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夏霖軒父子四人愣住了,雙喜臨門?什麼喜?能讓金喜達這麼興奮?
金喜達對書傑眨了眨眼,纔對夏霖軒笑道:“兒媳婦就要來給你我敬茶了,算不算一喜?”
書傑一震,淼兒?
夏霖軒卻是眼睛一亮,像是瞬間被注入了活力:“兒媳婦?她要來玉林?什麼時候?怎……怎麼……”
金喜達笑道:“信上說是已經出發了,是兒媳婦自己要求爲你沖喜的,還說即使……也願意爲你守孝。南宮家找了威遠侯夫人商量,誰知道皇上也正有此意。廷威,皇上現在需要傑兒,可能不會讓傑兒丁憂三年,只會給百日的假期,便要起復,遂有意讓兒媳婦代傑兒守孝,照顧瑤兒和文兒。”金喜達同夏霖軒談生死如同談天氣,完全沒有避諱,對他們來說,生死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
夏霖軒心裡暖暖的:“真是個重情的好孩子,委屈她了。傑兒,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淼兒。瑤兒、文兒,長嫂如母,你們一定要敬重大嫂知道嗎?”
書傑三人趕緊應了。
夏霖軒又道:“傑兒,忠在孝前。當年爹爲了你娘,也因爲爹的性子不適合爲官,沒有接受皇上的挽留留在京城,只答應在玉林縣爲捕頭,並在皇上需要時接受臨時指派。
所以當年,即便鎮南大將軍不找我,我也正在尋他。可以說,把東西送到京城,不僅是對鎮南大將軍的承諾,更是我的使命和職責。而這份職責直到你這次進京才幫爹完成,整整延誤了四年。
傑兒,雖然這四年的‘假死’非我所願,我終歸還是失職了,愧對皇上的信任。現在既然朝廷需要你,你爲皇上、爲朝廷盡忠,同時也就是在盡孝了。”
書傑三人一怔,原來爹同義父一樣,也是皇上的人。
其實不只書傑三兄妹,就是金喜達。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夏霖軒的真實身份。是他向皇上密報夏霖軒的情況後。皇上在回覆指示中暗示的。
書傑明白父親的意思,是怕他對皇上準備作的“奪情”安排心懷不滿。
書傑又想到父親說過的銅髮簪裡那張紙的背面,應該就是皇上需要他的原因了。雖然。無論是那張紙的正面還是反面,他都沒看過,但是,他從父親的態度裡就能猜到,反面的內容纔是真正對大周至關重要的東西,所以父親連對他都沒有透露。
“爹,您放心,傑兒明白。”書傑再次握住父親的手說到。
書文的思路卻是很快飛躍到另一個主題了:“義父,您說雙喜臨門,大哥成親是一喜。那另一喜呢?不會真是您給我們找回一個義母吧?”
金喜達老臉一紅,給了書文一個爆栗子:“臭孩子,敢調侃義父我!揍得你屁股開花。”
書文裝模作樣地捂着腦袋呲牙咧嘴:“痛啊,義父您虐待文兒。”
心情大好的夏霖軒看着金喜達大笑:“哈哈哈……咳咳……哈哈,文俊你別賣關子,快說了,否則連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像文兒說……”
“當然不是,”金喜達一臉笑容,“另一喜是皇上要給你封侯,就用回你曾祖父當年掙下的爵位封號‘永平侯’。大福子親自帶着聖旨跟南宮家的車隊一塊來呢。對了對了,紀雲(威遠侯的字)也來了。”
“文俊,”夏霖軒一把抓住金喜達的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你說的是真的?皇上恢復了我們夏家的爵位?文俊,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金喜達趕緊彎下腰,讓夏霖軒沒有那麼吃力,“紀雲的信裡說的清清楚楚。”
“快,快,”夏霖軒轉向書傑三人,“你們三兄妹姐弟快代爹孃向京城的方向磕三個頭。”
