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志的臉色頓時漲紅了。
“唐縱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蠢貨，還有你的領導和學生，都是蠢貨。”唐縱重複了一遍，他的語氣很平靜，“只有蠢貨纔會妄下定論。”
“妄下定論？”關寧志怔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說我們是妄下定論？得了吧唐縱……你是什麼貨色？你們七班是什麼貨色？全年級全一中都清楚，有句話你聽過沒有？叫作六十孽畜，全校人都聽過。”
唐縱的臉色沉了下來。
關寧志的目光落在唐縱的臉上，前者在學生心目中風評甚佳，年級裡都傳聞九班班主任關寧志鐵面無私，愛護學生，但這個看上去正直嚴肅的人終於暴露出陰狠的一面來。
“唐縱你現在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多久啦，上次開會你頂撞了領導，公開反對學校的補課計劃，學校就決定讓你滾蛋了，一中不需要你這樣的害羣之馬，也不需要七班這樣的垃圾學生。”關寧志低聲說，“這個賭如果你打輸了，你就可以卷着鋪蓋回家了……哦，不對，不是如果打輸了，而是你一定會輸，唐老師你還是趕緊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免得到時候學校趕人的時候手忙腳亂。”
關寧志哼哼地冷笑，笑得萬分得意。
唐縱站在那裡不說話。
“唐老師，其實學校早就想讓你滾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關寧志左右張望，壓低聲音，“你這次算是自己撞到槍口上了，校領導一直看你這個走後門進來的不順眼，只是礙於上頭的面子不好動手……學校巴不得你惹出什麼事來呢，然後名正言順地把你除名。”
唐縱皺眉。
“你滾蛋之後，學校會安排其他人來當班主任。”關寧志接着說，“至於你那些垃圾學生，到了初二就會全部勸退，統統滾到職高中專去，畢竟是六十孽畜麼……孽畜就該待在他們該待的地方。”
“你說完了？”唐縱冷冷地問。
關寧志有點吃驚，唐縱的冷靜出乎他的意料，普通人被這麼挑釁早該勃然大怒了，火氣再大些的都可能擼袖子動手了……如果唐縱動手就正中關寧志的下懷，只要他順勢往後一倒，再去醫院開個傷害證明，關寧志就能把一個故意傷害的罪名安在唐縱頭上，那麼唐縱就不止是丟工作那麼簡單了。
他們就站在監控攝像頭底下，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唐縱將徹底萬劫不復。
但唐縱既不動怒也不動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這讓關寧志有些失望。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關寧志悻悻地說，“等聯考完了成績出來，我看你還有沒有這麼硬氣，現在你儘管蹦噠，到時候可別像一條死狗。”
“敢不敢和我打個賭？”唐縱擡起頭來，問。
關寧志愣了一下，“什麼賭？”
“這次聯考，我們班的平均分如果超過你們班，那麼你們班全體當着全校的面向九班道歉，你必須站在操場中間，大喊‘我對不起七班，我錯了’，然後學三聲狗叫。”唐縱說，“反之亦然，如果我們班輸了，那麼我同樣站在操場中央學三聲狗叫。”
關寧志嚇了一跳，“你……你這是什麼賭？”
“我就問你敢不敢？”唐縱湊近了，“別跟我玩虛的，敢就是敢，不敢就是不敢。”
“我……我……”關寧志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冷汗順着臉頰滑下來。
“你們九班不是很強麼？難道也這麼沒種？你不是叫我的學生六十孽畜麼？怎麼？怕了？原來你們平時牛逼吹上了天，一到見真功夫的時候就慫了，你是男人嗎？”唐縱從小在街面上跟人打架的痞氣流露出來了，他翻着白眼，滿臉的蔑視。
一個人十六歲之前的生活將決定他的性格和氣質，唐縱十六歲之前就是個街面上的小流氓，成日裡在黑網吧和遊戲廳中廝混，鑽研如何一個遊戲幣打通關《三國戰紀》，逃學打架樣樣精通，老爹抄着擀麪杖都屢教不改，唐縱現在這副德行已經是老媽用老虎鉗矯正過的，可以想象沒矯正之前是多麼樣子，那簡直就是條泥鰍，捋都捋不直。
唐縱終歸是個泥腿子，你把他泡在金子裡他也變不成貴族，就算他現在人模狗樣地裝成人民教師，骨子裡的痞氣始終還在。
想當初在街上跟人打架的時候，語言上的挑釁總是第一招，小混混打架也講究師出有名，有名就有底氣，所以唐縱跟人打架之前總要列舉一通對方的罪狀，再鄙視一番對方的人格，最後問候一次對方的家屬。
唐縱精通此道，關寧志和他比起來差得太遠。
果然，關寧志當場勃然大怒。
“賭就賭，有什麼不敢？”關寧志怒道，“你以爲我怕了你麼？區區一個七班也敢這麼囂張，你等着，我遲早要讓你站在操場上學狗叫！”
“空口無憑。”唐縱聳聳肩，“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耍賴？”
“白紙黑字，簽字畫押！”關寧志怒氣衝衝地從挎包裡掏出白紙和中性筆，靠着欄杆開始寫賭約。
“關寧志與唐縱在此立下賭約，在聯考當中，如果七班平均分超過九班，那麼九班全體向七班公開道歉，關寧志當衆大喊‘對不起七班，我錯了’，並學三聲狗叫。
如果九班平均分超過七班，那麼七班全體向九班公開道歉，唐縱當衆大喊‘對不起九班，我錯了’，並學三聲狗叫。
此賭各方須嚴格遵守，不可違背，違者斷子絕孫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水淹土埋五雷轟頂挫骨揚灰天誅地滅。
2017年10月28日。”
就這違約的後果來看，關寧志確實是恨得牙癢癢了，他恨不得讓唐縱原地爆炸。
兩份賭約，兩個人各持一份，關寧志和唐縱分別都簽上了名字。
關寧志把賭約收好，狠狠地挖了唐縱一眼。
“九班是不可能輸的，你們七班的垃圾，次次都是倒數，唐縱你這是在自尋死路，你就等着學狗叫吧唐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