府一步。每月初一十五、本宮會帶着寶兒到駙馬府給老夫人請安,怎麼說,老夫人都是本宮的婆母,寶兒的祖母。但是,沒有本宮帶着,本宮絕對不會讓寶兒單獨留在駙馬府。”
裴老夫人動了動嘴脣,正想開口,掌珠公主又砸了一句過來:“本宮說過,不是跟你們商量,你們只要決定,是選擇和離還是選擇搬回駙馬府?你們也可以去喊冤,讓大家來評判,免得說本宮仗勢欺人。”
聽到掌珠公主的最後一句話,書瑤忍不住垂下腦袋暗笑,欺不欺人的先不說,這樣的場地說話,本來就是“仗勢”了好不?可是,有“勢”爲什麼不仗?白白憋屈?那纔是傻子呢!被欺負活該!
裴駙馬母子倆可笑不出來,他們自然不會選擇和離,可是,訴冤屈?他們只會被人扔臭雞蛋好吧?
選擇?哪有的選?
裴駙馬只能硬着頭皮:“他們十日內搬出公主府,我以後半個月留在公主府,半個月到駙馬府看看。”
太后冷哼一聲,硬邦邦丟了一句話過來:“這幾年拿掌珠的銀子置辦的物件擺設,就算掌珠孝敬婆母了,哀家也不做那惡人。但是,掌珠的嫁妝都是登記在冊的,容嬤嬤,你們可要覈對清楚嫁妝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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