書傑三人趕緊面向京城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他們心裡都有一絲觸動,以前總覺得爹對夏家的事不怎麼上心,今日才知道,原來爹如此渴望掙回夏家的爵位。他們能看得出,讓爹激動的不是他自己被封爵,而是爲夏家得回“永平侯”的榮耀,三兄妹暗自慶幸當年只是脫支,沒有真的脫族。
確實,夏霖軒作爲夏家的子孫,對夏家還是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從小就崇拜曾祖父的輝煌偉績。小時候,祖父經常跟他講曾祖父馳騁沙場的故事,將曾祖父給夏家帶來的榮耀。
夏霖軒對他的父親夏知瀚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他的祖父老侯爺在世時卻是很疼愛他的,說他是唯一有曾祖父夏大元帥風采的後輩。那麼多嫡子庶子、嫡孫庶孫都是細皮嫩肉、嬌生慣養的主,沒有一個肯學武、受那份苦,被逼狠了也只是擺擺樣子耍耍花架子,唯一真心喜歡學武的只有夏霖軒。
就因爲老侯爺當衆誇了夏霖軒幾句,八歲的夏霖軒差點誤食相剋的食物而死。從那時起,老侯爺就開始對他不聞不問,不久之後,還因爲一件小事將他送去了很遠的一個莊子上,一去就是五六年,直到老侯爺大限將至,才把他召回京。
沒有人知道的是,在莊子裡的夏霖軒每日都跟着祖父安排的師父習武。每年,夏霖軒都會在一個酒樓的包間悄悄見到祖父一次,與祖父一起用餐之後才被送回去。
夏霖軒能夠有緣拜在玄明道長門下,跟祖父也是有關係的。
因爲等待兒媳婦和聖旨,夏霖軒身體裡的“燈芯”再次被激起活力。但高明德告訴書傑兄妹三人,這次即使能撐得過去,也是最後一次了。
沒有什麼特別事情,書傑三兄妹都呆在山上。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夏霖軒,因爲能這樣陪伴着父親的日子隨時都可能結束。
夏宅裡則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着兩套佈置,兩套儀禮。當然,已經開始掛上、擺上的是熱鬧喜慶的大紅色裝飾。
現在夏宅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整個玉林縣上人們的關注。
準備白事的物件不奇怪。夏捕頭回來的時候不就是重病了?聽說神醫高明德一直住在夏宅,可見病情之重。那日在白猴山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夏霖軒,是用軟椅擡出來的,原本人高馬大的人已經大大“縮水”,絲毫不見當年“第一捕頭”的風采。
可是,這辦喜事的陣勢又是爲哪樣?莫不是夏宅準備沖喜?怎麼衝?給夏捕頭擡個繼室還是給夏狀元納妾?不對,不是說了夏狀元不納妾的麼?那就是給夏捕頭娶妻或者納妾了?
衆人明知道書傑定親了,可是愣是沒有人想到書傑會在這時成親,娶妻進門。笑話!誰不知道夏狀元的未婚妻子是大周首富嫡長女。大婚必定是排場奢華。怎麼可能會願意沖喜?還是爲一個已經準備好棺材、挖好墳地的公爹沖喜?
而大家眼裡“最不可能”的新娘子南宮淼此時已經乘坐馬車從進京官道拐進了玉林鎮的主街路口。
馬車裡。南宮淼剛剛換好了鳳冠霞帔,第一次見未來公爹,心情還是很緊張。
九日前。南宮淼聽說書傑回京了,不過沒有回夏宅,直接進了皇宮,在御書房裡呆了半日,當晚就直接飛馬離開了京城。
很快,南宮老爺帶回了消息,書傑的父親天下第一捕頭夏霖軒沒有死,受了重傷回到玉林,書傑這次是替父親送重要物件回京交給皇上,急着趕回去是因爲想見父親最後一面。希望能在父親的最後時刻侍奉在父親身邊。
南宮淼毅然決定,公爹病重,弟妹年幼,作爲長媳,她應該儘快進門與書傑一同侍疾,沖喜也好,最後盡孝也好,都是自己的一片孝心。即使……熱孝中成親,爲公爹守孝三年,也能爲書傑分擔悲痛和責任。
