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縱關上大門，轉身返回休息室裡，鬆了口氣，坐了下來。
“總算送走了這尊瘟神。”
“你這麼坑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系統彈窗出現在他的眼前。
“坑他的人又不止我一個，你也是合謀啊。”唐縱翻白眼，“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是什麼東西？”系統問。
唐縱拱手佩服，“大哥社會！社會！”
“這個湯姆遜·裡德爾會找到你這裡來，說明支持派已經盯上你了吧？”系統問，“他是來打探情報的？”
唐縱重新把茶几上的報紙撿起來，翻到頭版，“不能說已經盯上我了，但他們注意到我了應該是肯定的，這篇文章一經發布，肯定引起了支持派的注意，在這個節骨眼上，支持派不希望任何地方出現問題，所以這個湯姆遜·裡德爾纔會過來找我，他應該是想探聽一下虛實。”
唐縱參加過上次的亞太合作物理研討會，所以大部分支持派和反對派他都記錄在案，裡德爾不認識唐縱，但唐縱見過裡德爾，湯姆遜·裡德爾無疑是個鐵桿支持派，所以他想僞裝成反對派，瞞天過海糊弄唐縱是不可能的。
“支持派的愛德華·威滕教授和丘教授已經說動了官方。”系統說，“你準備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唐縱躺倒在沙發上，用報紙蓋住自己的臉，悶悶地說，“你賣給我一枚質子湮滅炸彈，咱們去威脅政府，怎麼樣？”
“你會被武警當場擊斃的。”
唐縱發愁。
即使他忽悠走了湯姆遜·裡德爾，反對派居於劣勢的境況也不會發生變化，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唐縱想要阻止對撞機的建造工程，本身就是在以普通平民的身份，與一大批專家官僚作對，他的對手是誰？是中科院高能所，是國內外一大批相關專家，還有與此工程相關的諸多企業。
所謂人有關係好辦事，支持派的大佬們真是手眼通天啊，可以直接說服國家部委，這一招真是絕殺，唐縱一介草民，連科技部工信部國土資源部的大門在哪兒都不知道。
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唐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
是路幽幽發來的短信。
“老唐，你那邊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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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
肯尼迪國際機場。
路幽幽抱着揹包坐在候機大廳裡，她的身邊坐着源心葉，兩個人捱得很近，午夜的候機廳內依舊滿是旅客，肯尼迪國際機場是紐約市最大的機場，客流量極大，大廳內人頭攢動，喧譁嘈雜。
路幽幽一隻手挽着源心葉的胳膊，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揹包放在腿上，師姐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在人流這麼密集的地方，稍不注意就可能把人搞丟，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很不安全，所以路幽幽不敢鬆手。
她們都非常疲憊了，航班是凌晨三點起飛前往洛杉磯的飛機，現在距離起飛還有幾個小時，所以路幽幽讓師姐先休息一會兒，但實際上路幽幽自己的眼皮也重得擡不起來了。這幾天以來，兩個女孩幾乎跑遍了美國全境，從芝加哥飛到普林斯頓飛到加州又趕到麻省理工，一路上馬不停蹄，她們不是在機場就是在去機場的路上，連睡覺都要掐着點，一日三餐只能買個漢堡加杯可樂解決。
因爲她們要找的人有時候未必在學校裡，所以經常出現臨時改變行程的情況，路幽幽和源心葉趕到加州理工找某位教授，到了目的地才得知對方去華盛頓出差了，不得已兩人只好跟着飛往華盛頓，等在教授辦公室的門口堵人。
一趟下來連源心葉都折騰得散架了，當晚回到酒店，上牀就睡得人事不省，連澡都沒洗，第二天早上兩人才發現自己一個睡在牀上，一個睡在地板上。
路幽幽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喝了一口水，讓精神稍微清醒一些。
她把源心葉往邊上推了推，師姐摟着她的胳膊已經睡熟了，坐在機場候機室的長椅上睡覺很不舒服，但她們現在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手機震動起來，唐縱發了回信。
“我這邊計劃正在穩步推進，珀莉你那邊情況如何？天氣怎麼樣？人還好吧？”
“我這邊是半夜啊，飛機還有幾個小時才起飛，下一站去洛杉磯。”路幽幽開始寫回信。
她們今天在紐約待了一整天，今天凌晨抵達的肯尼迪國際機場，下了飛機就直奔紐約大學，在學校內耗了一天時間，哪兒都沒去，晚上坐輕軌返回機場，明天凌晨飛往洛杉磯，忙得連軸轉，不敢有一丁點耽誤，晚飯都是在路上解決。
“這段時間，我們找了很多人，好消息是有一部分人願意支持我們……”路幽幽慢慢打字。
打着打着眼淚就落了下來，砸在了手機屏幕上。
她去了所有能去的地方，但得到的迴應寥寥無幾，絕大部分美國專家對強子對撞機工程的態度很冷淡，他們對這東西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因爲它對自己的前途沒什麼影響，更何況它還是在大洋彼岸的中國建造，那麼跟自己就更無關係了。
在行動之前，路幽幽和源心葉列了一張表，她們把所有可能站在自己一邊的人都列了出來，然後一家一家地上門拜訪，希望尋求他們的支持，但事實證明她們過於樂觀了，現實非常殘酷，不少人不等兩人把話說完就要送客了，禮貌一些的聽完了再送客，卻不肯有任何表示。
那些人都很現實，如果支持路幽幽，他們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得罪一幫業界的同行。
僅有幾個願意站在路幽幽這邊的人，還是幾個華裔，但他們的名氣不大，人微言輕，在業界沒什麼影響力。
路幽幽和源心葉兩個年輕的女孩，在異國他鄉疲於奔命，卻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成果，其他的不說，單路費都是一大筆錢。
女孩坐在椅子上，她把短信寫完了，但拇指懸在發送鍵上，卻一直按不下去。
她望着手機屏幕上的字，忽然覺得自己筋疲力盡。