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傑和浩寧離開後很久,正然還靠在花廳門上發呆,視線的頂端正好是牆角一株孤零零的梅花。
鬱媽媽拿了披風走過來,正然在花廳裡的時候將披風解下了,剛纔出去送客也沒有披上。
鬱媽媽看着正“專心致志看梅花”的正然,搖了搖頭嘆道:“少主,快繫上披風,可別着涼了!您啊,打小就愛看梅花,怎麼也看不膩。”
呃……正然回過神來,他是在盯着梅花麼?“媽媽,我長的像父親,還是像母親”
鬱媽媽脫口而出:“當然像主公了,說起來你跟你娘還真是一點都不像,你的臉龐、嘴都像你父親。”其實鬱媽媽很鬱悶的,小姐拼死生下少主,可是少主與自家小姐(少主的娘)卻一點兒都不像。
小姐生少主的時候,她已經嫁人,跟着丈夫回了老家。後來丈夫身亡,她又去投奔小姐,才知道小姐難產死了,留下一個不到三歲的兒子。主公念她對小姐一向忠心耿耿,將少主託付給了她……
鬱媽媽嘆了口氣,相對地,少主的嘴倒是還挺像主公的,不過主公家族男人的嘴好像都是那樣薄薄的,而且豔若塗丹,比女子還美。
鬱正然從小跟着鬱媽媽,情同母子,如果鬱媽媽臉上有絲毫的破綻,一定逃不過他的眼睛。也就是說,他確實長得像自己的父親了。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鬱正然心裡很是慶幸:還好還好,都只是巧合罷了,不過他跟齊浩寧還真是有緣!偏偏註定是仇家,這是否就是所謂的孽緣?唉,說起來他們也算是堂兄弟呢,可惜,皇家最無情!
鬱媽媽幫正然整了整披風就離開了,正然這會兒才真正打量起那株梅花。
點點的粉紅。看似與蕭條的冬天格格不入,但寒冷的東風中唯有像這樣立於牆角的梅花,讓人們感受到一絲溫暖,得到一絲慰藉。
正然一向認爲,這正是梅花高貴的習性——避開繁花似錦的季節。獨獨在冬天。在白雪皚皚中傲然綻放。
可是這會兒,正然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疑問,這份寂寞的“傲然”。是不是梅花自己的選擇呢?
此時的書瑤也坐在花園裡畫梅花,再過幾個月就要十三歲了,書瑤個頭又高,氣質恬淡清雅,若不是臉蛋還稚嫩些,看着就像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南宮淼向花園走來,手裡拿着一封信,身後跟着紅袖、紅衣、和四個小丫鬟,紅衣的手上還拎着一個食盒。
紅袖看着書瑤美麗的側影輕聲道:“夫人。瑤兒姑娘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回京以後,您可要開始張羅給姑娘定一門好親事了。”
南宮淼笑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兩年多就過去了,我們瑤兒都要成大姑娘了。”書瑤習武。身體底子好,去年下半年就來月信了。
紅衣感慨,:“可惜了,金榜放榜一般是四月下旬,而我們要再過七個多月纔可以回京。等我們回到京城,新科文武才子都被人搶光了吧?不行不行,夫人啦,您可要讓世子爺請威遠侯夫人幫着留意一下,有好的先留着。”
先留着?南宮淼被紅衣的說法逗得“噗哧”一笑,不過轉念一想,確實啊,三年一次的金榜才子都是大戶人家給適齡閨秀選婿的絕好時機。書瑤本身就是秀外慧中、文武雙全的才女,那些空有家世或者姣好皮相的公子哥兒哪能配得上書瑤?哎,除非再出一個像書傑那樣的。
想到自己那優秀不凡的相公,南宮淼心裡甜滋滋地撫了一下手裡的信,再有半年,他們就可以相聚了。
書瑤畫得很專心,南宮淼一行都快走到跟前了才發現:“嫂子又給我送點心?我畫完了自己會回去用點心的,您老是這麼慣着我。”
南宮淼笑着讓紅袖端出熱乎乎的銀耳燕窩羹給書瑤:“這有什麼?我們侯府就你一位姑娘,真慣着才應該呢。你啊,一做什麼入迷了,就忘記時辰。”畫畫、練字是這樣,練武、繡花也是這樣。
書瑤一眼看見南宮淼手上的信,高興地搶了過去:“大哥又來信了?”書傑只要人在京城,就會很勤快地送信回來。
南宮淼嗔了她一眼:“先把燕窩羹喝了,這麼冷的天,轉眼就得涼掉,信的內容嫂子先跟你說就好。”
Wωω ☢TTKдN ☢c o
書瑤吐了一下小粉舌,乖乖地將信放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用燕窩羹。藍錦和紫錦在後面偷笑,也只有世子夫人才能讓姑娘這麼聽話,否則定要急着先看世子爺的信。
南宮淼滿意地看書瑤優雅地用着燕窩羹,書瑤姐弟都很敬重她這個大嫂,比之前更親熱親近。這兩年多,讓南宮淼真正找到了“長嫂如母”的感覺,因了“長嫂”這個身份,越發地心疼書瑤姐弟。
“你大哥說,義父外家的那些人還是不死心,前陣子義祖母受了風寒,立刻又送了幾位姑娘過來‘侍疾’。”南宮淼的聲音裡帶上了兩分譏諷,廖家的人心大,不僅盯着金喜達,還盯上書傑。
幸好如今的廖氏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想控制自己兒子,藉以保住地位的金府老夫人了。她現在的心態越來越平和,要的只是兒子、義孫平平安安、開心就行。尤其每次金喜達或者書傑離京,她都要千叮嚀萬囑咐,還日日虔誠地念經求佛。
廖家的姑娘各種原因來文遠侯府“小住”,她也歡迎,但是盯得緊,絕不給她們機會耍心機“勉強”了兒子和義孫,這也讓金喜達和書傑越發願意和她親近了。
書瑤笑道:“人,經常就是因爲一些執念辦了糊塗事,現在義祖母沒有了執念,又怎麼會輕易被人利用了去?”
“正是,”南宮淼點頭,“哪個當孃的不心疼自己的兒子?”
……
姑嫂兩人正談得開心,一個小丫鬟來報:“夫人,姑娘,書晴姑娘來了。”
這兩年,永平侯府“尊老侯爺遺願”沒有同夏府有任何來往,夏書耀成親、夏書婉、夏書晴出嫁,夏府都專門派人過來請南宮淼和書瑤姐弟,不過在門房就被擋住了,只說:“主家守孝,不宜參加喜宴。”
對永平侯府來說,夏府現在就完全是陌路人了,雖然書瑤三兄妹之前對書晴並不厭惡,但爲了避免夏府誤會,還是同書晴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