南宮老爺和許氏起初不太贊同,如果夏霖軒只是一般的病重,女兒提前進門去侍奉公爹,他們也不好反對,畢竟書傑那麼優秀、難得的女婿不但兩次救了女兒,還做下那般衆所周知的許諾,併爲女兒得罪了馬貴妃,着實值得女兒爲他做些犧牲,何況孝敬、侍奉公婆本就是爲人媳婦應該做的。
可是,侯爺已經說了夏霖軒垂危,都不知道能否捱到書傑趕回玉林。南宮淼此時進門,不就是沖喜?衝得好還沒什麼,明知人已經不行了,萬一剛進門就……
而且,守孝是很清苦、辛苦的。
南宮淼才十五歲呢,三年後也就十八,成親剛剛好。還沒有定親,等這三年確實會擔心,但定了親的就不同了,父母樂得多留兩年。
無奈南宮淼堅持,說書傑爲自己做了那麼多,自己也願意爲書傑做些事。
南宮老爺和許氏最終妥協,決定支持女兒。倆人第二日就去了威遠侯府商議,誰知那麼巧,皇上在書傑走後就將威遠侯召進了宮,有意讓書傑熱孝成親,正想讓威遠侯去探一下南宮府的口風呢。
南宮淼對書傑的情意讓皇上大爲讚歎,立即命人迅速安排相關事宜。
六日前的一大早,南宮淼一行就從京城出發了,嫡親兄長南宮瀟和南宮逸送嫁,姑姑南宮昱珍也跟過來照顧。
除了南宮家的送嫁車隊,同行的還有威遠侯和皇上派來傳旨的大福子公公一行。
當然,南宮家不知道大福子公公是跟來傳旨的,以爲只是代皇上探望夏霖軒、慶賀書傑大婚之類。
一路上,大家不用溝通,就一致加緊趕路,很晚才住店,一早就出發,有一晚錯過了住店,直接在林子邊上露宿。連本應最嬌弱的新娘子都不吭一聲,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叫累。
緊趕慢趕,終於在第六日傍晚到達了玉林鎮。宮女、太監們早就下了馬車,或捧、或提、或擡着各種皇家賞賜和賀禮。
大紅綢緞裝飾的馬車、豪華的陣勢,大大的“南宮”標誌讓玉林鎮又沸騰起來,爭相告知。
衆人震驚,不敢相信,南宮姑娘果真來沖喜?
夏宅門口,聽說夏林軒父子幾人都在山上墓地,南宮淼沒有片刻猶豫:“姑姑,我們上山。”公爹思念婆母,抱病在山上相陪,爲人兒媳,她自然也要住在茅草屋侍奉。
南宮昱珍怔了片刻,墳地,不吉利吧?
南宮淼的長兄南宮瀟走了過來:“無妨,我們一起上山吧。”他們本就知道親家老爺病重,也知道他一回玉林就去守着亡妻的墳了。難不成還要將病重的親家老爺再擡下來,折騰來折騰去?妹妹都願意來沖喜了,還有什麼忌諱的?這成親之禮,應該就在山上行了。
鼓樂聲由遠及近,正要再次陷入昏迷的夏霖軒猛地睜開眼睛,上進已經衝了進來:“來了,來了,大少奶奶來了!”
夏霖軒激動地看向書傑,書傑明白父親的意思,實際上,他也很……激動。書傑交代弟妹照顧父親,下一刻,人就飛了出去。
南宮淼剛下轎子,一個身影就落到了面前,熟悉的味道!讓人心跳的感覺!南宮淼的臉頰立刻燙了。
南宮淼的鳳冠下是大紅色的雲紗,剛好遮住整張臉,可書傑愣是透過雲紗“看到”了妻子美麗的眼睛和羞澀的笑容。
“淼兒,你來了。”書傑磁性的聲音滿含深情和感激。
南宮淼也鼓起勇氣,柔聲道:“書傑,我來了,來陪你一起。”書傑瘦了,整個人似乎被剝掉了一層,南宮淼心疼,真想擡手去撫摸那明顯凹下去的俊臉。
書傑再也忍不住了,顧不上前面、後面都有好多人,一把將南宮淼緊緊摟進懷裡,哽咽道:“淼兒,我的妻,謝謝你!謝謝你!”
……周圍都是跟上山來看熱鬧的人,此時卻是一片寂靜,沒有人認爲他們這樣有什麼不對,不少人甚至在抹淚,太感人了!
南宮瀟和南宮逸的眼睛也溼潤了,南宮瀟是第一次見到書傑,百聞不如一見,這個妹夫,他很滿意,不枉妹妹情深一片。
書傑輕輕鬆開南宮淼:“淼兒,等一下我帶你去見爹。”
“嗯,”南宮淼的心暖暖的,甜甜的,還有一點……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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