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闆，我們盡力了。”
水軍總司令語氣有些低落，他是個盡職盡責的司令官，在接到唐縱的指令之後，他就率領千萬水軍搏殺在茫茫網絡之上，跟支持派勇敢地進行鬥爭，上至微博下至貼吧，所知之處都灑下了汗水與鮮血。
但奈何本次的敵人過於強大，儘管唐縱的水軍奮不顧身捨生忘死，最終還是鬥不過官方的高壓，上級一紙命令，就讓唐縱所做的所有努力化爲烏有。
唐縱坐在牀邊，手裡握着手機，沉默許久。
“失敗不是你們的責任，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待會兒就把尾款給你們打過去，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唐老闆，要不然我再帶着弟兄們再衝一次……”
“不必了。”唐縱搖了搖頭，“就這樣吧，辛苦你了，代我向戰友們問好。”
手機聽筒裡沉寂半晌。
總司令立正站好，擡手敬禮。
“大蒙古國皇家海軍總司令，向您致敬——！”
唐縱掛了電話，放下手機，向後仰躺在單人牀上。
房間裡光線昏暗，只有書桌上的檯燈還亮着，檯燈邊上一臺老舊的鬧鐘滴滴答答地走，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動靜。這裡是唐縱租的公寓，只是一個很小的房間，沒有窗戶，四面都是斑駁的老牆，長寬不過四五步，非常擁擠地塞下了一張書桌，一張牀以及一座衣櫃，剩餘的空間最多隻能再塞進來一個人，唐縱站在牀邊連轉身都難。
這樣一個小房間，再加上一個衛生間，每個月的租金就要兩千五，而且還是押一付三，唐縱需要一次性付清四個月的房租。
這個住處距離報社編輯部有點遠，所以唐縱每天早上都得爬起來趕地鐵，擠得像是肉夾饃。
距離工作單位更近的住處不是找不到，但它們的租金一路攀升，一個月五六千的一大把，唐縱看了眼房租就被嚇退了，他身上只有這麼一點錢，得省着點花。
唐縱有點理解那些北漂們的生活了，這個城市裡有數以萬計的年輕人都和他一樣，白天西裝革履，出入於玻璃幕牆的高檔寫字樓，看似高智商的世界精英，但太陽一下山他們就被打回原形，不得不縮進陰暗狹窄的地下室裡，這個城市的最底層有千千萬萬的暗格，每個暗格裡都蜷縮着一個年輕人，彷彿羣居的螞蟻。
唐縱爲了這個任務北上來到帝都，花了這麼多錢，耗費了這麼大的精力，結果卻是一無所成。
他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北漂一樣，孑然一身地來，又孑然一身地離開，把理想埋葬在這裡。
“系統？”唐縱喊了一聲，“你在不在啊？”
系統彈窗跳了出來。
“在。”
“如果我沒法完成這個任務，會有什麼後果？”唐縱問。
“怎麼？”超級減智系統問，“想要放棄了麼？”
“不是我想放棄啊，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唐縱嘆了口氣，“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你竭盡全力都做不到的，你必須承認這一點……什麼‘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都只是忽悠小孩子的雞湯啦。”
“比如說？”
“比如說什麼？”唐縱問。
“這世上有什麼事是你竭盡全力都做不到的？”系統問，“請你舉一個例子。”
“比如說當上聯合國秘書長。”唐縱回答，“我這輩子都不可能。”
彈窗跳動，字幕一個一個地打了出來。
“唐縱先生擔任聯合國秘書長的方法如下：
在未來兩年內進入學校的行政崗，三年內晉升至市教育局工作，三年後擔任市教育局局長。
四年後進入省教育廳工作，五年後擔任省教育廳一把手，接下來調入省宣傳部。
由省宣傳部調入國家教育部，十年後就任教育部部長，八年後平級調任外交部部長。
卸任外交部部長，競選聯合國秘書長職位。
在中國火箭軍的強力支援下，成功當選聯合國秘書長。”
唐縱有氣無力，“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我的玩笑？你不知道五大流氓是不能擔任秘書長的麼？”
“所以需要火箭軍的強力支援。”系統很嚴肅。
唐縱服了。
“我不是在開你的玩笑，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是競選聯合國秘書長，都絕非不可能做到的事……你不應該低估自己的潛力，難度再大的問題，都不應該成爲你放棄的藉口，這世上你做不到的事只有一件。”
“是什麼？”
唐縱一愣，心說連聯合國秘書長都有可能，那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找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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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如果我放棄這個任務，會有什麼後果？”唐縱問。
“之前已經告知過你了，扣除十五點積分。”系統回答。
“還有呢？”唐縱翻身坐起來，“除了扣除積分之外，還有什麼後果？你每次頒佈的任務，除了扣分，都會存在更嚴重的後果……這次任務的失敗後果是什麼？”
超級減智系統沉寂了幾秒鐘，接着說：“如果任務失敗，下一代大型強子對撞機工程成功上馬，後果如下：工程選址於華北平原，施工團隊開掘直徑五十公里的龐大環形隧道，對當地生態環境造成嚴重破壞。
工程總投資高達一千億美金，嚴重擠佔國家科研投資，間接拖慢其他技術領域發展。
下一代大型強子對撞機建成，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一躍成爲世界理論物理研究中心，吸引大量本國與國外研究生投身相關領域，但由於理論導向失誤，大部分研究者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學術成果，直接拖慢基礎物理學發展。”
唐縱眨了眨眼睛，上下拖動系統彈窗。
“看上去很可怕，簡直就是禍國殃民。”
“是的。”
“但可怕又能怎麼樣？”唐縱翻了個身，趴在牀上，“就算你告訴我說後果是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但奈何蚍蜉撼樹，螳臂當車啊……當一座大廈要傾覆的時候，它必然不是被某一個人推倒的，所以它也不是哪一個人能撐起來的。”
“所以你不想幹了？”
“我已經失敗了。”唐縱搖頭，“不是我不想幹了，而是已經沒機會了。”
“你還有機會。”系統說。
唐縱一愣。
“一個星期之後，上級會針對工程召開聽證會，真正的決策者們將會到場，這將是最終決定勝負的決鬥場。”系統說，“如果你能在聽證會上挫敗支持派，那麼就能扭轉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